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敢爱,就是怕担心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难道要他再承受一次这种痛苦吗?
古斯嘉的结局,会是肯尼的未来吗?
他突然很害怕,怕永远失去肯尼!
他想起杜莱山的一句话:“不能保证他的安危,算什么爱?”
算什么爱!算什么爱!他一遍一遍的质问自己……
爱,最起码两个人要先活着!
如果命都没了,爱还有意义吗?
就算站在这里的是肯尼、躺在里面的是自己,肯尼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焦灼煎熬,他又于心何忍?
门打开一条缝,他急忙冲过去,一名医生从里面急匆匆走出来,他拉着医生问肯尼的情况,可得到的是医生匆忙的摇头。
手术还在继续,医生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卢国斌想骂人了,他想粗野的暴露他的情绪。
Fuck!去你的心理准备,肯尼不会死……肯尼不会死……你们必须给我救活他……
他是那样一个优雅的人,粗野二字从来与他沾不到边。
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恐惧,将他埋在最底端,抬头,看不见肯尼。
那本来应该是希望,肯尼就是希望!
“你没有失去过肯尼,所以你不会害怕,我失去过,所以我不会再拿肯尼冒险,难道你非要亲自试过之后,才知道后悔吗?!”
他后悔了,他不想失去肯尼!不想永远看不到他!
如果他早一点见到肯尼,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如果没有同意和他私奔,他就不会中枪。
如果能选择,他宁愿没有来过金三角,就算不能和肯尼成为彼此的爱人,他至少能活着。
他做了很多假设……
骗子,还说再也不走了……心里一遍遍咒骂着肯尼。
现在,他好想抓起肯尼在外游离的灵魂重重塞回他的身体,然后狠狠告诉他,你这个混蛋,赶快醒过来,给我好好活着!
你醒过来……
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看遍沿途风景,一同手牵手迎接黎明、迎接落霞,看大江大河,看霓光掠影,去蒙古草原骑马漂流,去俄罗斯体验严冬寒雪,去冰岛,看美丽的北极光……
……
威廉赶到的时候,看到卢国斌浑身是血,已经在手术室门口哭的悲恸欲绝。
他揪起卢国斌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你打败我就是要让肯尼去送死吗?”
卢国斌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缩在墙边再也站不起来了……
……
抢救了几个小时,肯尼终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但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隔着宽大的玻璃幕墙,卢国斌远远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肯尼,他崩溃无助的样子,让身后的威廉都为之所动,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卢国斌,印象中的卢国斌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拍了拍卢国斌的肩膀,希望给他些许安慰。
“将军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你听了会明白,他说,我们这种人不配有情爱,因为我们不是为自己而活着!”
威廉看到卢国斌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他不是为自己活着,他有自己的理想,那个理想太大,他不可能舍弃。
一开始就是他的妄想,是他一时头脑发热,才会在金三角这个封闭落后的环境里迷失自我,这个充满罪恶和欲望的地方,让人裸露最真实的灵魂。
美好的爱是他所向往,难以实现的理想也是他所坚持,是他没有考虑长远,肯尼的爱让他迷失,他差点忘了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是啊,他这样的人竟期望和爱的人厮守在一起,他自己活在生死边缘就算了,却让身边的人跟着犯险。
终有一天,他们要离开这里,继续原来的生活,就算他带走肯尼,难道让他跟着自己出没在硝烟战火中,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吗?
他要每天都活在这种害怕失去肯尼的恐惧中吗?
这是他的理想,却并不是别人的理想,他没有理由让爱人为了他舍弃生命,古斯嘉是这样,肯尼更是如此。
“你告诉他……”卢国斌凄然道,“我决定离开肯尼了!”
在他决定打电话给威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决定,那是他人生当中最绝望的一刻,没人知道他这一晚从幸福巅峰跌至绝望谷底是怎样挺过来的!
