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湘南怪杰史 (不静川)

　　“鬼才信你。”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把实验室里里外外探索一遍之后，两个好奇宝宝终于有所消停，流川把笔记本电脑抱了出来：
　　“我录了热火2号的比赛，要看吗？”
　　仙道凑了过来：“你去看了现场？”
　　流川点点头，也不待仙道再出言，便把文件夹点开了。仙道却在一旁若有所思，半晌，期期艾艾地问：
　　“你是专门帮我录的么？”
　　流川已经去看过一遍现场了，却录下来陪自己再看一遍，念及至此仙道心情不要太雀跃。他勉力控制自己嘴角不要咧得太大，强压一腔欢喜。
　　流川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宫城学长拜托的。”
　　“……”
　　一桶冰水“哗啦”兜头泼下来，把仙道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我有帮你录这个，”流川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夹，“你不是喜欢凯尔特人吗？我请阿雅帮录了他们的比赛。”
　　一桶温水继续浇下来，给某只落汤鸡些许熨帖的抚慰。仙道无语凝噎，一时间心情复杂。
　　流川枫绝对是自带狐狸属性，天生的。
　　仙道弱弱追问：“那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看这场？”
　　“哦，他们对手太弱，不值得研究。”
　　小狐狸轻快回答，先斩后奏点开了热火的比赛。
　　仙道：“……”
　　两个人并排坐在试验台边看比赛，看了一会儿觉得坐着难受，于是转战行军床。大学生果然最有享受的天分，再破烂的地儿也能折腾出舒服来。行军床成了长沙发，大胸妹子抱枕被垫在腰背后面充当靠枕，试验台转椅成了电视桌。打开两罐从冰箱里搜出的啤酒，这两只硬生生把实验室一角改造成了私人影院。毕竟爱好相仿志趣相投，两人边看边聊，时间过得很快。
　　时针悄无声息，转过午夜十二点。
　　仿佛是突然间，流川感觉仙道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欸？
　　睡着了？
　　流川一愣。
　　还有这种突然入睡的？确定不是在逗我？
　　“喂？”
　　流川唤了一声，侧脸去看仙道。
　　然而仙道仿佛已经进入熟睡阶段，充耳不闻，双眼紧闭。
　　流川伸手去晃他胳膊，晃他腿，甚至还小揪了一下他那挠得人脖颈发痒的朝天发，可是仙道仍然一动不动。
　　“……仙道。”
　　再装揍你哦。
　　然而仙道似乎、的确是睡着了。
　　他清浅的呼吸环绕在他胸口，肩膀上传来的重量，似乎也没有刻意放轻，就好似一个沉眠的人，已经把那肩膀，当作了睡梦中唯一的倚靠。


第57章 关于3号实验室的灵异事件（中）
　　流川头皮一麻，正想着是不是需要用更暴力的方法把他弄醒，突然心头一动，扭头向另一个地方看去。
　　实验室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流川下意识正了正坐姿，仙道上半身顺势滑倒下来，流川伸手一托，把他脑袋先放在自己腿上。
　　即使这么折腾，仙道仍然没有醒。
　　流川暗暗握起拳，眼睛看向玻璃门门框和白墙交汇的地方。
　　他总感觉，刚才有人，躲在了墙后面。
　　“谁在那里？”
　　没有人应答。
　　不太正常。
　　流川再低头看仙道，伸手摸上他左边胸膛，手下心脏跳动很有力；又摸了他的颈动脉，探了他鼻息。
　　确实是深度睡眠状态，但竟然是叫不醒的深度睡眠。
　　流川伸手揽了一把仙道肩膀，让这家伙不要掉下去，然后又不死心地去捏他鼻子。
　　然而那高挺的鼻尖都被捏红了，仙道仍然没有醒来。
　　流川抓起手机拨号，却发现手机显示“无通讯信号”。
　　有什么感觉在心头一闪而过，流川猛地抬起头，冲着玻璃门的方向怒道：
　　“到底是谁？出来！”
　　毫无动静，毫无踪影。
　　流川深吸一口气，打算把仙道扶起来先。这个实验室果然很古怪，首先要赶快把他带出去送医院。
　　然而只是要弯腰时不经意地一瞥，流川便自余光中发现，在玻璃门边，有人小小地探了一下头。
　　“……”
　　流川毫不犹豫地用眼神杀过去，那人影倏忽躲回了墙背后。
　　无论是谁，怎么会开这种人命关天的玩笑？！
　　流川蹙起眉，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他把仙道从自己腿上扶起来，让他躺倒在行军床上，然后站起身，朝玻璃门走去。
　　门外的家伙缩成一团，咬着手指甲，正犹犹豫豫要不要再朝里面看一眼，结果甫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发青年，抱着臂，隔着玻璃门，居高临下盯着他，目光亮得好像要杀人。
