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落下的帘幔内,春末的凉风夹杂着花香吹进。连晋看着眼前嘟嘴撒娇的男子,四肢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刚才也是项少龙非要躺在他腿上,现在又是这样,他觉得今时今日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被项少龙牵着鼻子走,不过也好,无声地松了口气,连晋动了动唇角,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将衣裳给项少龙拉上,“天气冷,你别着凉了。”
嘴角的弧度根本从没弯下来过,项少龙眯着眼睛,几乎半拥着将连晋抱在怀中,连晋回眸相对,收回本来抵住项少龙胸口的手,几乎是立即便闭上了眼睛。
项少龙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面前的人将眼睛闭上,那就是想让你吻他。
连晋半挺起身子,应对项少龙在他唇上暧昧的轻啄--项少龙早就知道,连晋没什么经验,一连串细碎的吻之后连晋已悠然睁开了眼睛,想着大白日,这样已经够了,可望进去的还是项少龙含着暖意的眸子,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正好被项少龙一低头噙住深吻,将他的唇舌一点一点完全含入,前一次的旖旎画面在连晋脑海中打着圈儿反反复复,与今日又有不同,连晋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
项少龙一手扣住连晋的肩旁,轻吸他的耳坠,看连晋仿佛过电一样的轻颤,随即在耳边挑逗似地低声说话,“连晋,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呢?你愿意吗?”
他在邯郸又重新遇到了琴清,那个和秦青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他为什么来秦朝,他还记得,是因为想要挽回与秦青七年的感情,可他忘记了秦青最后的选择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嫁给其他人。他不知道秦青下定如何的决定来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之前以为只要再穿越回去,告诉自己多珍惜、提前求婚就好,可就一定能happy ending吗?不一定的,秦青曾经给过他机会,他握不住的时候,秦青便已经放弃了他,是他太理所当然了。
他高估了自己对秦青的执著,又低估了自己对连晋的心意。透过现象看本质,连晋对他的感情他能感受到,他不想放手,那么他就得争取。
他不知道这一次的随心自己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从知道项少龙要离开这里,此生此日,他都无法再无这个人见面,连晋就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万丈深渊前,往前一步直接粉身碎骨。
明知忘记最好,却始终骗不了自己。真是疯了,连晋翻身将项少龙压在身下,有一种未名的酸热艰涩从心中涌出来,俯身温柔的亲了亲项少龙的眉眼,看着项少龙呆愣住的神色,连晋终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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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琴清是在那场宴会上,刚刚帮他挡住女刺客的项少龙更加取得了赵穆的信任,他伪装的是一位只会养马的莽夫,在宴会上自然不用他去与谁辩驳论点,倒也自得其乐。
只是这宴会氛围不知是因为项少龙带给赵穆的消息太令他兴奋乃至失了分寸,还是因为本就是这样荒唐。前期还好,酒入肚肠后,便个个原形毕露,闹哄哄的聚在一团,绕着琴清这出名的才女仿佛饿了三日的柴犬,形容之猥琐,让项少龙都看不下去。
项少龙挤在中间,故意用色迷迷同样打量着琴清,帮忙拦了好几杯搀了药的酒水和咸猪手,可估计琴清也将他当做什么登徒浪子了,对他神情也十分冷淡。自顾走到一旁与龙阳君喁喁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项少龙实在是受不了宴会的氛围,移步至厅外,看着升起的月亮。初到邯郸,能顺利得到赵穆信任当然是为他们的计谋奠定了一个好的基础,可后续谋划该如何按部就班的施展开呢?
