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纪摇摇头，“你真是……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薄情的人吗？你就这样看我的？你个混账玩意。”
“什么、什么啊……”金木委屈极了。“我怎么样了啊？”
“笨蛋，你忘记了吗？”久纪弯弯唇角，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我们之间，最先接受一个怪物的人，不是你吗？”
金木怔了怔，想到了修学旅行时秋实哥哥与他的谈话。
“那只是事实，你不是怪物。”
“你也不是怪物。在我看来，喰种也只是异于常人的生物而已。”久纪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金木的手心，后者缩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把他的手抓的牢牢地不让乱动了。
久纪轻笑一下，慢慢开口道：“我的母亲……为什么会辞职，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金木点点头。他想要更了解久纪，包括他的家人。而且他有预感，这会解开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久纪会对喰种的事情那么了解。
“母亲她，其实和我很像，不如说，我简直就是她的轮回。但我很幸运，有父母和兄长爱护我，教育我，但母亲就不一样了。她的力量遗传自父亲，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但我的外祖父很早就过世了，她是遗腹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外祖母生下母亲后认为自己生下了个怪物，随着母亲逐渐长大，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最后，她被外祖母遗弃了。”
金木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失声道：“什、什么？怎么会……她是她的女儿吧？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久纪想起那个得知真理嫁入药师寺家后就纠缠上来的女人，露出轻蔑的笑容。
“母亲被遗弃后，她出生的那个城镇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个怪物……大家都害怕她，排斥她，母亲靠着一个好心老太太的接济长大，14岁就离开了老家在外面闯荡。因为没有上过学，她找不到工作，虽然能当保镖或做打手赚外快，但她想要的是被人正视，是被当作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和修吉时，在他的引荐下加入了喰种对策局。刚进入那里的时候，她作为一个外勤搜查官，真的很高兴，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使用力量。她会成为一个受人尊重，有存在价值的人。”
“但事情其实并没有任何好转。表面上，她被叫做CCG的英雄，背地里，大家都叫她疯婆子。他们嘲笑她是怪物，是男人婆，是怪力女，还在背地里讨论她的私生活，甚至大肆嘲笑她的性/生活，说大概只有外星怪兽才能和这样的怪力女人……你懂得。”久纪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平静自己内心的怒火。这些事情是母亲给他讲的。那么多年过去了，母亲已经觉得无所谓了，但久纪每次想起来还是会很生气。
“太过分了……”
金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有时候人心真是最不可预测的东西。明明她是他们的同事，是优秀的搜查官，就算私底下关系不好，也应该看在她的贡献上给予她相应的尊重才对……
久纪睁开眼睛，露出一个狐狸样的坏笑：“安啦，最后她可是嫁到大财阀去了。”
“母亲在有一次撞到他们在说她坏话后，非常失望，要求辞职。但局里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优秀的战斗力，要知道我母亲一个人就能顶一个班的战力。最后，母亲后退一步，退居二线开始做教官，直到一件事发生……”
“什么？”
“CCG计划围剿一个SS级别的强大喰种，母亲被叫去当外援，大家都做好了会牺牲的准备，但最后一个人都没有死。因为那只喰种那天正好带着孩子一起出门。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逃跑的路，任由自己被万箭穿心。”
“……这是母亲都会做的事情。”
“是啊，这是母亲都会做的事情。喰种尚且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人类却时不时出现遗弃孩子的事情？喰种真的是没有感情，只知道如野兽般屠杀的怪物吗？如果是的话，那些人类又算是什么呢？——于是，我的母亲开始质疑起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在做什么。在一段时间的考虑后，她还是坚定地辞职了。”久纪合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喰种搜查官，很少有能寿终就寝的。母亲辞职后，她以前的名声让她成为了一个鲜红的靶子，我们家在和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喰种豪门交好前，就经常会遇到来报复母亲的喰种。光我记得想抓住我要挟母亲的喰种大概就有——”他回忆了一下，苦思冥想半晌后，说：“记不清了，没有二十也有十吧。母亲本想让我做一个正常人活下去，见状不得已开始教我如何战斗，然后，他们就找上门了。”
