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扭曲哭泣的人脸已经变成了生长在湖泊中央的树木。
拉法埃莱选择风景画,本·哈蒙并不奇怪,因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拉法埃莱从来没有画过人物画,唯一的一次还是薇薇安的要求下,却也只是画了下颌和双手。
艺术家的某些坚持,本·哈蒙在薇薇安身上见识过,对于儿子的某些坚持,他从不干涉,只有支持。
单看树木的模样以及画面的配色上,这应该是一幅超现实的作品,这样的树木和天空不可能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但本看着这幅壁画却觉得画面上的一切鲜活得仿佛真实存在,拉法埃莱只是将这一切付诸于笔上。
“太美了……”
本·哈蒙忍不住又一次赞叹道。
拉法埃莱看着壁画,潋滟的湖泊里有着一抹金红色,那是他的最后一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那里画上一笔金红色,如果脑海里没有响起那突兀的轻鸣声,他的手恐怕已经下意识画出了什么。
拉法埃莱抿了抿嘴唇,他觉得自己断档的三百年里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他现在记不起来了而已。
说不定,这泓湖泊,还有那棵古怪的树木,就是那时候见到的。
本和薇薇安毫不吝惜赞美的语言,将拉法埃莱的壁画夸得上天下地独一份,即使拉法埃莱曾经就是在赞美声走过来的,这会儿被这对夫妻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拉法埃莱带上工具,准备着手处理下一幅壁画。
就在他推开门,准备进到书房里的时候,拉法埃莱脚步一顿。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走进书房里,还不忘阖上门。
三分钟后,那幅依旧散发着浓烈颜料气味的壁画前,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有着金棕色头发的少年先是小心地瞄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确定书房的门暂时没有开启的意思后,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那幅颜料未干的壁画。
他得说,这幅壁画确实比那张扭曲的人脸要好看许多。
而且……
泰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似乎想要摸一下壁画上的湖水,尤其是湖水里那一抹金红色。
就在他的指尖与壁画之间仅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他倏地收回了手。
壁画上的颜料还没有干,如果碰了会毁掉这幅壁画吧。
盯着壁画看了好一会儿,期间每隔三十秒就看一眼书房的方向,泰特慢慢地后退两步,旋即消失。
在泰特消失的那一刻,书房的门被推开。
拉法埃莱若有所思地看着泰特消失的地方。
虽然记忆不在,但他对他,一定还有着亲近感。
就像是他,在那一缕魔力触碰到他的灵魂之时,不管变化了多少,他始终认得出那是他的菲尼克斯。
“不急。”
拉法埃莱转过身,调色盘漂浮在他的身旁。他向书架旁走出,踩着空气中无形的台阶而上,站在了画了一小半的壁画前。
这种湿壁画讲究落笔无悔,而且要尽快画,因为墙壁上的石灰膏一旦变干会影响效果。
但对于拉法埃莱而言,只要他想,他就能够让这一层石灰膏始终保持着湿润。
拉法埃莱拿着画笔,喉咙里轻轻哼着轻快的小调。
画笔下挥洒出来的格雷洛克山顶的红枫,绚烂而热烈的色调让整个书房都变得明快起来。
他之前本想着尽快将这栋别墅里束缚灵魂的材料剥离出来,不过现在,在他确定菲尼克斯,不,是泰特的情况之前,他们一家还得跟宅子里那群鬼魂住上一段时间。
希望其他鬼魂能够识趣一些。
拉法埃莱的脾气虽然不错,但凡事都有一个底线。
***
泰特觉得,他之前干掉前屋主的行为可能有些太过冲动了。
新搬来的一家,男女主人的年纪很符合孕育一个新生儿的标准,只要催化得宜,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够给诺拉·蒙哥马利夫人带来她一直渴望的孩子。
但是,这对夫妻的儿子,拉法埃莱·哈蒙却让泰特陷入了某种他自己无法理解,全然陌生亦让他无措的境地。
他当然不是讨厌拉法埃莱·哈蒙,上帝,他第一次真心诚意地低呼上帝,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那样一个甫一出现就能够带走他全部注意力的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但看到他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还是因为哈蒙夫妇对他的称呼,他才知道,原来,那个金发蓝眸的少年名叫拉法埃莱。
拉法埃莱,拉斐尔,传说中的“神之治愈”,宗教传说中地位最尊贵的七位炽天使之一。
拉法埃莱·哈蒙的出现简直就像是某个从不奢望的美梦成了真,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太过接近,只会让这个美梦破碎得更快。
泰特不觉得,自己有着让美梦成真的幸运。
他这狗屎一样的生前死后,怎么可能会遇到他的天使。
一旦他的假象被剥落,那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天使只会离开。
所以,他应该远远地观望着,守护着,阻止其他人打破这一份美好。
可是,根本没有想得那样简单!
