“你是...何人?”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那人的眉眼,神态,都与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相似,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不过,那人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浊世贵公子气质,他韩东离就算是学一辈子也不可能学的来的。
他有些恐惧面前的这个红衣男子,事到如今,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遇到的太多了,他都快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怪物了。
韩东离的话音刚落,那红衣男子徐徐抬起手,将他头上戴着的青棕色蓑笠摘下,露出一张桀骜离碎的如玉容颜,仿若幻世那仙谪九天的遗世之姿。
“吾乃瑶光国主,慕容离。”
韩东离与慕容离四目交对,透过他深深浅浅的瞳仁,韩东离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金戈寂灭,接着画面一转,在洒满银辉的梨树之下,帝王眼中的悲戚之色,他伏在他的耳边啜泣,轻唤道,阿离,别离开我。韩东离的眸角在那一瞬被面前绝色男子那近在咫尺的墨色瞳孔间的刺目光线迷的目力全失,他仰身倒下,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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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华灯初上
天璇郡毗邻的瑶光近郊不远处的一颗梨树下,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正抄着手里的铜绿色的钝角铁器不停忙碌着。
这群人的平均年龄约摸都已经是年过不惑,从浑身破烂的穿着来看,身份大抵是当地遭受地主压榨的农民,原本以刀耕火种为生,自从瑶光破国后,他们的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了。
“大哥,快挖到了,我看到咱国主的棺材板了。”其中一名精瘦男子指着土地里那块描金的木板大声嚷道。
“嚷什么嚷什么,快给我闭嘴!”
蓄着胡子的壮汉一把抓住那精瘦男子的衣襟,将他猛的摁在地上跪着,怒道:“快给咱们国主磕三个响头。”
精瘦男子也觉得自己失言,便二话不说的就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就在他磕第三个响头的时候,发现里面似乎有动静。
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隐约发响。
精瘦男子心下微怔,双膝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就在此时,绛色描金的棺材板忽然“嘭”的一声从里面被用脚踢开,穿着一袭红衣的男子直起身子,陡然睁眼,双眸却被眼前的刺目的光线迷的有些刺痛。
韩东离揉了揉眼睛,顺带还伸了个懒腰。
“你们是,盗墓的?”韩东离睁着自己惺忪的睡眼,好半天才看清他面前站着的这群人,看着他们手上攥着的兵器,疑惑的问道。
那群人没有做声,也没有吓的逃跑,反而是愣怔在了原地。
“我们....我们确实是盗墓的,而且是盗国主您的墓,因为我们实在是没口粮吃了,我们罪有应得,还请国主降罪。”那蓄着胡子的壮汉跪在地上,抹了把泪。
“你们啊,这兵器也太low了点吧,我就说怎么挖这么久还没把本大爷挖出来呢,我都快在里面闷死了,道具组的张导肯定这次又贪污剧组的经费了。”
韩东离看着他们那群人认真的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个的都是戏精啊,要是他韩东离有朝一日能做到金马奖的评审,肯定给这群人一个颁一个金马影帝。
“国主,我们智拙愚笨,不懂国主此话何意。”蓄着胡子的壮汉颤着身子惶恐不安的应道。
韩东离一脸莫名其妙,“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入戏太深了。”留着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古装,脸上还搽了不少煤灰,难怪他们深的都走不出来了。
那些个农民们听这话,一个个都惶恐的像个什么似的,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磕头磕的更加变本加厉了。
韩东离见到这一幕,脸上掉下一团黑线,心说了句我靠,一群群众演员用不着这么卖力吧。
“行了行了,待会我让李导给你们中午加鸡腿啊,都起来都起来。”韩东离走去过,将他们拉起来站着,又偏过头对着远处嚷了一声:“李导,可以卡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远处几只陡然从山林间迅驰飞过的蓝喉歌鸲,韩东离咽了咽口水,突然仰天长啸道:“李导,我还没吃饭呢,要饿死人了!”
“饿死人了....”
“死人了....”
“人了....”
“了....”
“....”
一番寂静过后,韩东离方才后知后觉。
“我靠,老子不会是穿了吧!”
“我怕是在做梦吧。”
韩东离又坐回到了棺材奁里,生无可念的望着天。
鬼扯的,他记得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干,突然一觉醒来就躺在了棺材盖里面,晦气死了。
等等,他是不是错漏了什么细节,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好像是唐明那家伙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妈的,不就是自己发现了他出轨了的事情吗,有必要下这么大的狠手报复自己,让自己一个人穿到这个陌生又鸟不拉屎的世界吗?
