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他愤怒的咆哮中,我逃离了马尔福庄园。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五岁那年,孤儿院旁的麻瓜小屋里,克里斯太太的猫已经老死了,约翰先生的花盆也只剩下荒芜的杂草。我把自己藏在泰晤士河畔的桥下,坐在围栏边晃荡着两条腿,学着那些贫穷人家的麻瓜孩子一样,用石子在水面上击打出一个又一个无聊的水漂。但是,我知道,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小小的石子都永远没法击中对岸那些灯火璀璨的奢侈,那些在夜晚游走于河上纸醉金迷的邮轮。而我,憎恨这样的贫穷。
年轻的父亲坐在我的身边,我和他的影子交叠投在斑驳的桥洞下,他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我们都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怨愤,而这样的不甘却正是来源于我们一文不名的出身……
当我从刺眼的白昼中醒来时,阿米库斯的妹妹阿莱克托·卡罗已经在旁边守着我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这是在那里?”我拍了一下有些昏沉的脑袋,意识到周围环境的陌生。
“不……不用担心,是……是麻瓜开的旅店。”阿莱克托带着一点结巴,似乎是在向我努力的解释。
“旅店?我为什么会在旅店?”我使劲的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从我离开马尔福庄园后,伤口很快就开始复发,我漫无目的游荡在深夜的街道,试图捕获猎物,然而……
“你……你昏倒在伦敦格鲁伯街的巷子里,我……我就……”
“你跟踪我!”
“不!不是!”她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忘了结巴急忙解释,“是,是黑魔王派我来的,是他派我来寻找你的。”
“就你一个人吗?”
“不,还……还有我哥哥……”
“怎么,阿米库斯也来了吗?”我抓起了魔杖,我可一点都没打算和他们回去。
“没……没有,我们分开寻找的,如果……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我可以不告诉他。”她赶紧摇着手。
我讥笑她:“怎么,不怕黑魔王知道吗?”
她低下了头,神色显得有些矛盾。
此时,我才注意到了她垂下的右手用纱布包扎了很大的一处伤口,“你怎么受伤了?”
“没……没有……”
我嗤笑侧头看着她:“难道你一个巫师在麻瓜界还会被麻瓜砍伤吗?别告诉我你们碰上了凤凰社的人,而你们又一次失败了。”看来又被我猜对了,这帮蠢货。
“不是的,是……是我自己划的。”她的回答让我有点诧异。
“你自己划的?”我还想再诘问她,然而,看到她藏在袍子里的那条手臂在微微颤抖,喉咙深处残留着的熟悉血腥让我立马就明白了。
我撇过头:“行了,你走吧,告诉黑魔王,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你,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可是,可是……”她想说什么,但无从开口。
“没有可是,我对那里已经感到了厌倦。永远遮光的帘子,一尘不变的黑色,不是阿瓦达就是钻心剜骨的惨叫,这些都让我开始腻味与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可是,可是,现在你又能去哪儿呢?战争已经开始了,蓝道夫,我们需要你。”
“随便去哪里,总之我不会呆在这里了。我要离开英国。”
“离……离开英国……那是要去哪里?”
“瑞典,比利时,弗洛伦撒,甚至西伯利亚都可以,总之我也不知道。”我随口那样说着。
“蓝道夫……”她哀求那样的念着我的名字。
“好了,你离开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什么大难不死的男孩,巫师与麻瓜的血统之争,这些都去他妈的,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阿莱克托看着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她决定什么也不说了,她沮丧的轻声呢喃了一句:“好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在今天见过你的,放心。”
在出门之前,她转过头来对我笑了,“你保重……”
当阿莱克托彻底消失在幻影移形里时,我突然被她那种无奈而失落的微笑给击中了。
然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舅舅的背弃,灵魂的分裂,再也无法控制的嗜血,还是抓捕失败的哈利计划,这些都足以将我压迫到疲累。
也许,是时候,像我母亲说的那样了:我用一辈子的时光来明白,其实做一个麻瓜也很好……
星期五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伦敦多日来的雾天终于开了晴,不知道是不是阿莱克托遵守约定的原因,再也没有食死徒来找过我,连着近来的麻瓜界也平静得不像话,楼下的侍者和客人们调笑着新的时政,一切似乎都向着某种美好的方向而发展,只有我知道,战争不会停止。
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走了。
俄罗斯的最后一班船,等过了这个月,西伯利亚降下大雪,就会封航。
是的,等过了这个月,一切都会结束,被大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平原一望无际,届时即使再强烈的魔法感召,也没有办法传达,那里会成为我最终的归宿点。
我将魔杖锁进了陈旧的手提箱里,套上黑色的大衣,带上礼帽,向着远处的港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伏好心好意想拉回儿砸,结果小狼狗篮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老伏,老伏那爸爸心瞬间碎的跟玻璃渣似的···求爸爸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第55章 Chapter 54
9:48分了,距离说好的开船时间已经整整延误了一个小时,刚才艳阳高照的天空却突然阴沉了下来,头顶的云层开始积厚,一片大面积的昏暗自远方的天空而来。甲板上的麻瓜们说,要下雨了,是一场猛烈的暴雨。
我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是腐烂与死亡的气息在临近,我感觉到了那久违的黑魔法!
