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完结+番外 (孤注一掷)
顾矜霄饮酒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他。
鹤酒卿似是在微笑,弧度却很淡很浅,他笑了笑,叹息一般:“既然是他想要,我便替你走这一趟吧。”
“他只是想知道,三百年前那个被封印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酒卿颌首点头:“我知道,他也问过我。我只是不曾料到,他竟有这么大的执念,本以为他只是从书堂买消息,没想到为了查那个人的事,他不惜组建出天机楼。”
顾矜霄一怔,淡淡地说:“天机楼只是顺手而为,楼主是我,就算没有钟磬,天机楼还是会组建起。未必是什么执念,只是他想知道,恰好有人要阻他,几番隔空交手,事情便到了今天这一步。”
鹤酒卿兀自饮酒,叹息一般:“原是避无可避。知道又如何?赢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增烦忧。”
“鹤师兄超然世外,顾矜霄却不是。”顾矜霄眸光微微一动,他轻轻地问,“三百年前,燕家带头,兵解封印了钟磬。三百年后,阴差阳错血祭失败,封印破除,钟磬得以逃脱现世。世人皆说他是魔物,鹤师兄为何不下场?”
鹤酒卿低头不断自斟自饮,喝得很快,却不见醉态,随意地说:“师兄下场了,在落花谷。当时你被段猫猫的药弄晕了,许是记不大清。后来阿天现身,就站在那个人身边。我便带你回了太白之巅。”
顾矜霄缓缓放下酒盏,抿了抿被酒水沾湿的唇:“鹤师兄,当时就已经知道林幽篁的身份?”
“他的身上,有很深的煞气和恶意。但,天地之势在他那一边。非我等所能改变。其他就不太清楚了。方士行走在现世和幽冥,有的因果前因跨度很多年,所有的魔物恶鬼,皆是人心所生。而我,看见了结局,也未必能左右。”
鹤酒卿慢慢说完这些,轻抬下巴,似有三分醉意,笑着说:“小友听了这些,会不会觉得,鹤师兄好像也并不怎么厉害?是不是很失望?”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他的鼻梁很挺很高,便是眼睛蒙着白纱,那俊美的面容也很立体。
“不会。鹤师兄很厉害。我看不见未来结局,也不会算因果前因。”
鹤酒卿伸手,轻轻抚了一下顾相知的头,就像安抚一个小孩子,笑着说:“知晓这些的代价很大,却未必有用,小友不知道也好。今天的谈话,不要告诉阿天。”
“为什么?”被他温柔的抚了一下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不讨厌。
鹤酒卿低低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为,师兄不想让阿天知道,我也有做不到的事。你不是也说了,师兄素来最注重形象。”
不等顾相知回答,他话音一转,轻抬下巴:“小友点的菜来了。”
果然,温泉上游,平稳缓慢地飘来一排盛着食盒的小舟。
“吃吧,这几天,师兄带你在长安玩。”鹤酒卿自己却没有怎么动筷子,他虽然说很少醉过,却一直一直在喝酒。
白纱蒙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脸,那始终带着薄暖笑意的脸上,只看到一点淡淡微醺,仿佛越喝越清醒。
“鹤师兄,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就像是阴沉了一整个冬日的天穹,在那一瞬间云破天晴。”
然后是沉默,顾矜霄无声地吃着东西,那人便一直不停的饮着永远不会尽不会醉的酒。
“他看着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快,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上一辈子或者更久。我在这世上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一直过得很好,从未需要任何人,从未想过需要任何人。可他看着我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孤独。好像,过去的无数时光,都只是为了等他出现。心里忽然很着急,有很多话想说。却像梦魇一样,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矜霄的筷子早就停了,他没有抬眼,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一瞬不瞬。
想起破旧道观,尘埃落下,看见他蒙着白纱蒙眼的脸,俊美清雅,从容不退。那件如霜月华贵的外袍,披在顾相知身上。穿着单衣的他,腰身很窄,身姿颀长,背挺得很直,似是从未弯折,却无傲气,抱着一柄浮雕一样缠枝桃花的剑,翩然如同世家公子。
那人声音清冽干净,如春风薄暖,笑着问他——道兄这是何意?莫非误会了什么?
他对他说的第一句是——你看不见?
