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日月]道士下山 (三千单衫杏子红)
- 类型:BL同人
- 作者:三千单衫杏子红
- 入库:04.09
素还真跌坐在地,镜上的影像仍在变幻,谈无欲一次又一次的吐血,一次比一次更清减憔悴,甚至损伤了元神,不得不附体到万年果上修养调息。素还真心中亦如明镜,他已经看出这是谈无欲自引天魔来袭,借以突破执着魔障、修成太上忘情之境。就像练剑时虎口磨破的伤口,结痂后再撕裂,反复折磨,伤口痛到极处便不会再痛,痂也会结的越来越硬,最终变成老茧,毫无痛觉、再不是弱点。谈无欲心里的魔障是什么,令他不惜行此狠绝逼命的险招也要强行突破摒弃?素还真当然知道,他就是师弟的魔障、痛苦的根源,谈无欲所受的这一切的苦,都是为了不再在意他——“以前我所有的情,都给了你。这百年来‘忘情’是我的修行,也早已经圆满了。”——这就是师弟“忘情”的修行,血泪斑斑、生死一线的修行。谈无欲在这洞中受尽了苦楚,在天魔化生出的无限妄念里备受熬煎,等到他能够放下、再不执着时,出得洞去的便是太上忘情的脱俗仙子,五百年来得证仙道的唯一一人。素还真难以想象谈无欲是以怎样的定念和毅力熬过这般九死一生的考验,也许他该为师弟欣喜庆幸,但此刻他却觉得骨髓如被针扎、肺腑挤到一处,连连干呕不止,仿佛要把心呕出来。这时,备受折磨也咬紧牙关不发一声、连落泪亦是饮泣的镜中人,忽然低低喊了一声“师兄”,素还真倏地抬头望去,只见谈无欲从幻相中茫然醒来,咬破的嘴唇一开一阖、似在念着什么。素还真对那口型熟悉无比,如同印证他所想般,镜中人细如蚊呐的呢喃出声,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素还真。”边念边又吐出血来。素还真见此,心头更是一阵如绞剧痛,也噗地喷出一口浓血,直直疼晕过去。
洞里不见天日,也不知过了多久,素还真才渐渐醒转,宝镜中的影像早已消散,镜中唯有淡淡云烟脉脉流动。素还真踉跄着站起身来,先用带血的唇吻了吻遍布血痕的石壁,又在手心画下符咒,一个接一个去触摸感受血痕中残留的气息。原来,每一点血迹都是谈无欲一个方生方死的幻相,血痕年深日久,素还真已不能以此再现谈无欲当时所历诸相,但这满壁血痕似乎皆源于两个场景,一是雪地、一是月夜。在两个场景下所发生的事并非幻相、乃是实事,这两件事应当就是谈无欲心中最难解、最痛苦的心结,因而由此生发出无限多的颠倒妄念。想到此处,素还真用手向石壁上虚虚一抓、再往宝镜上一掷,宝镜霎时精光大作,以石上血迹为引、千万段影像走马灯般飞快的闪过。素还真双手结印,左手右手使劲一握,如同攥干水中捞出的金沙,破除幻相、去伪存真,镜上烟云消长之间,已显出漫天飞雪。素还真定睛一看,将将认出镜中场景,不由心里一冷——竟是那一天!百年前他二次入魔、浑噩发狂的那一天!
自二人结侣破坛已有十数日,素还真亦已清醒,二人都以为是气迷攻心以致昏阙、未以为意。谈无欲这些日子刻意冷淡,对素还真不理不睬,偶见他扶额皱眉、似有头疼之状,也是视而不见,只当是师兄故意做作、骗自己心软。素还真数次与谈无欲搭话,见师弟狠了心置若罔闻、态度决绝,也就不好再反复纠缠,加之他最近头疼的厉害,脑子中仿佛有人在连声催促、却听不清说些什么,惹得他分外心烦意乱,时常浑浑噩噩、精神恍惚。这日,下了一天的雪,琉璃世界,银装素裹,谈无欲时不时望着窗外,却不是为了欣赏流风回雪的曼妙景致,而是去看那呆立在风雪中的人。天寒地冻,素还真竟赤脚站在雪地中,望着谈无欲的房门发愣,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他当然知道,以素还真的功体早已是寒暑不侵、此举不至有碍,可冷仍是冷,虽能耐得住严寒暑热身体却并非无觉无感。谈无欲终是看不下去,“咄”地一声把茶杯狠狠放下,恶声恶气地推窗唤道:“进来吧!”
素还真半晌后才进得门来,仍是呆呆站着。他这日尤为昏沉糊涂,连鞋袜也忘了穿,脑中的催促声越来越大,眼中的一切都显得朦胧模糊,只有谈无欲一人,仍是清清楚楚。他靠近师弟身旁,柔声叫道:“无欲……”
谈无欲挑眉望着他,凤眸里闪着似笑非笑、半信半疑的神色,轻哼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素还真半天,才讽刺道:“唉声叹气和装傻充愣,真是你的两大绝活儿。”
素还真见师弟眉目飞扬的模样,心里更是依恋不舍,此念方生,脑中忽地嗡地一声、如被锤击,心内犹被业火焚烧,脱口道:“无欲,我好难受……”说着身形一晃,似要扑倒。
谈无欲忙伸手扶住他,急急问道:“哪里难受?”