在地下室里短暂的崩溃之后,将波雷佳德安抚下来后,泰特就忍不住过来偷瞄拉法埃莱了。
看着他用一种神奇的力量剥落了房子里原本的壁画,重新涂抹出新的风景。
泰特的目光错也不错地盯着拉法埃莱的画笔,心脏随着渐渐形成的图画而微微跳动。而在他离开后,忍不住现身,近距离地凝视着那幅壁画。
泰特小心翼翼地跟在拉法埃莱身后,将他的壁画仔细地看了一个遍,越看越喜欢。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拉法埃莱相当高效率地画完了所有的壁画。
每一幅都很美,尤其是第一幅。
拉法埃莱还去庭院里除了草,在后院那两棵蓝莓树和辣椒树旁规划出了一小片土地,在里面栽种了一些种子。
在翻动土壤的时候,拉法埃莱敏锐地觉察出了土壤里面的毒素,似乎是不久前被人喷过强效杀虫剂,这对于这两棵蓝莓树和辣椒树的果实而言是不小的伤害,基本上是不能吃了。
但这点毒素对于拉法埃莱只是小问题。
拉法埃莱在翻动土壤的时候,蕴含着生机的魔力融入土层里,将土壤里面的和周围树木已经吸纳进体内的毒素净化得干干净净,还不忘顺便给土壤增一下肥。
郁金香的种球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土里,以着土壤里此时蕴含着的生机,不用魔法小手段催生这些种球,最迟三天也能够发芽。
泰特在拉法埃莱离开后专门跑到庭院里看了一眼,还偷偷扒开种球上方的土层仔细地看了又看。
是蒜形的种球,可能是百合洋水仙一类的植物,也可能是洋葱或是蒜头……呃,应该不可能是洋葱或是蒜头吧?
泰特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想多了。
很快,夜幕降临。
之前暗搓搓地偷窥了拉法埃莱一下午的泰特觉得这样特别不好,他是有一些精神疾病,病的不清还有一点反社会人格什么的,但他不是什么偷窥跟踪狂!
虽然这样跟自己强调了一番,但在晚上听到了琴声后,等泰特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站在了自己曾经的卧室外。
现在是拉法埃莱·哈蒙的卧室。
这是很无奈的事实。
无论在哪里生活,他们都不免踩在死人的骸骨。这间卧室之前虽然是属于他的,但更之前,泰特能从在房子里各处游荡的鬼魂找到他往上好几任的主人。
抿了一下嘴唇,泰特的身体在那间卧室的门前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庭院里那棵过了花期的蓝花楹树上。
踩在树枝上,他能够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看到卧室里的一切。
拉法埃莱·哈蒙在弹钢琴。
泰特疑惑了一瞬,哈蒙一家因为是今天中午过来看房子,虽然已经确定了购房,但他们的行李应该还没有从之前的家里运过来。而他记得,这栋房子里之前根本就没有钢琴。
呃……等等,那似乎并不是钢琴。
那应该是大键琴吧。
很快,泰特就不再在意卧室里怎么会出现一架大键琴。
他的目光不自觉变得专注,他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卧室里正在弹奏着大键琴的少年。明快的曲子是泰特从来没有听过的,就如同潺潺的泉水从他的心头淌过。
拉法埃莱眼睫微垂,专注地弹着大键琴。
作者有话要说:
#818辣个暗搓搓偷窥主角的泰特#
泰特:我不是偷窥狂我不是偷窥狂我不是偷窥狂,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拉法埃莱:好哒~你不是~~笔芯
泰特:他在画什么呢?他在种什么呢?他在弹什么呢?
拉法埃莱:o(* ̄︶ ̄*)o
***
上辈子好不容易养成的情缘不认识他还躲着他怎么办?冲过去大诉衷肠?拉法埃莱表示图样图森破,当然是勾着他,让他自己主动过来啦~~
***
看我四十米大刀扔了2个地雷,重光扔了1个地雷,大°白菜扔了1个地雷,谢谢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