想到这里,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项少龙吓了一条,往后望去,原来是“龙阳君。”
龙阳君嘴角飘出一丝笑意,道:“刚才真是多谢董先生了。”顿了顿又道,“董先生与在下的一位旧友十分相似。”
项少龙躲在深深帽檐内的双眼微瞪了瞪,这样都能认出来他?不是吧!拱手客气道:“琴姑娘大才如雷贯耳,举手之劳无须挂齿。就是不知龙阳君故人是谁?若能托龙阳君引荐一二就好了。”
龙阳君叹道:“旧友之所谓旧友,便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如今在秦为重臣,再相见时已不知何年何日了。”
项少龙心中吓了一跳,往龙阳君望去,只见他目光正紧盯着自己,诚挚道:“旧友也占了一个友字,便不是因为因利害关系互相勾结,总有投契之处。只因身处阵营不同,便友不成友,敌不成敌,实在令人感慨,只盼有朝一日,天下一统,无人有国界之分。”
“董先生明义。”琴清本是来寻师兄告别,可没想到竟然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师兄刚才说此人是在帮她,她还不信,现在确实改观。
龙阳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拉着琴清一起告辞离开了巨鹿侯府。
第30章
接下来的数天,项少龙总是有意无意的遇见龙阳君,项少龙立刻便明白了-他在试探自己,倒是不知道是如何说服琴清的,居然让琴清亲自来陪她挑选牧场地址。
有草的地方,就有牛马。他哪里会挑选什么牧场地址,干脆便想去看看乌家堡的原牧场地址。
乌应元走之前毒死了乌家牧场的牲畜,但赵王又另安排了牧场主进驻这里,今日他与琴清便是来看看这牧场主养的如何。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后,项少龙赞叹道:“呀!这马养的倒是不错。”
可不知为何,马棚中的马儿突然躁动起来,项少龙大惊失色,才发现这马棚内的马儿基本都没栓上缰绳,而刚才还在为他们开门介绍的马夫早已不见踪影。
这马儿可不少,一个牵连一个,棚内扯出阵阵嘶鸣,前方的食槽在众多马蹄下已经散成零碎了。离开马棚是来不及了,再说身后还带着一个不识武功的琴清,项少龙有些庆幸今日没带陶方,否则三人说不定都得死在这里。
事事从权,项少龙也而不管琴清是不是接受得了,从琴清腹部伸手一览,手脚并用爬上了马棚最中间的主支撑梁。
“喂。”看着琴清还没从死里逃生中醒过神来,项少龙连声音都顾不得伪装了,就怕这琴清出什么毛病,那他罪过就大了,一手扶着琴清,一手在琴清面前晃动,“你没事吧?”
琴清声音冷清,神情肃穆的盯着项少龙道:“果然是你。”
师傅邹衍当初在大梁的时候便观测到见新圣人星象,猜测新圣人正在大梁,项少龙重伤时,这星象也曾一度黯淡,师傅笃信,这项少龙便是新圣人,可没想到在邯郸,师傅居然又观测到新圣人星象,那日见到的董匡,她与龙阳君都怀疑此人便是项少龙,才设下这局一探“董匡”虚实。
见琴清已经识破,项少龙干脆也不再伪装,只是将前因后果一猜想,便立刻无名火起,道:“用命赌?你们战国中人都这样不惜命的吗?”
琴清知项少龙动气,默默听着,续解释道:“董匡是马痴,最擅驯治之法,他不会如你一般将我挟上横梁。”见屋外已经进人安抚马群了,琴清攀上了项少龙的手臂,“送我下去。”
项少龙表情都不自然起来,刚才是急策,才揽着琴清腰肢上来,可现在不下去不合适,抱着下去更别扭,项少龙犹豫再三还是收回手,“要不,我还是给你找个梯子吧。”见项少龙犹豫,琴清心中有些难受,黯然垂下俏脸。
果不其然,出门便看到立在陶方身旁的龙阳君。看两人出来,龙阳君引上来笑盈盈的打量着项少龙道:“项,哦不,董兄,别来无恙。”
当年大梁的情分,项少龙这一辈子都铭记心中,虽被龙阳君识破,可毕竟他未从龙阳君身上感受到恶意,再说陶方还在龙阳君身旁,项少龙只得摸摸鼻子,将帽子摘下,看向龙阳君,摇头道:“别打趣我了,实在也是迫不得已。”
龙阳君略点了点头,并肩与项少龙站在一处,“本是想知道项兄来邯郸做什么?可既然项兄视我做朋友,这便就不该问了。”
项少龙有些诧异的看向龙阳君,还以为龙阳君定会问出他的目的,可龙阳君这么风轻云淡的掠过,他还真没想到。
在这兵凶战危,人人防备的非常时刻,权贵出门恨不得周围数十人、数几十人保护,更何况如今邯郸如今的气氛就如那满力的弓弦。生擒赵穆如何容易。
赵穆能在赵国混迹这么多年,若是完全凭借赵孝成王的宠爱,定不真实。拼人力,他们这次来秦国,带的人怕是都不够赵军杀一轮,拼智商,他虽觉得自己不蠢,可也没觉得以赵穆的智商会在这个时候精|虫上脑独自一人和哪个小美女钻小树林,恰巧被他逮到,所以他才为赵穆埋下了篡位的种子。
项少龙叹口气,故意试探道:“若我说,我是来为赵雅报仇的呢?”
龙阳君似乎并不意外,却也没装作相信的意思:“报仇?那你昨日与赵穆在一起的,一刀不就结果了他。我看这赵穆挺信任你的。项兄剑术身手不凡,何以忍耐?”
琴清从一旁翻身上马,依旧声柔,可言语中却充满了疏离与冷淡,“师兄视项少龙为朋友,实在是弄错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