“头痛,这儿也难受。”素还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谈无欲伸手一探,却被他抓住指尖、紧紧摁在胸前,接着说道:“一想到你,这儿就好疼。”
“你……”谈无欲抬起头,见师兄温柔如水的眼眸里清晰的印着自己的身影。一时间,谈无欲竟也分不清素还真究竟是神智不清还是装疯卖傻,只得任由他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十三章 悱恻缠绵情为孽,业火离魂欲生癫
谈无欲唿吸间被幽雅的莲花香气纠缠萦绕,不由心念百转、胡思乱想,既猜不透素还真到底是真病假病,也不知道俩人这段情缘该何去何从。连日来,素还真浑噩昏沈,谈无欲又何尝不是心乱如麻,数十年默契不提的前生情债、今朝乍现眼前,按师父所说,师兄离山还债之期更是迫在眉睫,虽说十年之期于修道人并不算长,只怕素还真与他的「正缘」一旦遇合,金风玉露远胜相伴百年,就不会再回来。谈无欲虽已屡次狠心与师兄分明你我、斩断情丝,省得彼此尴尬难堪,可此刻越思越想越觉得是离多聚少,依偎拥抱愈生出恋恋之感。
二人相拥许久,素还真凑在谈无欲耳畔轻声低唤道: 「师弟……」
谈无欲「嗯」了一声,仍伏在师兄怀里没动。
素还真见自己说话时唿出的热气惹得谈无欲的耳轮薄红髮烫,更显得柔软的耳垂莹白如玉,心中爱甚,支支吾吾地说:「师弟,我想……我想……」
「想什么?」谈无欲用手把玩着素还真的一缕头髮,随口问道。
素还真飞快地在他耳轮上亲了一下,贴着谈无欲的耳朵道:「我想双修……」
「素还真!」谈无欲闻言,脸上微现薄怒,他狠狠一扯素还真的头髮,从师兄怀里挣了出来,背过身去冷冷道:「你我功体俱已修成,已不用双修了!」
素还真哪容他挣脱躲闪,忙追上去、又从背后使劲搂住谈无欲,重復道:「我想双修……无欲,我想双修……」
谈无欲听他反復说着这话,好似果真昏沈恍惚,拉过他的手一探脉象、却又看不出什么病症,心中游移不定,不知师兄是真痴还是作怪,便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想双修?」
「头疼,心里烧的慌,难过极了。」素还真把脸埋在谈无欲的后颈窝里,低声道:「以前受伤难受,咱们双修之后,都能好。」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想亲亲你的身子……」
他俩同修百年,已不知道双修过多少回,谈无欲听到这话还是面皮发涨,假意轻咳了几声,仍恐着了师兄的道、事后被他得意打趣,红着脸扭过头去,盯住素还真追问道:「当真难受?」
「难受,当真难受。」素还真见他颊染云霞,显得双眸更是潋灧明亮,愈加心动,挨过去在师弟嘴上亲了亲,贴着他的唇发誓似的说:「绝不骗你。」
在如此一个尴尬纠结、分合难料的时机,谈无欲本不想再与素还真过分亲密,可万一师兄果真是经脉淤塞、内息走岔以至神智不清,他又如何能放任不管?二人四目相对,素还真俊雅温存、眉目含情,被他如此凝望,就是铁石心肠也要化成春水柔波,谈无欲垂下眼睫,牵了牵师兄的衣袖,轻嘆一声道:「……过来吧。」
「疼吗?」此事对他俩而言已是轻车熟路,可素还真仍是温柔仔细,虽在浑噩煳涂之间,还是不忘小意体贴,生怕伤着师弟。
谈无欲摇了摇头,他身上还穿着一件龙绡裁成的墨色薄袍,雾绡烟縠地笼着玉肌仙骨,他向来自矜,即使这种暱爱时刻,仍是不愿裸裎相对。二人双修时,他更是难得出声,只有细碎的低喘轻吟,不肯露出太多迷醉情态。八趾麒麟所传书册之上,记载有虎步、猿搏、兔吮毫、鹤交颈等许多双修姿态,他俩一一试过一遍,谈无欲仍以阳上阴下、一俯一仰的传统体位为首好,最符合阴阳自然之理,其他姿势总不习惯。素还真知道他脸皮薄,不愿在床上摆出各种奇巧姿态,心里难免遗憾不足,但终究不愿让谈无欲觉得自己溺于发肤皮囊、是轻浮重欲之人,也就依他。是以谈素虽双修积年,但皆克制自持,并没有什么放浪出格之举。
二人面对面搂抱交缠,素还真将谈无欲的绡衣拉开一线,那衣衫既轻且薄、遇水不濡,随着二人的动作飘飘悠悠地从谈无欲肩上滑落下去,露出精緻的锁骨和一片耀目雪色。黑衣雪肤的对比分外摄人心魂,素还真俯下身去在他肩上亲吻,谈无欲「唔」了一声、偏过头去,肩颈和锁骨的线条显得更是曼妙,彷彿在邀请身上之人沿着这动人的路径向上探究。素还真自然是从善如流,由师弟的肩头一路细细舔吻至耳鬓,张口将泛红髮烫的耳垂含到嘴里,用唇齿不住吮吸厮磨。谈无欲闭目闷哼,长而卷的睫毛不住抖动,浑身发热、樱色薄晕,正在情迷意乱间,又听素还真叫他的名字,不由转回头来。素还真见他双眉轻蹙,眼中水光淋灕,知他已然情动,身下便不再辗转犹豫,深深浅浅的抽动起来。谈无欲半遮半掩的胸膛随着师兄的动作起起伏伏,他口中唿出热气,微啓双唇、无声的喘息,一点嫩红的舌尖在唇间隐现,撩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