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蜘蛛侠2虫绿]Honey Blade (海想)
“废话。”Tony没什么隐藏的想法,大方承认了,“这就是为什么你昏睡了那么久的原因,要清理掉Harry体内的毒素需要大量的血液,因此他们一直把你放置在培养皿中,不然以你的体质,早就好的活泼乱跳的了。”
“Harry知道么?”
“我们没特别隐瞒,他也不傻。”Tony说,他站起身,走之前将一个黑色的仪器扔到他怀中,“我们在他身上埋了芯片,这是追踪器。”
Peter沉默着。Harry离开了,而他却忽然感受到那些他坚持了这么久,甚至不惜让Harry断送性命的东西,突然之间都烟消云散了。仿佛只在这一瞬间,消散的如此突然,毫无道理,但他又并不意外,这样的一生,他从未想过会得到如此不平凡的一生,也从未想过会和另一个人纠缠至此。
在Felicia推开酒吧的门时,她已经来晚了,那张桌子上已经放了几个空杯子。
“我来晚了。”Felicia坐下,把桌子上一杯啤酒灌入自己口中,然后将一摞厚厚封好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记录,你自己看一下。”
“我等会会看。”对面的人扫了一眼那个信封,并没有打开。
“我觉得你喝的够多了。”Felicia耸耸肩,指了指桌子上那瓶只剩三分之二特拉莫尔露。
“还有事吗?”他把手中的空酒杯推到一旁。
“你明早醒来绝对会很惨,Harry。”Felicia叹了口气。
“大概吧。”Harry后靠在沙发上,“我只是想体验下到底是怎样的感觉而已。”
“一味的沉醉在过去并没什么意义。既然你当初选择在手术台上活下来,也一定不是为了再像继续以前那浑浑度日——哪怕这不算你的决定。”
“我能说点和你私人相关的事吗,Harry?”
“最好不要。”他笑起来。
“那我建议你在这种地方少这样笑,太要命了,我每次来这里找你都能看到后面那张桌子坐着同一个人。”
“我不关心。”他回答。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像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要么重归于好,要么都看开点各自寻欢作乐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嘲讽似的笑,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纸钞放在桌上,“慢慢喝吧,Felicia。”他说,然后踉踉仓仓的走出去。
“你已经这样喝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了,Harry,如果我是你,至少会让自己清醒一会儿,思考一下有些你根本不可能躲掉的问题。”Felicia在她身后说道,声音出奇的冷静。
他走出酒吧时,外面已经开始下雨,迎面而来的海风让他总算清醒了一点,不至于找不到回酒店的路。他摇摇晃晃的走在鹅卵石的小路上,身边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游客从他身边走过,其中一队美国家庭,嘹亮的英语在异国的街道上突兀无比。
差不多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维持这种酒醉的状态,该死的血清真的如Peter所说的那样会分解掉大多数药物,他曾吃下一整瓶安他非命,结果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而他迫切的需要那些。
尽管全无感觉,他却清晰的知道在像深处坠落,就像当初在病床上辗转反侧时,他知道自己在死一样。原本应该非常尖锐而剧烈的疼痛,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剩灵魂漂浮在虚空中,看着那具残破的、衰败的身体被冰冷的器具剖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来。
要离开吗?
濒死的幻觉里,他听见了有人在自己耳边问道。
这是他做了许久的决定,却又犹豫了。有些事,不走到最后一刻,是无法预知结果的。
这就是不舍啊。他抬起头,仿佛手术台上狼狈不堪的自己,依旧勾着那嘲讽的笑意,对他睁开眼......尽管他一直这样竭尽所能的逃离着,最后一刻,仍旧没有从这样的束缚里逃开。他对Peter的执念如此之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无可解的爱恨同他的心扭曲在一起,无法妥协。
如果说死里逃生是一种幸运的话,他并无庆幸的感觉,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崭新的开始,残喘于这个世界,他能做什么,又该去做什么,他还能去喜欢什么,或者爱什么?
