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炘念看向门口的那一道灰土,竟没被扬起一丝一毫。是了,她明白了,若那恶鬼的鬼气强大便会影响到人类大脑,就像临邛那般想出现便出现,想消失就消失。这灰估计是为了采集鬼的踪迹,就算它隐去身形,只要沾上灰就会露出马脚。
哒,哒,哒……
哒,哒,哒……
刘可一边敲一边在心里一遍遍地“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冷汗从额头滚下,忽然想起国外的上帝是不是管不到中国的鬼啊?赶紧换上“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阴风渐小,门口的灰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痕迹。
“奇怪,那鬼没来?”林泽皛第一次见傅渊颐的招鬼方式失效。
傅渊颐静了一会儿,把门上的符纸撕了,握在手中,往院子里走。
“大师!”刘可见她们出来,顿时有了安全感。
傅渊颐说:“香没灭?”
“没啊……”
“继续敲,别停。”
刘可听话地继续敲。
傅渊颐的伞杵在地上,跟着她的脚步声有节奏地敲打地面,和刘可敲碗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刘可想回头,被林泽皛一爪摁住:“金主,说了让你别回头,怎么就不听呢。”
刘可穷凶极恶地怒视她,敢怒不敢言。
大门前的会安静地铺陈在那儿,恶鬼的确没来。
奇怪……
“啊——啊啊啊——”刘可忽然尖叫起来,差点把筷子都甩飞,“饭!饭少了!”她眼睁睁地看着碗里的饭一口口变少,本是规律燃烧的香像被人猛吸了一口的烟头,燃起了明艳的火苗,飞速燃烧!
“来了!”林泽皛马上重新戴上帽子,身上的符纸张牙舞爪,“但是没有脚印!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没脚印?”傅渊颐一愣。她用牛血染的绳与符纸结界,恶鬼不可能从别的地方冲进来,只有大门处给她留了一个口,它进来必定得沾灰落印。
转眼三份饭见底,刘可猛喘粗气:“怎么办!怎么办!大师!”
傅渊颐还未开口,忽然听见“啪”地一声,碗居然被她敲碎了!
刘可目瞪口呆,突然三根香“呼”地一下毫无预兆全灭,一丝残烟都没有。
“香灭了……”林泽皛颤音道。
“跑。”傅渊颐这一个字没带多少情感,却像一颗炸弹轰在刘可的屁股下,瞬时将她炸了起来!
刘可扒着地往屋里冲,推门而入将贴在门上的符纸破成了两截。
傅渊颐一张符纸贴在三碗正中,贴符的瞬间另外两个碗也碎了。
宏壮的鬼气瞬间将院子覆盖,傅渊颐心头猛然一颤,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出来!”
游炘念和管家立即出屋。刘可前脚刚买进屋子,傅渊颐的喊声传到她的耳朵里,还没来得及用大脑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忽然顾冬晨一把将她推进屋。
刘可“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后背突然被人踩着。这一下力道奇大,踩得她胸口奇痛,动弹不得。
“你!你做什么!”刘可回头一看,踩她的人竟是顾冬晨!
“快点滚开!”刘可拼命挣扎,顾冬晨将门锁往下一按,嘴角往上翘,眉眼形成十分扭曲古怪的模样。刘可顿时不敢动了,“难道……你……”这笑容竟十分熟悉,和她之前从十方镜里看见的那鬼影笑得一模一样!
“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了。”顾冬晨的五官慢慢融化,火焰的伤痕布满她的脸!
刘可见过这张脸,这张脸属于姜琴!
林泽皛抽出一把匕首顺着门缝往下削,只轻轻一压,门锁就被削掉了。傅渊颐和她正要进门,游炘念将她们拦了下来。
傅渊颐歪了歪头,游炘念盯着她看,眼神里有些诉求。
“你做什么!快让开!”林泽皛也着急。
管家吓得逃走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临邛现身出来说:“难怪捉不到这只小蟑螂的脚印,原来它一早就在这儿,附在人身上。渊颐,你竟然没发现?没闻到尸体的味道?”
傅渊颐说:“那个顾冬晨并没有死,所以没有尸味,姜琴并不是借尸还魂。这才是真正的鬼迷心窍。”
不知为何,傅渊颐说完这句话临邛看了一眼游炘念,游炘念并不在乎她的目光,傅渊颐站在门口没进去,拦着林泽皛也没能动弹。林泽皛不知道这帮人到底在想什么,但傅渊颐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她也没再说什么。
屋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傅渊颐不再等待,推门而入,这次游炘念也没拦她。见姜琴脱离了顾冬晨的身体,鬼气铺天盖地,刘可吓尿了裤子。
忽然屋角处有两张巨大的“鬼脸”浮了进来,每张脸都比整面强还要大。
“冥警来了。”临邛钻入傅渊颐的身体里消失不见,姜琴已成恶鬼,见冥警手中巨叉就要刺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咆哮,冲向刘可!