“那个相遇的梦,我做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错过,梦醒分不清现实与否,觉得人世便是如此了,今天跟明天,毫无区别……他若是问我喜欢什么,我一句也答不出来,只想唤他的名字。”
“如果这世间只有一种酒能醉我,那种酒的名字,一定叫顾矜霄。”
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声音。
顾矜霄缓缓抬眼,看到那人撑着额头,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看着,也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慢慢伸手,隔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唇。
“我也是。”
静谧的空气里,似有若无,响起微不可闻的回应。
第116章 116只反派
长安一场初雪,天地苍穹都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无垠。
屋檐廊角, 风铃轻动。
风吹起碎琼乱玉, 拂开温泉池畔一片红梅。
香风摇曳,似有若无勾起绯色纱幔。
精致典雅的屋宇内, 传来妙曼动人的声音, 一个清婉温柔, 一个娴静雍容。
柔顺温婉的声音:“魅主, 此事我们努力许久, 书堂这藏污纳垢, 沽名钓誉之地才得以分裂,结果,却要白白分出去一半给闽王。阿菀委实不解,魅主此举可是有别的深意?还请教教我。”
那娴雅雍容的声音, 并不放在心上,似是美人懒睡起,随口道来:“书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听风阁能吃下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另一半便是不给闽王,迟早也会有新的书堂出现。在朝廷手中独树一帜倒也还罢,若是叫江南第一盟合并了去,不止听风阁落不到好, 连灵柩都会被波及到。左右不是我们的,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可是, 几番斗争, 也不见书堂奈何得了我们。他们沾上一个官字, 江湖人不会卖他们面子。大不了,我们也明面上分一为二,留一支如书堂以前一样,投靠皇帝。”
那人轻轻嗤笑一声,似春来牡丹怒放,听不出是嗔是怒。
“你呀,真是个小贪心鬼。你以为皇帝是什么人都会用的吗?淼千水和微生浩然能做到的事,换个人未必也能成。若不是那二人声望在那,皇帝早就光明正大委任自己的亲信了。你也不看看书堂换了多少个堂主?似闽王那样跋扈猖狂的人,明面上也不曾沾染过书堂半分。”
女子不解:“闽王势大权威,狂妄跋扈,原本的封地只在闽越旧国,如今却连江南富庶之地都染指其手。皇帝却懦弱心慈,对其多加宠幸纵容,也不怕闽王生出反心。薇姐姐,我们大可不必看那闽王脸色……”
“嘘!”那被叫薇姐姐的女人,不慌不忙,从容慵懒,“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所谓天威难测,他若是让你看出来什么,那一定是故意为之。皇帝纵容闽王,因为皇帝想做不能做,更不能宣之于口的事,闽王可以替他做。皇帝只需要做出一副不忍苛责弟弟的仁君样子,挡住天下非议就好,而骂名都是闽王的。试问,这样不得人心的王爷,身家性命全部牵系于帝王恩宠,有什么筹码来反?”
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余音暧昧,轻吟堪怜,不知道是被这天家秘闻所惊吓到,还是因为心爱的人忽然的宠爱。
“薇……姐姐……”羞怯爱慕,幽怨欢喜,又似委屈。
“嗯,”那娴雅雍容的声线低沉,像是春风执掌着百花的悲喜,温存也似居高临下,“怎么哭了?不愿意吗?”
“不是。”她几乎是激动虔诚地抱紧那个人,去辍吻她的手指,“阿菀只是以为,薇姐姐有了苏影,就不要阿菀了。”
“怎么会?”那人怜惜轻柔,似有一瞬的飘忽,“苏影是画魅左画使,我信赖倚重他。不论是画魅还是灵柩的人,于我而言,都是亲近信重的亲人。但阿菀跟他们不一样。”
女子似痴心似乞怜:“你对他那么好,为了他竟然亲自去见林照月。那姓林的不过一个江湖小辈,也敢威胁魅主就范。阿菀没有苏影的玄门手段,但我可以替你杀了他。”
那人展颜而笑,亲昵地依偎着,一面沿着她的如玉脸颊亲吻,一面慵懒呢喃:“成日打打杀杀的,难得下雪就歇歇吧,不如陪我赏雪赏花……赏你,我的灵柩少宫主。”
“不,不能太晚。小铮快回来了……”
“不要紧,那孩子很听话,就算回来了,也会等在外面的。我马上就要回洛阳行宫,至少几个月不见,你不想我吗?”
“……想的。想杀了那个男人。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我等不及了。”
那人闭着眼睛,如牡丹倾城倾国的面容,如在神游太虚,用气音说:“生孩子的是紫芮,又不是我,你急什么?我是当太后,又不是当皇后。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怎么就嫉妒成这样了?”
“那,阿菀想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