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挠自己的头发,横躺在床上看着床顶。
雕着细致的花儿,大朵的牡丹簇拥着各式各样的祥瑞之兽。青鸾、孔雀,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将翎羽的细节都一一雕刻出来,栩栩如生。
如果自己能出现在里边,会是什么呢?那皇后必然是青鸾吧,自己便是孔雀?余暖想着,觉着似乎哪里不大对。或许也只是陪衬的一朵小牡丹吧。不由有些失落。
余暖想着,却突然察觉室内细碎的脚步声。
蹙眉,余暖没有站起来,她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有个人,曾经是这样的,进门来,常常让宫人别发出声音。
那个人是谁?
余暖沉默,她自然是记得的,是皇帝。
难道,这回也是皇帝吗?顿时身体僵硬,余暖目光还放在床顶上,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皇帝。
除了皇帝,几乎没谁会这三更半夜突然拜访了。
按在被子上的手指不由稍稍用力,余暖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即便心里其实是挺不想见到皇帝。
半夜三更,余暖是几乎可以确认的,不会有什么好事。余暖觉着自己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了。
未等多时,果然便听那脚步声走近,却没了响动,余暖几乎都能猜到那人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若是她这辈子还喜欢着他,余暖大抵还会觉得皇帝深情,但现下……她已然没什么欢喜之情了,却只觉皇帝真是恶趣味了。
呵,陛下,您是有偷窥的癖好吧。
故作有些热了模样,余暖微蹙了眉,手背轻轻擦擦额上冷汗,“白术,这被子可该换了,颇热。”
对面立着的可是皇帝,他不发话,自然无人应答。
心下越发肯定,也只能是皇帝了。余暖又拿广袖充当扇子,扇了扇,面带奇怪,抬了头一下,映入眼帘的,一身缂丝黄衣威武,上绣游龙。
像是被吓到一般,余暖眨眨眼睛,她将目光往上移,便见着一双黑眸,像是一面镜子,里边倒映着的,是自己震惊的脸。
心下因着自己恰到好处的表情暗松口气,余暖面上也不松懈,蓦地以手撑床站起,抖了抖,“陛、陛下。”
“无碍。”皇帝轻笑。好笑她被自己一吓连带行礼都忘了,又高兴她这回对自己并不排斥。
轻嘘一口气,余暖又赶忙行礼,红了脸颊,微低着头,吞吞吐吐,“陛下……”
只当她是可爱,皇帝转身,“且说了都是无碍,”他说着,提了步子,朝桌子走去,“坐。”
听出他言语里并无责备意思,余暖便依言过去坐下。
心下窘迫,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余暖还是挺忐忑这半夜与皇帝共处一室的。哪怕前两次他都是不会留下过夜的,但这些事,谁能打包票呢?
“前些时候,事务缠身,不得空,便并无怎般过来。”
白术给二人各倒上一杯方才沏的茶。皇帝说着,便拿了一只茶水倒得浅些的杯子,亲自递予余暖。
一脸的受宠若惊,余暖忙伸手接过,“陛下能勤于政务,是我琅国之幸。”
皇帝听着,眼神愈发温柔,“你能如此想,甚好。”
眨眨眼睛,余暖抿了一口茶,不知该说什么。
“我已问过太医,你该是好全了。”皇帝的声音是高兴的。他方才看她躺着,手腕上也并未留疤,这挺好。
余暖的心里却因着他这话顿时拔凉拔凉,好全了?这,皇帝是何心思?她自然不会往好的那方面想。此情此景,余暖只觉他这话意思是要自己侍寝了,“方才好全不久。”面上是笑。
“你在后宫,许多前边的事并不得知,你兄长确有才能,边疆战乱不断,他已请命。大丈夫,当保家卫国,你莫难过。”皇帝说着,看着余暖,担心她会有些难以接受。
余家,他是曾调查过的,家庭和睦。怕是她也该难过。
果不其然,余暖脸色一白。但却并非如皇帝所想的因着难过。她只是惶恐。
上辈子,皇帝也是如此说过一段类似的话的,而后,余皓便去征战,他回来,便变的愈发厉害。而这一辈子……
