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肯尼，他暗暗吃了吃力。
“连我都被肯尼整的没饭吃，更别说其他小势头，他在金三角惹出这么多乱子来，搞得大家都没好处捞，很多人暗地里都有怨言……”彭帕神色一转，虚伪的笑收敛了些，又有些复杂的变化，“听说卢先生跟肯尼也有些矛盾，日前他杀了你的兄弟，你们两个一向是左手不离右手，我很好奇是什么令你们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言语之间彭帕已经轻松将矛头指向肯尼，不知是何用意，多思的卢国斌很容易就联想到他和肯尼的旧仇。
“你的消息倒很灵通，他的人刚撤你随后就来，看来关注我动向的不止他一个人……”卢国斌耐着性子假意攀谈，想要进一步洞悉彭帕的意图。
“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自然要对卢先生多些注意，不然我们的生意还怎么继续下去？现在杜莱山集团形同一盘散沙，正是内部最虚弱、最混乱的时候，假如此时趁机削弱他的势力，金三角很快就是我们说了算……”
的确，一个沉迷权力和地位的人，不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时机。
“主意是好，但是你说的轻松，蚍蜉撼树，你有这个资本吗？”
卢国斌睥睨微笑，他知道彭帕跟杜莱山的差距，虽然用“蚍蜉”形容彭帕略有夸张，但双方实力悬殊，就算内部松散，也不会像彭帕所说如此之易，杜莱山的根基岂能那么容易动摇？
“如果杜莱山已经死了呢？！”
“你什么意思？”卢国斌微怔了一下。
“你的消息有点滞后，今天上午，杜莱山已经死了……”
卢国斌脸色稍变，默默在心里回忆，上午期间，他和肯尼在一起，但肯尼并没异样，也就是说，他当时也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看来彭帕今天来的目的有些复杂……他心里想着。
“他老了，已经无药可救，我正好送他一程！”彭帕轻言妄语，又一如平时的笑着。
彭帕为人甚为谨慎，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情绪，可眼前他不屑于伪装、漏洞百出的言谈举止，如果不是做了万全准备就是做了釜底抽薪的打算。
“我看他本来也行将就木，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卢国斌看到彭帕虽然表面无异，但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两下，在他缄默的这两秒内，他极力克制住某种情绪，可是两秒钟后，一种压制不住的狠恶还是从他身上、从他言词中溢将出来。
“杀妻灭子之仇，肯尼是直接杀手，背后指使他的人就是罪魁祸首……”彭帕的眼睛微微睁开闪着精光，脸上的横肉形成一副阴狠的模样，“你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杜莱山……”
杜莱山藏在肯尼身后从未现身，他和肯尼的身份关联也是在不久前肯尼上位后才引起他的怀疑，这许多年来，杜莱山将他和肯尼的关系藏的滴水不漏，他一直奋力追杀肯尼，竟没想到指使他的人竟然是杜莱山。
“你知道我老婆孩子是怎么死的吗？”彭帕笑着问。
卢国斌紧闭双唇，额头微微皱起，当时他和肯尼被彭帕追杀，肯尼不得已说破此事，但他当时说起时只是一语带过，其中细节模糊不清。
“是被活活烧死的……”彭帕的笑更加惊悚，又让人觉得那样子有些沉痛和凄苦，“我的三个孩子，最小的才出生两个月，祸不及家人，这个道理他杜莱山会不知道吗？！”
提到那些仇恨，彭帕的身体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在他意识到后又急忙松懈掉这份情绪，呵呵的笑声又起，搅动着粘稠的空气。
“我老婆孩子死的那么惨，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替他们报仇，肯尼要死，杜莱山更该死，他必须要死在我的手里，让他死在病床上太便宜他了！”
“你想杀肯尼？！”
卢国斌眼中掠过一道厉光。
……
医院停尸间外的走廊，清静的有些可怕……
“除了彭帕，谁还会有这个胆子！”
心平气和之后，肯尼和威廉坐在阴寒死气的停尸间门口的长椅上，在听到威廉说出那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名字后，他的眉间聚集着一团黑气。
细细想来，彭帕垂涎杜莱山的权势已久，现在终于等到杜莱山病重，自己又搅得大乱，正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如果他是彭帕，也一定早就暗中潜伏，静待这个时机。
更别说，杜莱山就是杀害他老婆孩子的幕后指使，在他和杜莱山的关系浮出水面时，想必彭帕大概也能猜到这个秘密。
威廉反复深呼吸，平静着情绪，然后才将杜莱山遇袭的前因后果慢慢讲来。
事情应该从肯尼走后讲起，那时天已渐亮，肯尼见杜莱山精神恢复便没在意。
