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润玉出事了?不,不可能,他故意撤了结界让邝露能够进去,润玉不可能出事。
可等他到了璇玑宫后,殿内除了嚎啕大哭的邝露,竟不见润玉身影。而魇兽突然趴在地上,竟然开始低声啜泣。
他不敢多想,直问:“润玉呢?他在哪儿?!”
然而邝露只顾着痛哭,并不理他。他快步上前将她拽起正要质问时,突然看见她手中的龙鱼泪手链,顿时愣住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海升起。
“我问你,润玉去哪儿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颤抖。
不知为何,武力值一向很高的旭凤突然被邝露狠狠地甩开了手。邝露紧紧拽着龙鱼泪手链,哭着朝旭凤怒吼道:“陛下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旭凤愣在当场,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
等缓过神来,他道:“你骗我,他不可能有事。”他唤出赤霄剑指向邝露,“说,龙鱼泪手链为什么在你这儿,你把他藏哪儿去了?今日你要是不说,我便杀了你。”
魇兽见状,一口咬住旭凤的衣摆,似要将眼前的讨厌鬼扯出璇玑宫。
旭凤不为所动,他坚信润玉不可能死。他怎么敢死?簌篱的牌位还在先贤殿,他不可能死!
邝露闻言大声惨笑,之后,她突然敛了笑容,变得十分冷漠道:“陛下没了,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魔尊大人,你亲手震裂了陛下的内胆精元,害他灰飞烟灭,如今却又不敢相信,你真是可悲。”
旭凤死死盯着邝露,似要将她盯穿一般,他红着眼狠道:“我让你,把润玉交出来。”
邝露丝毫不畏惧他的视线,冷漠地回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能活过来是因为穗禾?你错了,是陛下,是他割了自己的七处经脉,动用禁术血灵子救你。”
“你撒谎!”旭凤提剑朝邝露前进了几分,他的手在颤抖,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
“呵呵呵,魔尊大人,你真是可笑啊!你以为,你母神荼瑶是陛下所杀?陛下不过是将其软禁在她的寝殿,以防她再作恶六界。明明是她自己在里面想起生前所作所为后难以入睡,最终选择自尽。而你们一个个,却要将所有的过错加注在他身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冲着邝露吼道。但他每吼一句,魇兽便气得咧着嘴冲他吼一声。
“你不妨问问月下仙人,他知道所有真相。”邝露继续道,“陛下因为你,不愿与天后为敌,最终却看着自己生母死在眼前。因为你,他失去了一半的天命仙寿,因为你,眼中除了灰色再看不见别的色彩,就是因为你,他失去了所有!如今他死了,而你,却不愿相信他为你付出的一切,你当真是可悲!”
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旭凤怒极,掐着邝露细瘦的手腕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一定是在骗他,一定是!
邝露再次用力甩开旭凤的钳制,一字一顿道出此生最毒的诅咒:“因为,我要你往后余生全都活在悔恨之中,千年万年,此生难消!”
旭凤将龙鱼泪手链强夺至手中后便走了出去。他不敢再在里面呆下去,殿内润玉的气息太重了,重的叫他窒息。润玉不可能死,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转身后,殿内再次传来凄惨的嚎哭,像是无法压制的洪水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却在半路上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似是哀鸣,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
他听得烦躁,捂住耳朵怒骂:“吵死了,吵死了,什么声音!”
这会儿,燎原君刚好赶来,见他正捂着耳朵怒骂,急道:“殿下不好了,六界之中的水族生灵突然齐齐哀鸣,不知所为何事。”
那一瞬间,旭凤只觉心中有根弦突然崩断。那根弦在断裂后又多次反弹,将他的心彻底刮碎。
润玉,真的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缘机仙子:什么嘛,这点程度对凤凰来说也算虐?
探长:好想把二凤的心脏挖出来送给大龙,让大龙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刮着玩。
月下仙人:年轻人,你们的思想很危险啊!还不如让二凤看得到大龙,但就是吃不到来得有劲。
锦觅:那我把我家祖传的陨丹给大龙吃了吧!