只是茫然罢了。
这是无可阻挡的改变。这样的改变,周围的人一定注意到了。
这片空无,谁都看穿,但无法动摇,包括他自己。
离开的时候,Captain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
牺牲自己、或者牺牲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这个世界,去向无法战胜的东西妥协。这样的牺牲一直发生着、并且永远都会发生着。他们都曾见证过,如今也亲身体验过。
无论是Peter,还是Captain,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总要有人来为世界付出。然而这样的牺牲,他或许永远都无法去理解,这样的牺牲,他也无法预知最终会带来什么,却能看清事情的结果。
将这样繁重而可怕的责任压在一个人身上,何其残酷。
或者说,这样无私的大爱,对于身边的人来说,何其痛苦。
“离开这里,你打算做什么呢?”Captain又问。
“就是什么都不想做,才想离开。”Harry说,事到如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Captain对这样的答案明显没法赞同,但这只是Harry一个人的痛苦,他无能为力。而且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Harry回到家,Peter已经等在那里了,熟悉的气息,让人安心亦让人踟蹰。
他并没有特意去躲避Peter,只是不想他,以及不想见他而已。他也知道,这些日子Peter默默跟着他,几乎寸步不离,但又不着一语。
——你来了。
他的语气是冷静的,隐藏着Peter所熟知的冷漠,但又的确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还好么?”Peter开口,语气也有些迟疑。
身处熟悉的房间中,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往中他们一同在这里度过的夜晚,有时他们耳鬓厮磨的将身体贴合在一起,更遥远的时刻,他们躲在角落里,说过许多话,许下过许多过眼即散的诺言。
Harry低垂眼睫,淡淡的饮一杯酒,许久的沉默之中,才淡而又淡的回答一句,“很不好,但至少目前死不了。”
“那就好......”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说完,Peter又沉默了下去。
Harry递给他一杯酒,“你到底想找我说什么。”
Peter低着头,慢慢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你是觉得我走得不够远?不该让你就城里随便晃荡几下就遇见么?”Harry冷冷回了一句。
Peter叹息一声,“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又如何?”Harry打断他,语气徒然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想来说什么,Peter?如果叙叙旧之类的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们之间......”
Harry说道一半,看见Peter的双眼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之间......如果什么都没有就好了。
他想。
此刻这般,究竟为何,他能看见他们是如何被残酷的时光和命运煎熬着,分明满心痛苦,却又始终不肯对这折磨一般的缘分放手,于深深的执着中,更加深切的纠缠着。
Peter说,“我的确曾因为Gwen的死而怨恨你,也知道你永远你会因为过往而原谅我,然而我太过怯弱,不敢正视这一切,你最讨厌的,不就是这样优柔懦弱的么?”
Harry沉默片刻。
短短的几句话语,时光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你应该换个角度来考虑这些问题。”Harry说,“你曾经放弃过我一次,当然也可以再做一次,这一次,我不会恨你。”
Peter摇摇头,“我做不到。”
他看着Peter,唇边不自觉浮现一丝苦笑,“你是不是傻啊,Peter。”
“或许吧。”
Harry并没有反驳。
“你真的变了许多,Harry。”Peter说,“出去走走吧......”
他们沿着庭院中的小道走下去,辽远的夜色里,仍然有不知名的鸟儿仿佛不知疲倦的在林间簌簌扑闹着,偶尔一阵风过,穿过野草荒蔓间,掠起万叶千声,流萤虫鸣。
庭院里有一架不知年月的秋千,过去的时候,Harry坐在这里,Peter在后面推着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纤绳高高荡起时候,远天处惊鸿一瞥的景色,总是让他觉得美丽非常。
“你在想什么?”Peter问。
Harry摇摇头,Peter已经在他回忆中占据了太多的空间,他只是觉得或许应该将这些回忆永远封藏起来,就像他放弃思考Norman一样,有些事应该葬在心中,为了安息,为了开始。
“如果离开的话,你会去哪里?”Peter又问。他的语气开始犹豫,又强自掩饰下去。
“我没有说过要离开。”
Peter低下头,没有说话。
“Peter?”
“嗯......”
“我不会离开这里,如果这能让你安心的话,逃避......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什么也不会改变。但你不该再来找我,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矛盾无可消解,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斗的你死我活,为了这短暂的快乐,而一次次遭受那样的痛苦,值得吗?”
Peter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却依旧是笑着的,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去抚摸着Harry的脸颊,这样的Harry依旧是一身黑衣,清癯优雅,又让人感觉伶仃非常。
“对不起。”分明有许多该说的话,在腹中辗转千回,最后都成了这一句无疾而终的抱歉。
究竟为什么,究竟该怎样,他已经分不清了。
“我累了,Peter,太累太累,你赢了,你当初不该救我......”Harry闭上双眼,滚烫泪水落下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