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蜘蛛侠2虫绿]Honey Blade (海想)
城市在你眼前飞快退后,就像一部不断快进的电影,各种影像在你眼前飞速跳跃,视觉和听觉都逐渐模糊,你能捕捉到的只是一些一闪而过的片段......街灯下一双吵架的情侣,扑火的飞蛾,深夜吠闹的流浪狗,行色匆匆的归人,欲望升腾的面孔掩饰在精雕细琢的面具之下,破碎的爱和梦想。
Harry转过,在昏暗灯光中看着他身边的人。
他从来没有被这一刻更深刻的感受到生命的荒诞和无常。
他们曾相互依偎,他曾陪着peter度过被父母遗弃的艰难时光,在那个大家都尴尬于独自一人的孩提时代,他曾是peter唯一拥有的朋友,他们曾亲密无间,但这就是他们的所有过往吗?不,他们的过往是他被告知身患绝症的苍茫失措,过往是Peter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蜘蛛侠的躯壳完美无缺,过往是他被困在精神病院,冰冷潮湿的床铺和没完没了的药物实验,过往是他被欺骗之后的惊讶盛怒,是Peter不曾回头寻找他的决绝冷漠。
“Hey...Harry?”他听见Peter在试探性的呼唤他,但没有回答。
在Peter去酒吧见他之前,他已经喝了很多酒,其实或许还包括一些药物,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醉态,但实际此刻他的意识并不是那么清醒,酒精在他身体里流窜,带着他越来越缓慢的思维。
他甚至搞不清为何现在Peter会和自己在同一量车上,以及这辆车究竟驶向何方。
“Harry?”
“Peter?”他语调疑惑,Peter声音里的担忧让他感觉这一切更加虚幻。
他想起了那天Peter扔出的那枚卵石,以及湖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他觉得自己如同那枚不断下落的卵石。在静谧里不断下沉,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在药物作用下,这种静谧并不会滋生恐惧,这种静谧如同他曾经和母亲一起去野营时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身边燃烧着篝火,他睡在这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人的怀抱里,温暖而安全。
“见鬼,你到底喝了多少酒?”Peter问道,同时打开了车窗。
Harry裹紧了衣服,夜晚拂过的凉风所带来的寒冷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也许自己不该在见Peter之前喝那么多酒,他想。他转头看着Peter,疑惑道,“我们要去哪?”
“你喝醉了,Harry。”Peter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奈,以及某种疏远,“你不该在那种地方喝那么多。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约我在酒吧见面。”
“你可以把我扔在那。”Harry觉得自己心里一阵烦躁。他就不该来见Peter,任由自己的情绪这么反复发作,他的身体还是虚弱,过大的情绪波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简直莫名其妙,Harry!”Peter终于忍不住低吼,“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刺激我,我们的关系已经够糟了,不会再比这更糟了!!”
“停车吧。”Harry对司机说道。他突然觉得疲惫。
为了他身体反复发作的病毒,他本来应该去欺骗Peter原谅他,这样Peter才会设法拯救他。而欺骗对Harry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尤其是当对象是自己无比熟悉的人的时候。
但当他真正面对Peter时,他才发现面对Peter让他如此疲倦。他不想对Peter解释任何事情,甚至不想听Peter说任何话。他需要停下来。
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天知道这是哪里,他正在打开车门准备下车,Peter却突然伸出手疯了一般将他使劲扯了回去,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按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怀里,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或许对蜘蛛侠来说,就这么捏碎他的骨头也不是不可能。
Harry觉得有点眩晕,他听见Peter冷静的让司机继续开车,然后说了一个地址。
Peter在生气,他有些混乱的想。
“你不但在酗酒,你还磕了药。”他听见Peter咬牙切齿的说道,“Harry,你为什么去酒吧?如果没有我,你就打算这么把自己弄得不省人事,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或者什么人过一晚?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以为你那么不想死,至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Harry挣扎了一下,但Peter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现在是谁莫名其妙,Peter?”他幸灾乐祸的笑道。
“闭嘴吧,Harry。”Peter在他耳旁深深叹息。
他咯咯大笑,接着凑上去,吻了Peter的唇角。
有时Peter会隐约感觉到,Harry对于自己并不只是最好的兄弟或者朋友这么简单。
不然他不会看着Harry倒在沙发上酗酒时觉得难过,不会在Harry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抱住自己时产生无法麻醉的疼痛。
这种情愫隐秘而深刻,Peter从不去深究。
他本可以一直忽略这些。可昨夜Harry吻了他。