“CCG希望我能成为搜查官，话说的大义凛然，占据道德最高点，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世界和平我应该将自己的力量献给局里。但母亲还是拒绝了。不但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孩子的未来早早地就被别人决定，也是因为她并不觉得喰种该死。”
“也因此，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喰种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也和鸡鸭鱼没什么区别，都是在这个地球上生活的生物。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要吃我我就打死他。”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眸黯淡了下来，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所以，要说怪物的话，大概我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金木正想说什么，久纪加快了语速打断他：“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一直都很惶恐，很自卑，哪怕和你们成为了朋友，我也一直很不安，害怕有一天你们会像我在英国的那些朋友一样离我而去……所以，在那天，你对哥哥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吗？”他扬起和金木交握的手，闭上眼睛将额头贴上去，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哭腔：“是你先接受了身为‘怪物’的我还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你有一天变成了‘怪物’我却甩手就走……别开玩笑了。所以，不要担心，金木。以药师寺之名起誓，我会一直在的。”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千言万语都不足以道出金木此时的心情，任何感谢的话都显得太过无力，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久纪，想把他此时的模样，他的笑容，他的眉眼，嘴角的弧度，甚至每一根睫毛扬起的弧度都铭刻在脑中。
“久……纪……唔——”
“啊真是的……你怎么又哭了？”久纪无奈地用睡衣去擦拭金木的眼角。“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爱哭鬼啊？”
金木闷着鼻子说：“我本来就不是……久纪你就可劲儿嘲笑我吧。”
“我哪有，我只是陈述事实，爱哭鬼金木。”
“我不是。”金木被久纪捏住鼻子，“唔唔，呼吸不过来了。”
久纪好笑地松了手，拍拍金木的肩膀。“我真的不行了，困死了，睡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嗯。”金木扬起唇角，却一点没有睡觉的意思，就那样看着久纪猫一样蹭蹭枕头，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看什么看。”
“呃，你闭着眼睛怎么也知道……”
“你的视线太露骨了，烦人。睡不着？要摇篮曲吗？爱哭鬼金木君。”
“才不要！”金木扯扯嘴角，觉得久纪有时候也挺烦人的。“不过……”
“不过？”久纪艰难地掀起一边沉重的眼皮。
“……我可以，抱着你吗？”
久纪合上眼皮，用一声鼻音回应了他。
金木观察了半天，最后才找了一个不会碰到久纪肩膀的角度，凑过去，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了个满怀。
“要是明早起来发现我少了块肉，就揍你。”久纪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两人交叠的呼吸中。“晚安了，金木。”
“嗯……晚安，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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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诹谷川肯定和你说了。为药师寺家服务，所以药师寺家家主最大……吗？”
“嗯，对啊，是被他咬的。应该是移植了喰种内脏的原因，他的身体开始向喰种转变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想问这个？”
“啧……哥，你就别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以我的武力值还压不住一个刚转变成喰种的菜鸟。”
“是的，我就是这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接吻想和他上床，就算他不喜欢我，只要能在他身边，我甚至能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甘之如饴。”
“我本以为不会有我不会得到回应的，迟早会有女生发现他的温柔他的好，又或者他会对女生开始暗生情愫……但是，天啊，这可真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人呢，在最绝望彷徨的时候，会对拉了他一把的人产生无限的信赖甚至比日久生情要更稳定的好感。”
“人类也好，喰种也罢，半人半喰种也无所谓，只要是金木研，我就不会放手。”
“我要他成为只属于我的存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久纪微妙地黑了。
第21章 咖啡
Chapter21
——你当然不是喰种了，但你也不是人类。像你这种半吊子，已经没有容身之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