在他的病势急转直下前，他还头脑清醒的将威廉叫到面前交代了几句。
随后很快他的呼吸出现异常，监护设备显示体温、心率、脉搏直线下降，直至心脏停搏，在经过长时间抢救后，生命体征才暂时稳定，但是医生强烈建议送往医院。
就是在去往医院的途中，他们遭遇了彭帕的伏击，谁也不会想到就连这种突发事件，彭帕也提前做好伏击准备随时伺机而动。
威廉当时和杜莱山在同一辆急救车上，陪同的还有他的医生和一名女护士，但是肯尼一直无法联系，他当时正疯狂的想要挽回卢国斌，手机落在车上，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杜莱山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威廉攥着杜莱山冰凉的手，想着他向自己交代那些话时神采奕奕的模样，当时以为是个奇迹，如今想来，恐怕是回光返照之兆。
杜莱山大限将到，这一天总要来。
一声突然的爆炸让急救车猛然晃动，随之而来的是两个救护人员的惊声尖叫，杜莱山的担架床随着车身大幅度倾斜向车的一侧滑去，重重的压在两个救护人员身上。
又是连续的几声爆炸，车身更加剧烈的左右晃动着，爆炸声刚结束，枪声又陆续响了起来，急救车是防弹金属定制，但是不断击在车身上的子弹告诉他外面的枪战很激烈。
因为杜莱山病急，肯尼又牢牢握着兵权，他随身带的人不多，虽然质素不错，也许能撑一会儿，但如果对方有备而来，那这一次也极有可能凶多吉少，况且杜莱山的身体状况也许撑不了太久。
在一个急刹停之后，威廉也跳下车加入这场交火，没有支援，坐以待毙无异于等死。
对方的攻势太强，子弹又极其密集，他躲在其中一辆随行的车后边向对方开火边寻找脱身的机会时，急救车突然启动载着杜莱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驶离。
威廉想冲上去，但是手臂和腿上不幸中了子弹，被截断去路，等他结束这边的枪战，追到那辆急救车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
车静静地停在前方几公里处的路中央，司机已经失踪，医生和护士斜躺在车里，都已经惨遭不测。
杜莱山胸腔位置中枪，弹数不明。
……
威廉在讲述的时候很平静，却在最后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肯尼咬着唇忍着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泪，把手放在他拱起的后背上。
有些难过，真的无法埋在心里。
看着和他半辈子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朋友，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是一件多么悲痛的事！
肯尼突然想到当时卢国斌看着濒死的自己，是不是也这么无助的痛哭过？
第92章 ·识时务者
卢国斌看的出来，彭帕——这个一起合作的敌人，他本次丝毫不掩饰他的野心，一字一句累积着自己的阴谋，想从他这里探知某种可能性。
剔除他言语中并不在意或者并不重要的部分，卢国斌从中听出他对肯尼的杀意，这种可能性也逐渐被他分析出来。
“你想杀肯尼？”
“不错！”彭帕肥胖的身体从沙发上跃起，眼中光芒略显轻狂，扼喉般的笑声充斥着刀枪火药的危险味道，他走到卢国斌面前说道：“我没有一天不想杀他！如果这种深仇大恨不报，我就不配做人！我也没有脸面再去见我的老婆和孩子！”
“彭帕，我现在恐怕已经走不出这间屋子，你想怎么样可以直说，没有必要兜来兜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
卢国斌看着彭帕狡诈的脸，一个不很确定的想法在脑中浮现。
“你想让我帮你杀肯尼？！”他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彭帕挑着眉眼肯定他的询问，同时也在询问他的意向。
卢国斌镇定下心神，挖掘着他笑脸后的真实面孔，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挑明来意，到让他协助杀肯尼，这么痴心妄想的阴谋，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绝不会和他沆瀣一气来对付肯尼，彭帕这只笑面虎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从何以为，我会帮你对付肯尼？”他这次来的蹊跷，卢国斌竟莫名有种被动的感觉。
彭帕耸了耸肩，笑的那么不以为然。
“你会不会帮我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杀肯尼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心脏突然射出一泵血直奔大脑，急来的血压让卢国斌丧失一瞬的清醒，他慌了一下很快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