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走严重降低了行进速度。虽然都是一色的专业越野车辆,但是需要不是翻过小型丘陵。尤其浑善达克沙地上很多季节性的小型河流,十月份几乎都断流了,露出干涸的河床。虽然都是小型支流,但凭靠民用越野也不可能直接开过去,因此明明是近在对面的地方往往需要绕上好大一圈。当横穿浑善达克沙地进入阴山以南的内蒙古高原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中午时分。
现在才是真正进入了草原地带,不过十月的草原,草已经枯萎了不少,黄恹恹的竖着,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浓密,稀稀疏疏的被阴沉沉的天色映着,颇有点颓败的感觉。不过视野开阔一望无际的感觉给人很好,而且也不必再处处注意避让灌木丛,几辆车都是敞开了速度狂飙,车速虽然比不上公路上,比之在沙地上却快了很多。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第二天就出了纰漏。草原并不是真如看上去的那样看上去平坦安全,在某些看似陆地的表面之下是隐藏着水沼的,再被植被覆盖表明上完全分辨不出。榆晨的车就直接冲进了一泡水沼里,虽然因为驾驶技术过硬及时打了个大转弯没整辆车都冲进去,但后轮还是陷下大半,连排气管都进水了。
这不算个大麻烦,但也谈不上小。车队的男人都正当壮年,人又多,凭借着工具和蛮力硬生生把车子拖到了陆地上。榆家车队里伙计有懂修车技术的,不过排气管进水车一时也动不了了,大家伙没办法,只能提前停下当天行程,在水沼旁边安营扎寨休息一天。
这儿已经是草原的腹地,北方地草枯得早,牧民基本都南迁了,除了榆家和蓝家人外没有一个活人在。难得可以在白天车下见识见识草原风光,蓝家人倒是不急。把帐篷扎好就各自去附近晃荡。榆晨臭着蛮秀气的脸看伙计满头大汗的修车,也没兴趣去管蓝家的行动,只是告诉蓝醉让她家伙计别跑太远。草原在某种程度上和沙漠一样,很容易丧失方向感。在这两种地方一旦丧失方向感,几乎就是致命的,他们不可能开着车满草原再去找人。
时间在休息时总是过得分外快,不大会天际就开始泛起蒙蒙的灰。今天时间充足,晚餐也就做得异常丰盛。蓝醉他们这边在赤峰市里买了两只真空整羊腿,一直没时间做,今天正好借着这机会架上大锅把羊腿切片煮了。熊熊大火把肉汤烧得滚沸,香味随着水蒸气四处发散窜进众人笔尖。在场的二十多个人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热食了,顿时口水横溢眼发绿光,全部围在篝火旁边吞咽口水。
在天朝上了桌子吃上饭,沟通就容易多了。今天气氛实在是好,仲叔又把车里的马奶酒搬了大半出来,榆家喝到一半觉得这酒不过瘾,又把自家车上的二锅头丢下来几瓶。反正周边没其他人,两家伙计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说不出的豪迈痛快,酒劲一上头话就多了,两家伙计喧喧闹闹感情无形中就亲近了许多。
君漪凰远远站在车边看男人们吃喝,那边男人聚在一起人太多,又喝了酒阳气太重她受不住。蓝醉站在旁边陪她,捧着仲叔送来的一盘羊肉小口小口的啃,不时一口酒喝下去,脸蛋被酒气熏得嫣红如抹脂。
“这种喝法,你们明天是打算继续在这住一天?”君漪凰抿嘴皱眉望着那帮呼喝大笑的男人。
“没事,他们平时都喝着的,睡一觉起来就好了。”蓝醉倒是经常看到自家伙计吃饭喝酒的场景,并不在意。只要不误事,她是从来不管伙计玩乐的。
“别看他们那样,他们心里肯定也怕。要去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机关,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能多喝多吃,快活一时是一时。”白素荷靠在车后座上,一条腿搭在车上一条腿踩在车蹬,手里举着个瓶子也往嘴里一口口灌马奶酒,姿势颇为豪迈。
“白姐,我觉得你真适合跟他们一起喝。”蓝醉撇撇嘴角:“你看你这样,整个一汉子。你喝了酒就这德性?你平时的气质狗吃了?”
“你嫌我在这当灯泡就直说。”白素荷哼笑,真脚一蹬从车上跳下去,拎着酒瓶一摇一晃往篝火人堆里走。
“她喝醉了。”君漪凰语调平板的叙述显而易见的结论。
“看出来了,平时那么喜欢装高冷,喝了酒就原形毕露。”蓝醉摇头。
“你不去吗?”君漪凰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我去了你怎么办。”蓝醉耸肩:“再说跟他们那样喝酒太毁形象了,我还得保持我蓝家当家的气质好吧。”
“你有吗?”