　　那家伙惊叫一声，抱住了头。
　　流川刷开玻璃门，弯腰揪住他，一把拽进门来。
　　白色日光灯下，一个浅灰色的人影浮在地板上，似乎是个男人的样子，挂着一身白袍子，抱着脑袋“嘤嘤”哭。
　　很显然，这不是人。刚才拽着他，就好像拽着一个充满空气的塑料袋。
　　流川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这家伙，拧起眉头：
　　“你是什么东西？”
　　阿米吧原虫回路瞬间附身的流川同学似乎完全没有对这种非常态的东西保持应有的恐惧、好奇或者是惊异，要务当前他很能分得清主次轻重。他并没有松开手，反而让手下力道更重了几分，迫使那东西抬起头来：
　　“是你把他弄睡着的？”
　　手上拎着的家伙，有副还算周正的二十出头男青年的形貌，这和他哭泣的声音十分地不搭，一边抽噎，这个“人”尖声叫着：
　　“你放手！放手！你抓着我疼！”
　　话音未落，整个东西好似变成了一溜烟，从流川掌中滑了出去，扑到试验台一个标本后面躲了起来。明明有个一米七上下的身高，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那八十公分的玻璃罐里面。“它”浑身颤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你怎么还不睡着……你能抓着我……好疼……嘤嘤嘤……”
　　“……”
　　流川直起身来，眯细了眼睛。
　　“你是鬼。”
　　那东西又尖叫了一声，似是极度排斥这个称呼，忍不住反驳道：“我是细川！我叫细川！我不是鬼！”
　　在发现面前这人确实能看见自己并且很喜欢动手并且他的碰触会让自己很疼之后，拒不承认自己是鬼的细川晖终于消停下来，委委屈屈地被逼蜷缩在实验室一角。
　　“……所以太阳一出地平线，他就会自己醒啦，我对待生命可是很郑重的。”
　　通过细川晖抽抽嗒嗒地老实交代，流川才知道，这家伙就是让3号实验室变成灵异场所的罪魁祸首。细川是一个束缚在至善楼里出不去也不能往生的鬼（细川：我不是鬼！流川：你闭嘴），因为一直出不去，而且像空气一样碰触不了任何东西，甚至有脚都不能在地上走路（只能用飘的），所以日渐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在极阴时刻让学生陷入沉睡并能够附体其上的法子，借用这些学生的身体来保持自己与现实世界的联系。所以在3号值班的学生第二天很疲惫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夜里细川会充分利用他们的身体进行各种活动来增加自己的满足感——所谓的运动是什么呢？
　　呃，比如拖拖地、跑跑步、擦擦玻璃、做做实验、打打□□之类的……
　　细川：“你就不能想象一下，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痛苦么嘤嘤嘤……”
　　流川：“……”
　　流川默默想象了一下，好像确实不怎么让人愉悦。
　　看流川似乎不那么凶神恶煞了，细川才抽抽鼻子，战战兢兢地问：
　　“……那个……你为什么会看见我、抓着我呢？你怎么会睡不着呢？难道祖上曾经出过阴阳师之类的人么……”
　　流川：“不清楚。”
　　细川又把身体缩了缩，开始大打示弱牌：
　　“那个，同学啊，你出去之后能不能不要说这里闹鬼啊……也不要请人来赶我走行么。”
　　流川：“凭什么。”
　　细川：“……嘤嘤嘤你就不能可怜一下前辈么，我也很不容易的说……”
　　流川很敏锐地get到细川话里的重点——
　　前辈？
　　“你是医学院学生？”
　　细川一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过想想好像没什么要紧，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是啊，我是88级的，那时候湘南只有医学系，还没建院呢。”
　　流川回身看了看仙道的状态，这家伙仍然一副好眠的样子，眉眼瞧着也很放松。他走过去，又一次听了仙道的心跳、验了他呼吸，决定暂且相信这只鬼。他把仙道的腿抬上行军床放好，把大胸妹子靠枕塞他脑袋下面当枕头，又奋力从死沉死沉的仙道身下扯出一条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呼，到底是谁照顾谁……
　　最后，他坐在了行军床最后被空出来的一角，转过身，决定用这只鬼来排遣他接下来的值夜班生活：
　　“你怎么死的？”
　　细川：“……”
　　死了这么多年，竟然第一回 和活人聊上了天，还一开始就聊这么追古抚今的议题，细川表示冲击太大。不过，也许是因为寂寞太久的原因，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竟然打开了话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