“你兄长并无甚请求,只道想要临战前进宫见你一二,已允。”
想来他们二人兄妹情深,余暖也该是高兴的,皇帝是将余皓叫到宫里先对余皓问上一二,是否愿意的,并非在朝上。故而皇帝当时应得挺是痛快。这并不是件难事,也非过分的请求。
余暖到底叹了口气,强打起些精神,展颜,“谢陛下成全。”对于皇帝,余暖有时也很是无奈。这辈子,他与余皓两人可是连体婴儿?怎的老黏在一起,皇帝一来,余皓便出现了,余皓一出现,皇帝便后脚跟着出来。头一次,余暖想,或许他二人还可以便这般在一起得了。
“近来怎样?”皇帝又问,这是他关心的。
他两次入她这蓬莱殿,却总也不留下过夜,襄妃进宫转眼快要三月,却仍未被临幸。这宫里,多少有些流言蜚语。而即便是自己有加以控制,加之皇后对襄妃有原因的靠近,怕是也总也会有人嘴碎。
若是余暖能晓得此刻皇帝的心思,怕是得无奈。皇后有原因的靠近?确是有原因的,但却非皇帝想的那般有什么不好的企图,皇后向来孩子心性惯了。可皇帝向来不怎待见皇后,即便是有人解释,也未必会相信。更何况,向来讨厌的人,这些深刻的印象,怕是也不是一两日所能改变的了。
“一切皆好。”余暖这话却是说的是真的了。
她近来是都好,当然,如果不算皇后有时候突然的怪脾气。
点点头,皇帝没说什么。
“陛下,可需要叫些吃食?”觉着这样沉默着有些尴尬,余暖问,只是客套。
“不必。”他便喝了一口茶。尝出与自己平日喝的所差无几,心下愧疚也轻了些。说到底,余暖,可以说是给自己强抢进宫的。
他便看一眼余暖,又道,“今夜便住这儿。”
余暖正拿起杯子,喂自己喝水,口中还没咽下去,闻言却是真的有些行为僵硬了。
今夜?
“谢陛下。”觉着喉中苦涩,余暖还得强颜欢笑。
全当她是紧张,皇帝反是伸出手,拍怕她的手背,宽慰道,“放松些便好。”
顿时觉得更加恶心,余暖觉得自己便要破功了,有些急忙地起了身,“那我便去洗个澡。”
“去吧。”皇帝的视线仍黏在她的身上,里边满是关切。
连带步履都不复平日沉稳,余暖让沉香扶着快步出了蓬莱殿沐浴。
余暖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水中,用力的擦洗那些被皇帝触碰过的地方。
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将她整个人包裹。
也不知怎的,她便突然想到皇后,如果是皇后,她会怎样呢?
整个人都被水淹没,停下呼吸,埋在水里,余暖觉得自己的五感都像是消失之后,思维却变得比之平日快速许多。
自己是余暖,但也是襄妃,这总是无法避免的,突然就有些悲哀。
她想做什么,却什么都无法做。这是一种无能为力。她在宫里,只能这般,她无法倚仗自己。这宫里的任何人,若是单单自己,怕是在这宫里生存下来,都是困难的。只除了皇后。
不是她不自强,不想靠自己,她只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那皇后,你会帮我吗?
余暖似乎能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边流动的声音。水很温暖,自己的身体却有些冰凉。
有什么一闪而过,余暖似乎听到,皇后曾经说过的话:“来日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尽管报你大哥之名。”
皇后是笑着说的,半真,半假。
那么娘娘……你是认真的吗?可是的确我是可以那般相信你的?
余暖钻出水面,大口的呼吸,她看着水面上浮着的花瓣艳丽,一片一片,不尽相同的形状。她能看到它们的脉络,一丝一丝,那么细致。她没有动。
可真假又如何?她终究是皇帝的妃子。
将五指张开按在头皮上边,以指腹从前向后将头发都梳理到后边,像是梳理自己凌乱的思绪。余暖闭眸。
起身,宫人们簇拥着她,将繁复的衣着都尽数一一穿起,再将发都擦净,烘干。
余暖到底还是回去了蓬莱殿。
喝一口酒呛喉,余暖也喂他一口,试图以此麻痹自己的五感六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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