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漪凰在宫中素来的威严和代管六宫的权势,以及这一席话,成功的让那个黄门冷汗直冒,重新低下头,不敢再多加阻拦。
君漪凰不再理他,只是指示随身宫人,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灵雨带回东暖阁的内室。
如今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毕竟没到初夏,清晨晚上还是冷得紧。苏灵雨被太后禁足期间,自然是没有炭火可用的,今夜骤降大雨,室内更是冷得跟冰一样。君漪凰微不可见的皱眉,由宫人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终于将一方斗室内染就了些许暖意。
宫人将苏灵雨放回床上盖上被子,这才回到君漪凰身边,低声道:“娘娘,您今夜不是前来审讯苏更衣的吗……再说……虽然您有六宫协理之权,但毕竟还未得陛下和太后的诏令……”
宫人后面的话被君漪凰冰冷的眼神打回了肚中,宫人咽了咽唾沫,只得收回未尽的谏言,跪下道:“奴婢僭越了,望娘娘恕罪。”
君漪凰并没答话,坐在桌边遥遥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眸半垂,教人分辨不出她的心思。
天际再度划过一道闪亮,一场瓢泼大雨倾泻,气势如虹,毫无停歇之势。
清涛苑远处,一颗方抽新芽的柳树之下,站着一个身穿深蓝,一个身穿墨绿衣衫的人。两人都是身着深色的衣衫,在这无星无月,大雨瓢泼的夜里,仿佛与周边的黑暗融为一体。要不是不时划过天际的电闪,根本分辨不出两人的身形。
身着深蓝衣衫的人举着手中的纸伞,几乎全撑在了身着墨绿的人的头上。只是这大雨的气势,又岂是一把小小的纸伞能遮蔽的,绿衣人即便被伞罩着,身上的衣衫也湿了大半。撑伞的蓝衣人不断用手替她掸掉越过纸伞飞进来的雨水,依旧无济于事。
“贵嫔,我们先回宫吧。这么大的雨,您本来就才……这又出来淋雨受寒,以后身子落下了病根可怎么是好……”
蓝衣人苦口婆心劝告绿衣女子,绿衣女子却并不理她,黝黑的桃花眼沉沉望向远处透出亮光的清涛苑方向,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娘娘,您还年轻……孩子……孩子终归还会有的……如今您若是淋雨伤了身,岂不是绝了自己的后路吗?再说此时已经过了宵禁的时刻了,若是被侍卫发现……”蓝衣人嗫嚅了下,还是说道:“太后本已为您望春宴饮酒一事极为不喜,若是被侍卫发现,再呈报到太后那……”
“我进宫数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绿衣人正是静贵嫔夏若卿,她仿佛没有听到身边侍女的苦劝,只是咬着牙轻声自言自语道:“苏灵雨……苏灵雨……是君漪凰指使的是吗?好,好,君漪凰,我本以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你的心机如此深沉!出宫避过,借刀杀人……当真是好得很!自此以后,我们势不两立!”
“娘娘……”夏若卿的侍女露出快哭出来的模样,夏若卿眯着眼再瞧了一眼清涛苑,随即绝然转身,走向自己的凌寰宫方向。
“吩咐清平阁,把那个叫青绡的侍女放了,别牵扯上我们。”夏若卿边走边吩咐跟在身边的侍女。
侍女应了“是”,扶着夏若卿,警惕的打量周遭避免遇上巡视的侍卫,走得越发快了。
☆、第86章
墓室里昏睡的人,都陆陆续续醒来。
最开始清醒能动弹的自然是白素荷,紧接着是呓语不断的蓝醉,随即身体强壮的仲叔、豹子、榆家的伙计,一个接一个,迷茫的睁开眼,挥动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
坐起来的人神智都还不是特别清醒,还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中,半梦半醒的样子,面面相觊,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和对他们还能活着--甚至完整的、毫发无伤的活着的狂乱喜悦。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然后不知道是谁,爆发出那种劫后余生的大笑,一个跟着一个,不大的墓室里完全充斥着嘿嘿、哈哈、呵呵的傻笑声,刺得人耳膜发痛。
“我们没死!居然没死!”任谁经历过在古墓中全身麻痹,以为中毒必死,完全陷入绝望中,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脑袋和四肢都还安稳呆在本来的位置上,还能站起来,那种狂喜是无法形容的。
笑了不知道多久,还是稳重的仲叔和王富贵,以及比较冷静的蓝醉和榆晨最先镇定下来。他们用力喝了几句,让其他还在大笑的人都恢复理智,一群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的人重新聚拢在盗洞边上,商量对策。
