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书？”
领头的那位军品见病人脱离危险也松了口气，又看到荣格在读数据板，不由感到好奇。要知道大部分的塞伯坦人习惯于直接数据传输，阅读数据板的行为并不流行。所以一般数据板记录的都是些私人资料，或者是不能自由传输时代的古书，要么就是一些禁止拷贝的机密文件了。
“是我个人的研究论文，我想在好好改一下。”
“论文……你是学者？”
“怎么说呢，嗯……严格来说，只是我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希望能有更多人跟我一起思考研究这些问题，所以想着把它写出来，以论文形式发表或许是更好的主意。”
这位军品头领一副“还有这招啊！”的表情，让荣格哑然失笑。他觉得或许对方想歪了，但是能对这个感兴趣，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军品。
“你喜欢读书吗？”
“唔，其实本来我并不怎么感兴趣。我一直以为数据传输是更简便的方式，完全不能理解，用文字方法留下记录有什么意义。但是听你这么说，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你可以试着读一下看，数据传输只能将情报以存储的形式直接记录，而阅读本身就是一个思考分析的过程。这样获得的知识能够更灵活的运用。”
领头的军品似乎看来有些心动，但好像又因为别的顾虑，没有立即答应。
荣格恍然想起来，在娱乐和人文都并不太发达的这个时代，一个抱着数据板读书的军品似乎很容易遭到偏见和嘲笑。
“没关系，如果有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帮我的论文研究提供实验数据。有关阅读行为对军品记忆模块影响的实验。”
这位看起来粗鲁的军品扭捏的说了声谢谢，引得他的手下们远远看过来，挤眉弄眼面带笑意。大概他们也很难见到对方这幅样子吧。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荣格，很高兴认识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对，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军品自言自语了两句后，很诚恳的对荣格说，“你好，我的名字是阿白，很高兴认识你。”
……什特么阿白，就算不懂心理学，也能听出你在瞎掰好吧！机体是白色就叫阿白，按你这么说，我不就是阿黄？那天下该有多少人重名？
不过荣格最终还是没有吐槽。或许是有军事或者身份上的什么考虑，能让人知道他的真名吧。荣格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反正等着以后总会有机会知道的。
第4章 善良可爱的重名者
荣格的论文其实在上一个世界就早都写好，甚至发表出书，成为一个被众人认可的理念。
但是他对自己的原文并不满意。因为这是根据上一个世界的社会背景跟人格分析所写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他希望更进一步了解这里的塞伯坦人，分析其感情及心理，修改论文后再发表。
不过他观察的样本非常有限，因为他接触的圈子太过狭小，也就是经常来诊所的几人以及救护车。
幸运的是，拯救科学首席事件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了一些军品。这些军品直率又可爱，比自己世界的那些霸天虎善良可爱得多。
通过这些军品，他得知了震荡波自认为改造成灯泡脑洞倒也不错，能够更好的工作。因为性情温和跟多愁善感并不能够帮助科学研究，取掉这些品质的残酷者，反而能让科学突飞猛进。
军品们很佩服震荡波的这种行为，但也难以说清这究竟是好事坏。
“逻辑上讲，他的决定没错。但是手术过后，他的一些选择变得过于理智，甚至让人难以琢磨。”
声波这样高度概括道。
没错意想不到吧，上次那批军品之中，那一位沉默的，仅仅是在荣格称他们是震荡波朋友时，有一点情绪波动的塞伯坦人，正是声波。
不过这个声波的变形模式是塞伯坦赛车，就连人形都与自己世界的声波完全不同。荣格不禁猜测，这只是偶然同名，毕竟这名字并不像救护车那么少见，而眼前这位并不是情报人员，而是擅长打架的战士。
等霸天虎登上政治舞台，谍报型塞伯坦人声波出名以后，估计他的这位朋友就得被迫改名了。荣格有些遗憾的感慨。记得威震天本来也是一个很流行的名字，后来也因为同样原因很多人改名。
“也许他的选择的确是正确的，只是，作为一个活着的生物，逻辑与理性并非我们的全部。我觉得生命的可爱之处就是我们会犯错，并且在错误中前进。”