威廉的心终于随着他的胸腔一同落了下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卢国斌凄然道。
……
威廉看着卢国斌穿着一身淡蓝色防护服,戴着口罩推门进入肯尼的监护病房,他缓缓走到病床前,坐在肯尼身边,一直盯着他,盯了他很长时间,足足有一个小时,一句话不说。
威廉看了看手表,最后的告别,就让他好好陪一陪肯尼,给他告别的时间。
肯尼现在安静的躺着,呼吸面罩还能看见他呼出的气体附着在上面,他闭上眼睛,只像是睡着了。
真好,他还活着!
卢国斌拉过肯尼的手轻轻握在手里,他摘下口罩蓦的垂下头,凑近肯尼耳边,一直不停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同样不接受差评,所有差评请先保留,等我心情好了再发
第74章 ·小将军
卢国斌走后,肯尼第二天早上就醒了。
一睁开眼就是四壁白墙,看到身旁的医疗设备才知道自己身在医院,他强撑着从病床上坐起,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很痛,又很刺激,并没有特别不适,只觉得浑身无力,被人抽干似的虚弱。
病房除了他别无他人,可能是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么快能醒过来。
“国斌……”
残绵的嗓音费力的破喉而出,没有人回应,他拔掉身上的设备接头和针管,刚把两条腿垂下来,威廉从外面推门而入。
“国斌……”
见不是卢国斌,肯尼有些失望。
“你醒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由于大量失血,肯尼的脸色、唇色还略显苍白,但是精神恢复很快,他能用一个晚上就脱离危险期,威廉十分意外,看他的样子又一点都不像刚从死亡线爬回来的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次差点死了……”
威廉带着点埋怨和侥幸的语气,肯尼不理会,用无情的眼光撇了他一眼。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守了你一个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威廉玩笑说。
肯尼冷哼了一声。
“你守着我?……”肯尼惊疑,“国斌呢?”
他果然一醒来就追问卢国斌的下落,昨晚在肯尼脱离危险之后,他就离开了医院,并承诺威廉,会在肯尼面前永远消失。
如今看着肯尼殷切的眼神,又怕他情绪激动影响伤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他……没事,等你好一些他会来看你……”
肯尼敏锐,听他的语气像在刻意隐瞒些什么,他瞬间暴怒,跳起来揪住威廉拉到眼前。
“是不是你们抓了他?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我警告你,不管是谁,敢伤害国斌,我一定杀了他!”
如果卢国斌不是被人控制,怎么可能在他受伤后不陪在他身边?!
肯尼眼中的杀气瞬间又爬进威廉的毛孔,威廉定了定说道:
“卢国斌……他走了……不会回来了,你忘了他吧……”
“他去哪儿了?是你逼走他的?!”
肯尼的伤口在刚才剧烈拉扯后猛然疼了一下,威廉看见他的伤口正在向外渗血,已经渗透身上的淡蓝色防护服。
“没人逼他,是他不要你了……你在流血,先把伤养好再说……”
威廉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把手放在肯尼双臂,想把他推回病床休息,却被肯尼愤怒的反推了一把,他瞪着威廉,快速在他身上摸索到一把车钥匙,甩给他一个“不许跟着我”的眼神愤然离去。
……
推开门,他愣在门口,这是他的房子,也是他和卢国斌的“家”。
如今这里空荡荡的,好像还能闻到他的气息,却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急匆匆的把每个房间每个角落找了一遍又一遍,每找一次,希望就被消耗一次,不仅看不到他的身影,他的一切物品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的衣服、鞋子、刮胡刀统统被带走,什么都没剩下,只有他焦急的脚步声和反反复复的开门关门声,到处积累的一层细灰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放弃吧,卢国斌不在这里。
他打电话给他,一次又一次,提示关机……
是他不要你了……他怎么可能相信威廉的话,卢国斌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可他真的不见了!
肯尼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他一声不响就离开了?甚至不等他醒过来!
突然觉得这座房子好冷清!
被人玩失踪原来是这么凄凉的心情,卢国斌拥着他倾诉的那些哀怨滋味竟然都是真的,他每次任性的离开,都知道有个人一定会一直等他,所以他肆无忌惮,放纵着自己的放纵,从来没有站在卢国斌的角度去体会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