也许Harry醉的太厉害,也许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Harry的淡红色的双唇冰凉而苍白,让人联想到即将凋萎的玫瑰。
他推开了Harry,手足无措,仿佛身体里有无名的火焰被点燃。
不该是这样。Peter。
他对自己骂道,你是来解决来事情,而不是来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化。
Harry没有其他动作,他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也许是假装,Peter不知道。Harry向来讨厌被人拒绝。
他低头看着那个落在座椅上的药瓶。
刚才Harry准备下车时,从他身上落出的药瓶。
那是一小瓶阿米替林。
Harry的状态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酗酒、抽烟、嗑药,或许还有比这些更糟的。
他对自己无拘无束的到近乎自虐的放纵让Peter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正因为丧失了希望,人才会对自我折磨倾注如此大的热情。
他曾试着想象过Harry混迹在欧洲的日子。他想象着Harry站在人声鼎沸的巴黎,光芒璀璨,他想象着Harry衣着光鲜,在城市的灯火辉煌中流连,他想象着Harry对生活苛求,却世界依旧怀着热情与渴望,但Harry却只是将自己的过往随意丢在各个角落,辗转往来,鬼魂般游荡在世上,祈祷而无回应。
Harry对世界强烈的失望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eter不知道。Harry对他而言是道永恒的谜题,直到他失去Harry,他也没有解开它。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八个月,他不该这么对Harry不管不顾。
汽车停了下来。他们到站了。
Osborn的大宅。
他没有尝试叫醒Harry,而是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直接把他抱下了车。
Harry的身体出人意料的轻,轻的让Peter不禁怀疑他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
第二天Peter在Osborn的大宅里醒来。
昨晚把Harry送回房里后,那位白发苍苍的管家含蓄的询问了Peter的身份以及与主人的关系,得知自己是Harry的幼年玩伴时,友好的询问了Peter时间已经很晚了,Peter是否需要留宿。
然后他留了下来。
他发誓如果今夜就这样不辞而别,Harry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交谈或者见面的机会。
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没有说清楚,不光是Gwen的死,还有Green Goblin,Harry的绝症。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没人干预,Harry绝对还会给自己注射蜘蛛病毒——毕竟目前,这是唯一能抑制他疾病的方法。
但那毒液实在太危险,不光对Harry,也对他周围的一切。
他必须救他。
在灵敏的听到隔壁的动静后,他快速洗漱完毕。
这间客房在Harry房间的隔壁,用雕刻精细的法式门隔开,Peter推开了门。
Harry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些装饰品。被放在玻璃箱的稀有蝴蝶标本,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东方刺绣,绚烂到极致的繁复花枝和栖息其中仿佛即将振翅而飞的鸟类——凝重而孤独的美。
脚下光洁的地板上游动着某种金色纹路,镶嵌在木质边框的镜子里映出他的面庞。
Peter一直觉得这栋大宅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疏离感。
Harry赤身躺在床上,几个大而柔软的枕头堆在他背后,他皱着眉,眼眶微微泛红,显然过度饮酒和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他此时并不好受。
“你还在这里?”Harry的声音沙哑,但没有丝毫惊讶。
“Ha...”Peter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Harry用那双毫无温度的蓝眼睛看着他,“如果你还想找我谈Gwen的事,那还是闭嘴吧。我的头已经够疼了。”
“那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Peter扬手,将那个药瓶扔了过去。
Harry扫了一眼,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
“多久开始的,Harry。”
“不知道。我忘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的。我有时心情实在很糟。”Harry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用一种明显是伪装的不可思议质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是的,我在关心你。Harry。”Peter低声说道,“我也会救你,哪怕是为了让你不再去注射那该死的蜘蛛毒液然后出去大开杀戒。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法原谅你,Harry,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你。”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仿佛某种长久以来让他几乎窒息的情绪终于找到了某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