下意识的我立马就想抓起我的魔杖,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样,然而当袍子变成笔挺的西装,从口袋里摸出一团空气时,我才想起,它早已被我锁进了陈旧的手提箱中。
远处的黑云已经压至头顶,沉沉欲坠,这时从船内的驾驶舱里走出的男人操着一口俄式的发音对大家咕哝着说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没听懂他的意思,一时间麻瓜们情绪激烈,然后传来了争吵,大片的争吵,有人嚷着退票,有人嚷着下船。
“砰!”光球击入人群,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在甲板上砸出一个深坑,然后散发出烧焦的味道。
时间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秒,突然有人大声尖叫起来,“跑!”一时间人群蜂拥,互相踩踏,纷纷向下船的出口那堵去,我也被迫挤在人群里随波逐流。
而更糟糕的事情继续发生,我看到昏黑的云层后面伸出一双双腐烂的手,他们披着宽大又破旧的袍子在上空漂浮,发出带有死亡的喘息声。
“上帝啊,那是什么玩意儿?”一名麻瓜惊诧的叫道。
“低下头!”我告诫他,然而已经太晚了,摄魂怪发现了他并与他最亲密的拥抱了。
“你们这些怪物去死吧!”“砰砰!”就在这时,有人向天空开起了枪,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猛烈的枪响正好把摄魂怪全部从云层后引了出来,一时间,他们遍布上空,笼罩人群,忧伤使所有人颓丧,像失去了力气一般,全部跌倒在地,发出恐惧的呜咽与悲伤的哭泣。
我在这混乱的环境下想去抓住胸前的挂坠盒,然而,却只有一片空荡。
我瞬间怔住了,斯莱特林家的挂坠盒不见了!
我找遍全身,最后只能相信这糟糕的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梅林!现在没有比这更麻烦的!我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惊骇与慌乱,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出一些线索。
然而周槽麻瓜们发出的吵闹,让我的头越发的疼起来,那些按捺不住的暴躁与嗜血好像再次从身体里复苏。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射出了一束光芒,明亮而柔和,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天幕,一时间,从发出的方向开始,摄魂怪四散,阴霾退去,一只银色的牝鹿在亮光里被勾勒出来,跳跃在暗云涌动的半空。
“呼神护卫!”在我反应过后的几秒,从云层里瞬间穿梭出一道道黑影,他们带着银制的食死徒面具从麻瓜头顶飞过发出张狂的笑声,咒语伴随着疾风打在人群中间,引起一片尖叫恐慌。
他们是在向那个发出呼神护卫的方向飞去,在距离港口不远的西南方,哦,一个多么熟悉的方向。那里似乎是——蜘蛛尾巷!
斯内普!
刚才是斯内普!
他一直躲在麻瓜界,难怪食死徒总找不到他!
远处的战争已经开始,在发现斯内普后,食死徒与摄魂怪全部向那个方向集中而去,打斗的咒语在空中划过,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芒,如同美丽的流星。
我的手在松开与握紧间选择。
是成为一名巫师继续糟糕的过去,还是当一个无能力为的麻瓜在时间里老去?
很多年以后,在世事变迁的尘埃落定后,我隔着英吉利海峡再次相遇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他给了我这一生最准确而悲凉的评价,如果说这世上我和那个叫汤姆里德尔的男人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么也许就是,汤姆里德尔永远不会甘于平庸的向命运妥协,而我却总在抉择的路口徘徊,那些伪装的坚强只是来源于孤勇下的不堪一击,和他不可超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