二凤:………………你们别太过分了
此时大龙走来,二凤突然跪下:我错了,你们随便虐!
enmmm总觉得这样的程度对二凤而言太宽容了
第71章 他的前尘往事
“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被人鄙弃的命运,回头看,只剩一片狼藉,够了,也倦了。”
润玉一袭白衣地站在旭凤面前,他淡漠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不顾旭凤的挽留,散作漫天荧光。
“润玉,别走,别走啊润玉,你等等我!”
“润玉——”旭凤在自己的尖叫中惊醒,他看着手中的龙鱼泪手链缓了半天神才明白过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梦境罢了。
他又梦见了润玉,又一次看着润玉亲眼消失在自己面前。
“我亦喜欢你。”润玉轻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旭凤闻声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梦珠沉默。那是润玉生前的最后一段梦境,梦中的润玉浅笑着拉起了旭凤的手,而旭凤则欢喜得直接将他纳入怀中。
他看着润玉浅笑的样子,唇角不由的轻轻扬起,他伸手想要触碰润玉的脸,却突然在半空中顿住。魇兽从腹中吐出的梦珠是不会在空气中留太久的,这一颗虽然被旭凤用灵力护住,不会轻易消散,但他依旧不敢轻易碰触。
这可是润玉生前最后的梦境啊!他好不容易从魇兽口中得来,日日看着都觉得不够,怎么舍得赌?
“润玉,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肯定还活着,不然你生母的牌位怎么会不见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只是生我气了才暂时离开。”他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润玉还活着,仿佛这样润玉真的就能回来一样,“你回来吧,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我好好照顾你,好好照顾你娘亲的牌位,我不娶穗禾了,我心中只有你,我从不曾心仪她,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自说自话,最后依旧是泣不成声。他低垂着头,耳边隐隐传来那些止不住的、水族的哀鸣。
“哟,能在这儿遇见魔尊大人,真是小仙的荣幸啊!”
旭凤闻言抬头,警惕地看向推门而入的彦佑。
彦佑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样,好似润玉的死对他而言并非什么大事。
旭凤将脸上的悲伤敛去,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彦佑不理他的质问,反而故左右而言其它。他看着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梦珠,说:“唷,这梦珠中的梦境怕是润玉生前的吧,依魔尊的性子,做的梦怎么也不会是这么清汤寡水的。”
旭凤愠怒,突然提剑指向彦佑,咬牙道:“你今日来,究竟要做什么?!”
与其说他不愿见到彦佑,倒不如说更多的是怕,他怕他带来的,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但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更多。这种分裂的心态死死折磨着、啃食着他。
彦佑毫不畏惧,他道:“魔尊别急嘛,我今日来,是有样东西要赠予你。”
“什么?”
彦佑道:“其实龙鱼一族有个秘密,六界之中,除了他们本族无旁的生灵知晓。可惜后来龙鱼族被灭,这个秘密连润玉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我可是彦佑君,跟了干娘几千年了,没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魔尊可想知道这是什么秘密?”
旭凤猜到接下来的话题不轻松,他吸了一口气道:“你有话便直说。”还能有什么事比润玉不见了更让他痛苦?
“龙鱼一族始于笠泽,而笠泽多珍珠。他们的泪与血,皆能化作珍珠,而他们死后,无论陨灭于何处,在笠泽便会相应多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夜明珠。夜明珠里,收摄了他们生前的所有事情。”彦佑很满意旭凤脸上露出的表情,他继续道,“我与锦觅在笠泽翻找了数日,果真找到了属于润玉的那一颗。”
“你方才说什么?”旭凤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丢了剑跨步到彦佑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恳切与哀求,“把它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彦佑扯开他的手,说:“魔尊言重了,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将它带给你。”彦佑从袖中掏出一个蚌壳,递到旭凤面前,“他的前尘往事,全都收摄在这颗夜明珠里,你好好看看。”
旭凤没注意到彦佑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他颤抖着手接过如玉般润泽的蚌壳,轻轻打开,里面散发的润玉的气息甚至比龙鱼泪手链还要浓些。蚌壳里面,躺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它泛着幽幽的蓝光,而蓝光中央,是守夜的润玉扶额在天河边小憩的模样。
旭凤的双眼瞬间被泪水模糊了,他强忍着悲痛,声音颤抖的对彦佑道了声谢。
“魔尊不必谢我,毕竟我本意是想要你……”彦佑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