声波沉默一下，又轻轻点头。
荣格觉得对方这种偷偷在记录思考，表面却无声应承的习惯非常有趣。这样的习惯很容易讨好人，也容易给人造成墙头草的印象，可实际并不会有人知道对方内心的真正想法。
如果是一般的心理医生或者是博派的老好人，大概会看不上这种行为，会试图说服矫正。但荣格却觉得这是一个人的个性特征，正因为有这些奇妙的不同处，一个人才显得特殊可爱。
“那么作为震荡波的朋友之一，当初阿白他对震荡波的决定有什么看法？”
鉴于当事人正好有事不在，荣格也只能从声波这里入手。他希望获得更多的情报来推测判断这个人的性格。
“跟以前一样。在他看来，震荡波并没有变。”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荣格忍不住想，或许在那人眼里的震荡波就是最真实的模样吧，所以在他看来老朋友依然没变。
“话说也差不多了吧，该告诉我他的真名是什么？”
“……”
“你觉得他会永远不受伤，永远不来这间诊所，也永远不用留下真实资料？”
“…………”
“像他那样的人，不会默默无名，我早晚会知道的。”
“………………可是他已经威胁过包括我和救护车在内，你周围所有的相关人士，绝对不能告诉你他的真名。”声波平和的说出答案，“抱歉，就让他再多玩一会儿匿名游戏吧。由于职位的缘故，惧怕他跟崇拜他的人多得让人头疼。上一个极为疯狂的追星族死皮赖脸的拼命倒贴，硬是跟他拜在同一个老师门下，跟他成了师兄弟。所以请你原谅他的防备。”
……那还真是可怕。
荣格生出同情。不过这样听来倒是打消了他的疑惑与忧虑，本来在听说声波名字后，他有那么几秒钟怀疑阿白的真身是不是威震天，现在听下来应该完全是不同的人。
“所以说那件事怎么样，他想拜你为师的事？”
声波终于提到重点。敢情他今天过来是来探口风的。
“你觉得我会收一个连真名都不知道的徒弟吗？而且他不是已经有老师了？”
“他现在的老师只是教他军事和政治上的东西，是他工作中所需要的知识。是你让他对人的行为和心理感兴趣，他很希望得到这方面的指导。”
荣格摇了摇头。
“我是知识的奴仆，比起教别人，我更擅长学习和研究。作为朋友，我愿意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但是无法成为他的老师。他已经相当优秀了，所需要的只是观察，学习，和一些建议罢了。”
声波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荣格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说的心里话。事实上，他也觉得的确那位不需要老师。他们的头儿相当善于观察与学习，无论别人愿不愿意，那位都已经从身边的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拜师这个行为，对于那人来说以前只是为了得到人际圈关系支持，现在多半是出于对眼前这个人的尊重。
声波也不得不承认，荣格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就连他自己在与其来往的途中也获益良多。一个好的朋友，就算没有刻意怎样，与你相处之间已经为你带来很多，帮助你自我提高。
而且这个人很善于了解跟安抚他人，非常友善的把握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让跟他相处的人相当舒服，心情放松。
声波也曾偷偷看过荣格的论文，那是对社会形态研究，对塞伯坦人心理探索，以及归纳及预测未来社会形态跟塞伯坦人进化走向的文章。这绝对是一旦发表出来就会震动学术界的东西。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这个人安静的修改补充着它，一直都没发表。
这让声波有些担心。他相信老大跟他一样，隐约感觉到这个人的重要性，想要将他圈入保护范围，却没有一个拿得出来的切实理由。
如果是以往还和平的时期还好，现在的塞伯坦却暗流涌动，老大的政治地位如履薄冰，而下面的平民百姓也随时都会起义。一旦战争发起了，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一样会将平民卷入战争中。
如果是像震荡波这样有实政，或者感知器这样有名头的科学家跟教授，肯定会成为战争时期重点的争夺跟保护对象。而眼前这个或许会对塞伯坦有相当深远影响的人，却是这样的默默无名。哪怕是立即发布的那篇论文，恐怕短期内也不会有人立即察觉他的重要之处。
好处是不会有人跟他们争夺他，不好之处则在于同样没有人明白他的重要性，有可能会让他遭遇种种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