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拐子?”
“流氓地痞?”
众人猜了一轮,展昭给出的答案却是,“卖假货的。”
众人都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却又觉得很合理。卖假货的满地都是,有人报案就去抓,抓住了就是人赃并获。
“假货……”赵普盯着骰王看了良久,突然对展昭指了指桌上那口黑锅,说,“切开它看看?”
公孙惊讶,这古董切开可惜……
只是展昭似乎正巧也有同样的想法,就听到一声龙吟。
小四子和小良子眼见着寒光一闪。
展昭收了巨阙一眯眼,“手感不对!”
“什么手感?”
“就……不是切古董的感觉!”
众人佩服地看展昭——这都能切出来啊?你平时是没少切么?
霖夜火看着一分为二的骰王,有点意外,“这么脆就被一切二了啊?还以为是个古物很牢固。”
“看来……并不是古物。”公孙看着切开后的骰王,“这个黑色是裹上去的,里面只是普通的铸铁,什么骰王啊,就是个仿古的铁锅。”
“火龙金和老帘子,是很久以前的案子,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无论深山老林那个茅屋里的是谁,他伪造了火龙国,但国也灭了。汪贵当年据传说的确是跑了,火龙金、老帘子还有那本名册和账本,这些都等于是火龙国的遗物。”展昭抱着胳膊开始在院子里踱步,“如果我们从火龙国开始往下调查,那等于是一个团伙,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一两百年哦!可能么?”
“当年火龙帝国只维持了几年的时间,但聚敛的财富却已经达到了百万黄金,如果这样一个组织真的存在了上百年……”霖夜火一摊手,“为什么我们连听都没听过,连传说都是很少很少人知道?”
白玉堂皱了皱眉,“按照我师父说的,妖王从那个箱子里取出来的鬼脸书,要被灭的是罪恶的行当。换句话说,老帘子就跟拐子骗子一样,是一种行当,并不一定具有连续性。”
“比如说黑风城的县太爷,要是有人能证明他祖上是个靠卖小孩儿发迹的拐子,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霖夜火问。
众人都点头。
“难不成……”公孙问,“我们要查的这个老帘子,跟当年的火龙国一样,是个假的?”
小良子有些搞不清楚了,“火龙国本来就是假的呀!是骗子假冒的!”
“喔!”一直默默听着的小四子突然一拍手,“所以我们要抓的是个冒充骗子的骗子,是不是呀?”
公孙摸了摸他头,“没错。”
公孙扯了张开方子的纸,拿着笔一条条记录了一下眼下的线索。
牢房里一群长得一样的“汪贵传人”,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老帘子的继承人,这帮人样子被人改变过,想法也被控制。
“要做到这一切,除了要精通摄魂术之外,还要有精湛的医术吧?”展昭问公孙。
公孙点头,“这个改变他们容貌的郎中医术精湛,绝不是泛泛之辈。”
“其中一个死了!身首分离。”展昭接着说,“别忘了他的头原本是放在壆记钱庄准备烧掉的。”
“这颗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赵普问公孙。
公孙犹豫了一下,“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这颗头可能是第一颗!”
“第一颗?”
“打个比方,就好比说手艺人做东西,总有第一个,而第一个……”公孙眨眨眼,“通常都有瑕疵!”
小良子点头,“那可不,第一张摊的煎饼都不是圆的。”
“啊!”公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进了仵作房里。
其他人跟进去。
公孙开始看那几具尸体的手。
仔细看了一圈后,公孙指着其中一具,“是他!”
“是他什么?”
“他就是那个郎中!”公孙翻过尸体的手给众人看,“他的手指和指甲,应该是常年浸染药物,所以有变色和变形。”
赵普下意识地去抓起公孙的手来看。
公孙的手看着就是普通书生的手,并没有变色也没变形。
“我比较小心,有戴特殊的手套,但是一般郎中不会的。”公孙拿出随身带的一把薄如蚕翼的小刀,放到那只手里,将死人手指摆成握刀的样子。众人发现那两根看着有些变形的手指,完美地契合了刀的形状。
“哦……”
众人看着,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个郎中,不是个救人的郎中。”公孙略神秘地说,“他应该是个杀人的郎中。”
“杀人的郎中?”
几位见过大场面的高手都被吓了一跳。
小良子一脸震惊,“乖乖!郎中还有杀人的啊?”