就在此时,一坨带着脓血的鸟屎忽然从天而落,落到了韩东离的光滑如凝脂的鼻尖上,然后又顺着他挺拔的鼻尖缓缓流到了口里。
“......”
韩东离: “那个,你们还是赶紧把我埋了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他韩东离就饿得慌,两袖清风的负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此刻的韩东离眼当子都向内凹陷了一圈,整个人愈发显得没有精神,生无可恋。
方才他从那些盗墓的农民口中得知,他们是瑶光遗民,而他则是什么瑶光的旧国主。
“那瑶光现在在谁手上?”韩东离眉头轻拧了一下,忙问。
“被天权灭了,理应归到天权版图中,天权王在攻占了瑶光之后,便统一了天下,现在整个钧天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天权的国土。”
天权王上执明,成为了钧天大陆唯一的统治者,又成天下共主。
那年刀光剑影,短刃相接,他们的旧国主一袭如火红衣,胸口冒着鲜血直直倒在了梨树底下,嘴角却依旧泛着妖冶而刺目的笑意。
民间所传,是天权王执明,亲手血刃了瑶光的黎主。
一听这话,韩东离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韩东离在现世当龙套憋屈了三年,好不容易凭借一部古装剧火遍大江南北了,还没有来得及多享受几天快活日子,居然还真的如剧里那般穿到了一个亡了国的一国之主身上,而且还死的那般凄惨!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可是做错事的明明是那个渣男唐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替唐明承受这一切!
同时最让他不明白的,就是那个天权执明王,缘何会突然攻打瑶光,难不成这个瑶光黎主之前惹他了,吃他家大米了?!
韩东离无奈叹息,自觉前路灰暗,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光景,脚步停滞。
市井人声鼎沸,正是华灯初上的时节,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女手里提着形态各异的纸糊灯笼,和韩东离接踵而过,然后纷纷朝着桥对岸走去。
韩东离也未作停留,抬起脚默默跟进了人群,走到了桥对岸。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小胖,今日可是什么时节,居然这么热闹!”执明手持象牙折扇,腰间别着上好的羊脂玉佩,饶有兴趣的走在人头攒动的长街上,左瞅瞅,右探探,生怕错漏了什么新鲜玩意。
他和小胖并排走着,倒是默契感十足,原本侍人应该跟在贵人身后,但执明一向是不喜这些规矩的,就算是登了基做了皇帝,一样是将这些所谓前人定下来的规矩置若罔闻。
“公子,今日正逢元宵佳节,瑶光这儿的元宵节可热闹呢!”小胖屁颠屁颠的回答道。
执明讶然,“元宵节到了啊,那这里一般会举办什么活动啊?”
“ 瑶光这一块儿每年在这个时候都会举办元宵花灯会,一般灯罩上的点缀都以羽琼花和梨花为主,意在为心中所爱之人祈福,惟愿对方,长乐未央。”小胖赞叹道,眼底皆是崇慕之意。
小胖兀自的说着,却丝毫没有发觉他身旁的陛下那越变越黑的脸,反倒还为自己侃出的这番学问而沾沾自喜。
“阿离曾经说过,他小时候最会猜灯谜,原来他一早就是那般擅长揣测他人心思,谋划时局,以至于这天下百姓都以为我是那商纣之心,为了皇位,亲手杀死多年挚友。”
执明摇了摇头,冷冷一笑,幽幽说出这番话之后便拍了拍小胖的肩,“随本公子去猜几个花灯回来。”
韩东离走到一排精致绝伦,做工精妙的琉璃花灯前,顿住脚步在此看了又看。
花灯内烛火摇曳,微黯的光线却俨然勾勒出绝色容颜,稍加盘起的青丝如垂云般妥帖在鬓角双侧,眸含春水青波顾盼流转,模糊了周遭的一切,却唯独映照出那张烛光下青涩羞赧的脸,错乱了岁月,误了浮生。
朱红紧闭的城池之下,折戟的兵甲被四处倒戈,一袭艳艳红衣被湿冷雨水践踏,身着瑶光王袍,怀中尚未藏剑的玉冷萧散发着烈烈寒光,喜怒无常的萧师眉眼含笑,与那骑在战马上绛紫衣袍神色冷峻的男子目光相交,定下三日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