“……你几个意思?”蓝醉瞪眼。
“……”
“走吧,去帐篷里吃。”一阵冷风刮过,即便喝了酒身体热烘烘的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受不了。蓝醉提好自己的酒和羊肉,小跑往自己帐篷里钻。
君漪凰自然是只能跟着蓝醉的,若即若离的跟在她身后,嘴角噙着一丝不露痕迹的微笑。
肚子里被羊肉撑得饱饱的,又喝了酒,蓝醉困意很快就上来了。迷迷糊糊跟君漪凰有一句没一句搭了几句话,人就滑进睡袋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蓝醉睡得正香,突然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把她吓得一个激灵,迷迷瞪瞪翻身坐起。
“君君?”
帐篷里只有蓝醉一个人,那个只能跟在她旁边的美鬼却是踪影不在。
“君君?”
这下蓝醉是真清醒了,一咕噜从睡袋里钻出来,连外套都顾不得穿就拉开帐篷拉链往外钻。
夜里黑漆漆的一片,连月亮都不知藏到哪去了,只有远处的篝火还不高不矮的燃着。帐篷外的草上满是昼夜温差形成的露水,蓝醉顺手蹭了点往脸上拍,再被寒风一吹,精神头立刻集中起来。
“君君,怎么了?”
君漪凰就站在帐篷边,离蓝醉并不远。
“有人叫了一声,在那边。”君漪凰手指向一个方向。
这会隔壁帐篷的白素荷也摇摇晃晃的从帐篷里钻出来,她显然酒还没醒,两只手捧着头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睁着凤眼醉醺醺的问蓝醉:“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惨叫?”
为了避嫌,三个女人的帐篷是在单独一边的,蓝家伙计的帐篷在离她们稍远的位置。榆家的就更远一些,帐篷扎在了篝火那边。蓝家伙计有几个酒喝得少的也陆陆续续钻出来,面面相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人都在?今晚值夜的是谁?”蓝醉双目如电,扫了一圈自家伙计。
“大家都喝醉了,榆家说今晚他们安排人值夜,就不用我们管了。”阿斌心虚回道。
“声音是从榆家那边传来的。”君漪凰不用睡觉,虽然只是一声很短促的叫声,但她听得十分清楚。
“我过去看看,把还睡着的都叫起来。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蓝醉眼睛一瞪,居然连仲叔都喝醉了,看来她的度是放得太宽了。
蓝醉猫着腰半屈着腿往榆家帐篷那边跑。这种姿势很费劲,却能很好的隐藏身形,风不时吹过,把草吹得哗哗直响,连蓝醉拨动草丛的声音都藏住了。
到篝火附近不过两三分钟时间,榆家人也和蓝家那边差不多,都是一脸的茫然,刚刚从睡梦里惊醒的样子,围着篝火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榆晨还算沉着,边穿衣服边问:“是谁在叫?点点我们的人,少了谁?”
榆家伙计这才重新钻进帐篷里点人,不到半分钟一个光头又重新从帐篷里钻出来:“晨哥,二沙不见了。对了,今晚上好像是他值夜来着!”
☆、第56章
“你们有人丢了?”蓝醉和君漪凰无声无息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把榆家众人都吓了一跳。
“和尚、小七、巴图,你们三个一起,过去看看。”榆晨沉声道:“蓝当家的,你也把你家伙计叫过来,大家呆一起有个照应。”
榆家的三个伙计应了,一人提把蒙古弯刀往发出惨叫的那个方向走。蓝醉也嘬唇吹了个响哨招呼自家伙计。既然不是榆家在搞鬼,那就是出意外了。这样还是照榆晨说的人多聚在一起好。
马奶酒加上二锅头,两种酒混喝后劲相当大,这会半夜又是酒劲上头还没散的时候,榆家这边还有些伙计醉得死死的死活摇不醒。蓝家那边估计也差不多,蓝醉哨音响半天人都还没过来,蓝醉正要发飙准备回营地去训人,榆家三个出去寻人的伙计那边猛地又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蓝醉和榆晨一凛,立马就往发出惨叫的那头跑。
蓝醉边跑心脏边跳得厉害,有种不好的预感。跑出两百来米的样子就迎头撞见榆家去的伙计正往回奔,不过这会只剩下两个,那个叫和尚的看到榆晨脸色就变了:“晨哥回去!有狼!”
不过和尚这话已经说得晚了,这个地方远离篝火范围,又没月色,他们跑得急连电筒都没拿,只能看清前方很小的一片范围。和尚和巴图背后不远地方在巴图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现出数盏幽幽绿光,鬼火一般。
“操!有多少?小七人呢?”榆晨一听有狼立刻就爆粗口了。他长期住在赤峰,虽然是在市区里,但毕竟是在北蒙省内,不时可以从地方报纸上看到狼群在草原深处出没的新闻。近几年因为人类对自然资源的大肆掠夺导致狼群数量急剧减少,但狼群凶性也因为生活环境的恶化而被彻底激发。尤其是每年的十月到次年三月,内蒙古高原北面腹地温度降低牧民南迁,狼群不敢随同南迁进入人类居住区域,没有羊只捕食又寻不到足够的食物,就会转而攻击过路人类。基本上每年都会出现自驾游客不幸遇上狼群罹难的事件,所以一旦入了冬季自驾游很少会选择深入草原腹地,一则因为低温,更大的原因就是游荡的饥饿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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