“当然有啊,配个药下个毒什么的。”公孙摇摇头,“有些人学了医术只是为赚钱,也有人犯事了,要逃脱官府缉拿,就找这种郎中换张脸。”
五爷觉得这话引起不适,皱着眉头,“换张脸……”
“我以前帮绍兴知府破过一个很有趣的案子。”公孙边收刀边聊,“那年我大概十六七,绍兴知府的公子卢月岚是我同窗……”
“卢月岚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展昭突然说。
“那是啊,他现在接了他爹的班是绍兴知府,大才子啊,五年前皇上钦点免考入仕。”
“卢月岚善音律。”白玉堂也听过这个名字,“我娘就收了很多他的琴谱。”
赵普一撇嘴,“又是个书生啊。”
公孙瞄了他一眼。
小四子笑眯眯,“岚岚可聪明啦!就是脾气暴躁了点。”
公孙忍笑去揉小四子的脑袋。
赵普好奇,“多暴躁?”
小四子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头,“就是爹爹的两倍的那么暴躁……”
众人震惊——那是有多暴躁?岂不是个火罐子?
公孙对几人投去怀疑的眼神——你们的表情好像说我脾气很臭似的。
赵普赶紧摇头。
展昭摆摆手,示意跑题了,让公孙接着说。
“月岚那天找我去,问我人会不会突然性情大变。他有个好友,绍兴府的富户沈员外,跟他是知音,经常一起研究音律。月岚离开绍兴府到开封面圣,走了大概两个月,回家之后,就到沈员外家拜访。可他说沈员外性情大变,对音律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懂了的样子,他们原本能聊一下午,喝到不醉不归,可突然就变得很生分。”
众人听着都觉得奇怪。
“就两个月跟变了个人似的啊?”霖夜火问。
公孙点头,“卢月岚觉得有些奇怪,就来问我。我也是认识沈员外的,跟着他去瞧了一眼,你们猜怎么着?”
公孙买了个关子,停顿一下,“那个人根本不是沈员外!虽然脸是一样的。”
“后来我和月岚就开始调查,原来真正的沈员外被抓了,有人假扮成他的样子到他家,把他的钱财都转移走。转移的方法就是假的沈员外去他们的赌坊赌钱,所有家产都输掉之后,就把真的沈员外换回去。”
公孙说到这里,听着的几人都皱眉。
“别说……这招又损又坏,但的确是高招啊!”赵普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那后来呢?”展昭问,“卢月岚突然跑去,会让对方产生疑心吧?”
“可不是么,可月岚毕竟是知府公子,绍兴府有个很厉害的捕快,叫方静肖。”
“哦……”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玄宁大师的高徒啊。”
“玄宁……”小良子跟少林寺那几位高僧还挺熟,“玄虚大师是方丈,玄宁是他师兄是不是啊?就那个脾气很好性子很慢的老和尚?”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那位大师可是高手!
“所以这位捕快是出家人?”赵普觉得新鲜,出家人不能杀生的吧……当捕快没问题么?
“方静肖并不是出家人,他是小时候在山中被玄宁捡回去的。”展昭道,“老和尚说他尘缘未了,从小就没让他出家。说起来……老和尚曾经跟我讲过,方静肖身背血海深仇,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白玉堂就好奇了起来,“有这种事?”
展昭点头,“对啊,老和尚还说……”
霖夜火对着准备开始私聊的两人打响指——这边啊这边!要聊你俩晚上回屋慢慢聊。
公孙和赵普都看展昭和白玉堂,“都是江湖人,你们认识的啊?”
白玉堂表示有交情,人很不错。
展昭伸手,“我跟他可熟了,我不离开魔宫时到少林待过一阵子么,那会儿他正准备下山了。后来他是往南走的,我北上,结果我留在了开封,他在绍兴府当了捕快。”
“唉,他跟卢月岚整天吵吵闹闹的,静肖人又老实,月岚天天欺负他。”公孙摆摆手,“总之后来我们把那几个人都抓住了,救出了被绑架的沈员外。然后其中被抓的就有一个杀人的郎中,医术精湛,最精通的就是给人换脸了。”
展昭神情还挺严肃,“这案子虽然离奇,但确实可行……他们之前用同样手法害过不少人吧?”
“是啊!”公孙也无奈,“那次要不是月岚正巧跟沈员外有深交,可能真的发现不了。就算案发后沈员外去报官,也会因为太过离奇又死无对证而不被理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