如今要面临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就是——清人。
布日古德的背叛,对于他们来说谈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说是好事,估计没人会这么想,说是坏事,如果没有布日古德,这里还能活着的人,不知道还有几个。
布日古德和跟着他的几个人是死在了七星门的大火里,但是榆晨的手下伙计里并不止那么五个雇佣来的北蒙壮汉。吃一次亏是防备心不足,再吃一次亏就是一只蠢猪。
榆晨和蓝醉都不想当蠢猪,于是统一了战线,冷冷的盯着余下的两个北蒙汉子,脑子里思索着该怎么处理他们。
两个可怜的北蒙汉子,就在众人冰冷的眼光下,发出和他们壮硕体型不相符的求饶。
“老大,我们虽然是你雇来的,但我们两和布日古德不是一路人啊!不然他动手不会不喊我们两个,还把我们一起绑起来的啊!”汉语说得比较好的其木格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表明自己和另一个同族哈丹巴特尔的清白。
榆晨仍旧不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其木格说的榆晨其实很清楚,因为其木格和布日古德本来就是两伙人——刚才死的那几个和没跟进墓里的苏合是一批雇来的,其木格和哈丹巴特尔是另一批。
但是这也依然不能排除这两个人的危险性,墓中本来就是危机四伏,如果再加上人为捣乱,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更何况队伍里也不止自己这一队人,还有蓝醉这伙人的存在。
从榆晨的角度来说,他是想把其木格留下的。如果把其木格排除在外,那榆家这边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其中王富贵年龄大了算不上武力,万一出个意外要跟蓝醉对上,他是一点赢面都占不上。尤其在见识了君漪凰的能力和诡异之后,两相权宜,他觉得还是这两个混了二十来天的蒙人更靠谱。
但是出了布日古德的事,他也必须要看看蓝醉那边的意见,至少现在,他还不想跟蓝醉翻脸。
蓝醉想的倒是没这么多。
对她来说,如果存了防心,两个人对她这边的队伍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性,而且墓里面,虽说不是人越多越好,但多一个人,至少多一份力。再往下说了,就算去掘土,也多了两个苦劳力。再说她一路上对这两个相对老实的北蒙人印象不算差,因此蓝醉只思索了片刻,就对榆晨道:“榆哥,布日古德的事跟他们两没关系,算了。”
榆晨和两个北蒙伙计,闻言都暗中吁了口气。
第一件事解决了,接着就是更重要的第二件事。
既然没死,那他们是保命要紧果断闪人,还是继续前进。
铜门背后是什么,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火焰,他们相信不管是谁,进去都讨不了好。
但是如果闪人,那一路上的损耗牺牲,等于就白费了。
蓝醉有蓝醉的目的,榆晨也有他的打算,谁都不想放弃,但是不放弃,谁能保证不会赴布日古德的后尘?
“蓝醉,你怎么看?重新开门走,还是先上去再作打算?”这次榆晨主动开口问蓝醉。
蓝醉看了看榆晨,再看看背后的铜门,脑中急速思考着。
离开是不可能的,半途而废不是蓝醉做事的风格。
那就只剩下两个选择,继续走这条木爷走过的老路,或者如仲叔所言,他们上去重新开盗洞,避开这道铜门和铜门后的七星门,走自己的路。
从这次大家被墓中香味迷倒昏睡再毫发无伤的醒来,蓝醉相信榆晨的那个小黑药丸确实是很管用的——她不相信墓室的建造者施放的这种香味,仅仅只是为了让人全身无力睡一觉而已。虽然这香味结合那恐怖的火焰地狱足以致人死地,但根据她以前学习过的墓葬知识、防盗技巧以及朱远他们最后的结局来看,蓝醉不觉得建造者在一样东西上只会加诸一种功能。
这就说明榆晨通过木爷的症状,制定了相对应的解药。这个解药虽不足以完全解决墓中弥漫的药效,至少对于致幻的功能,是有相当抵御效果的。
第二,蓝醉也不确定她和仲叔是不是真能达到木爷的程度,把新盗洞的位置定得这么准,而且引沙爆破,途中不会出岔子。
重新开盗洞意味着新的安全,但也可能是新的危险。不管墓中,至少爆破这一环就相当困难。合适的引爆点,合适的火药品种还有合适的爆破强度,这些没有强大的工程学和丰富的经验,是很难做到的。即便是仲叔,估计也很难办到。
而在盗洞中,火药的数量即便只多那么一点点,也有可能把自己活生生埋进地底。
第三,蓝醉猜测,榆晨对于这条木爷走过的路,是多少知道一点情况的。
蓝醉注意到榆晨被绑起来后,看向布日古德的眼神,充满嘲讽而不是愤怒,就说明他对前方的危险有一定的认识。只是他可能也并不是十分清楚所有的机关和机关所在的位置,只有一个大概笼统的概念。否则榆晨肯定不会任由布日古德去触发火海机关,毕竟如果不是有君漪凰这个‘人’的存在,那火海不但会烧死布日古德那群人,也会烧死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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