游炘念猛地扑上去,抬手一颤。
“危险——!”傅渊颐一把拽住游炘念的后领,不知为何没算好距离,两人撞在一起。
第39章
“啪”地一声,电源全灭,屋内的空气被一股强流猛地下压,所有人脖子发紧。
月光下,一团鬼气呼啸着从门口钻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逃了?”临邛从傅渊颐的肩头浮现出来,诧异道,“怎么可能?冥警不见了?”
傅渊颐沉默不语,林泽皛走上前拍了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可:“嘿!嘿,金主!你怎么了?别死啊!尾款还没付呢!”
“有些古怪。”临邛对傅渊颐说,“人间哪里有恶鬼,哪里就有冥警。冥警不缉拿恶鬼归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刚才那两个冥警分明已经现身,没真的动手就这样放姜琴走了?”
傅渊颐道:“的确有些问题。那个姜琴不过是一介凡人化鬼,居然可以轻易附身活人。”
临邛沉默了片刻说:“渊颐,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召唤野鬼想要追查五年前的事时,也……”
傅渊颐比了个“嘘”的手势,临邛没再继续说,傅渊颐将游炘念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游炘念捂着后颈,疼得说不出话。刚才冥警出现的那一刹那她贸然扑上前,要不是傅渊颐拉了她一把,或许她就和冥警撞上了。虽然她有王芳的身体掩护冥警未必发现得了她,可还是危险。王芳的体重在这儿,傅渊颐手不仅被撞了一下,估计还被拉伤了。
游炘念回身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林泽皛探了探刘可的鼻息:“她没事,昏了而已。这个被附身的也晕着呢。”
“没事就好,你可以坐等收钱了。”傅渊颐把伞握在手中,往外走。
游炘念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你们去哪儿啊?喂!”林泽皛又推又拉,费老劲把刘可安顿到沙发上,也算是工作室人性化服务。等金主舒舒服服地醒来,再向她要尾款也好要。
“快点儿跟上,司机。”临邛呼唤她。
“嘿……你们这些……”林泽皛气喘吁吁地跟上来。
傅渊颐临邛和林泽皛坐进车里,林泽皛说你们撇下金主这么不厚道,现在要去哪里,莫非要去抓那只鬼?
傅渊颐对车外的游炘念说:“你知道姜琴家在哪儿吧。”
游炘念“嗯”了一声。
“这种恶鬼虽然失去意识,但一遇到挫折下意识会想回家。”临邛说。
“上来吧。”傅渊颐道,“麻烦你带路。”
游炘念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车后座,和傅渊颐并肩坐着,把地址告诉林泽皛,开车出发。
一路上她们都沉默着,多少有些疲惫,游炘念的脖子还受了伤。
临邛最受不了紧绷绷的古怪气氛,一旋身消失得干净。
“你脖子还好吗?”还是傅渊颐先开口。
“没什么,活动活动就好……倒是你。”游炘念望向对方被手套包裹的右手,“你的手得去医院看看。”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又是一阵沉默,林泽皛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正想开口,游炘念忽然道:“抱歉。”
傅渊颐脸庞往她这儿侧了侧。
“我知道你的建议都是对的,但当时我实在调查心切,所以……”
“原来你在介意这件事啊。”傅渊颐笑笑,“我当然明白,换成谁都会想要迫切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且这事儿还关乎交往那么多年的女友。理解,理解。”
如果傅渊颐能跟她说几句赌气的话她都能好受一些,偏偏傅渊颐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游炘念觉得自己真是太任性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任性的人,只是以往她的父母、恋人都宠着她,她便不知反省。
车飞驰在午夜的g城,路况极好,不出半小时就到了体育学院家属楼。
林泽皛停好车重新穿上她的战衣,傅渊颐对游炘念说:“告诉我门牌号,你就不用上去了。刚才你已经取到刘可的心头血了吧,应该是高品质高清晰度的,快些享用吧。”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傅渊颐的眼睛。
游炘念早就觉得这个顾冬晨不对劲,她记得顾冬晨和她妹妹游任雪是朋友,两人曾经一起上过钢琴课,那时顾冬晨的男友天天下班开了豪车来接她,两个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顾冬晨虽然家境一般,但个性很开朗,和刘可曾经是邻居。可这次再见面游炘念怎么都觉得她性格大变不说,眼神里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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