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战争?”
纲吉皱眉,也许是性格原因,就算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场的战斗, 少年对「战斗」这一词语也有着天然的不喜:“那是什么?”
“每六十年一次,日本冬木的地下灵脉力量会积累到一定的界值, 那个时候会有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圣杯在那里出现, 而能够向圣杯许愿的就只有一组Servant和Master。盟约规定, 由七位魔术师带领着自己召唤出来的Servant在冬木进行以圣杯归属为目标的战斗, 只有胜利者才可以使用圣杯。”
伟伯举起自己偷出来的古匣给纲吉看:“而参加圣杯的要求就是要用圣遗物召唤出Servant,你看,这个就是阿其波卢德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圣遗物。我要去参加圣杯战争然后取得胜利证明给他看,我的理论没有错!”
这双眼睛太过明亮,固执的理想让他将古书中记载的危险抛之脑后, 这位象牙塔中的魔术学者满心想的都是让那个老师承认自己的理论,在这个陈旧的魔法世界里开阔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时计塔里的在校学生一般情况下是很难从院部老师那里申请到游学假条,古板守旧的时计塔不会容忍一个还没有毕业的魔术学徒离开时计塔去往外地,但那些历史悠久的贵族子弟不一样,他们有家族在身后支持保护,所以伟伯之前是让纲吉去帮他办理了外出申请。
黑发青年紧紧撺着纲吉帮他申请的游历假条,突然冲动地开口:“沢田,谢谢你!我要去冬木了,虽然那里很危险,而你不仅是时计塔里唯一新入学的传承科新生,还跟我不一样的是是那些贵族世家子弟,但我依然想问你一句——你要做为我唯一的朋友,跟我一起去日本冬木见证我的胜利吗?”
伟伯看着这个少年,心里对他的回答并没有多大肯定。和自己这个只有短短三代的家族不一样,沢田纲吉来自意大利那边一个神秘的,权势巨大的,传承了数百年却依然能够对普通世界和魔法世界产生影响的豪门家族。
沢田的理论一塌糊涂,对魔术也不敏感,伟伯能够感受得到他对时计塔,甚至是整个魔法世界都存在着一种隔阂抗拒。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沢田从来没有流露出他那属于隐世权贵的蔑视和傲慢,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血统而仗势欺人。所以自己与他成为了好朋友,纵使他们之间有着魔法世界里难以跨越的鸿沟,纵使其他人都在背后议论说自己是趋炎附势,试图从这个傻N代的手里哄到好处,他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
可沢田毕竟是来自一个堪比阿其波卢德家族的魔术家族,自己的这种理论对于他的家族来说是大逆不道不,应该是惊世骇俗十恶不赦的吧?
他之前安慰我的那些话也只是源自于他对魔法世界的陌生,一旦他认识到了魔法世界里完整的体系和状况,会不会也在想我的异想天开呢?
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取得成功。
想让他看到自己理论的正确之处。
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别人说的那种人。
还想让他,我这个唯一的朋友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万能许愿机,让他骄傲。
因为家世的短暂和自身魔术回路的粗糙,伟伯有着理论学霸的骄傲和自尊,也有着魔术学渣的自卑和嫉妒。这个对魔法世界一窍不通,对魔术体系一无所知的少年让伟伯心里有一种卑劣的欣喜和包容,纲吉身体里那复杂的魔术回路和浩瀚如天空的力量让伟伯在惊叹的同时,也有着隐隐约约却难以忽略的妒忌。
——太难看了你,伟伯*维尔维特!
伟伯*维尔维特是一个心有光明和晦暗的普通人类,他还只是一个没有走出象牙塔的十九岁青年,他对这个一心一意信赖自己的(对魔法)无知少年真心相交,但又因为他的家世和力量而心生妒恨而暗自痛苦。
“前辈。”
对伟伯内心极其纠结丰富的思绪一概不知的纲吉只注意到了伟伯嘴里的“危险”,他问:“圣杯战争……很危险吗?”
伟伯愣了一下,回答:“恩,很危险,因为从记载来看,因圣杯战争而起的死伤是必然的,圣杯战争是充满着血腥杀戮的战斗。”
纲吉:“那我去。”
纲吉不加思索地回答让伟伯顿了一下,理智瞬间回笼的他磕磕跘跘道:“等等等等!冬木太危险了,沢田你还只是新生,不能去。”
“——不,我要去!”
纲吉定定地注视着伟伯,肯定道:“因为圣杯战争有死伤,前辈你也会有危险,前辈你一个人去冬木我不放心,我要和你一起去。”
伟伯:“可是——”
纲吉:“没有可是,前辈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朋友要去参加一个危险的战斗,我我怎么能不跟着你一起去呢?我会保护你的。”
纲吉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虽然我魔术不行,理论一团糟,可是前辈你说过,我的力量很强大,那我就要用这股力量帮助你,保护你得到圣杯。”
“沢田……”
“前辈你一直都在帮助我适应时计塔这里的生活,所以如果我能够为你做一些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来帮助你。”
纲吉笑起来:“而且那个万能的许愿机,我也很想去看看。”
“……好。沢田,谢谢你。”
伟伯感动得无以复加,对友人才华的嫉妒和内疚让他泪汪汪地哽咽:“纳兹呢?让我们庆祝一下吧。”
纲吉:“……”
纳兹:我不!!!
*
日本,冬木。
某一处不知名森林里。
“冬木不愧是能够使圣杯现世的城市,这里灵脉的力量比之时计塔也不逞多让,连城市郊区这里都有不俗的力量,胜利在望了。”
伟伯用鸡血画好阵式,将圣遗物放在法阵之前后退两步道:“还有两分钟,就到了我自身力量最为充沛的时刻。”
站在不远处的纲吉不做声响,安静地看着伟伯,树影遮住了他的脸色。
伟伯紧张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钟表,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幽静的深夜中仿佛越来越大。
嗒嗒嗒嗒——
是时候了!
青年眼神突亮,开口吟唱:
宣告,汝之身在吾之下
吾之命运为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呼唤
遵从此意此理即回应吧!
呼——
鲜红的魔术阵里兀的起了一阵狂风,森林里白色的雾气混合着灰尘被狂风席卷。一股吸力在伟伯的身体里突然出现,由鸡血画出的召唤阵上有耀眼白光出现,仿佛是远古神秘的混沌黑暗中出现的第一抹光亮,天光乍破,黑夜被划出明亮。
星月隐耀,薄雾冥冥。
召唤阵中有一片鲜红似朱的夺目披风杨起飘动发出猎猎响声,一双比亚洲人都要宽大的双脚出现在召唤阵中。
体内的魔力泄出停止了,刚刚那一瞬间的魔力外泄就已经将他的力量全部榨出,伟伯身影一晃,瘫坐在地上。
伟伯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双大脚,瞪大了眼睛,视线缓缓上移。
朱红色的披风上有毛茸茸的白色毛边,粗壮有力的双腿,壮硕的腰身,肌肉扎结的胸膛,还有那张饱经风霜粗犷的脸。
这是——
圣杯给予伟伯的记忆让他一眼就认出这个陌生的异邦人。
伟伯面色微红,兴奋起来:“我赢定了!”
“亚历山大,也可以叫我亚历山大三世,当然其他名字也是可以的。”
现世于此的Servant是职介为Rider,他的各项属性尽显眼底。
“固有结界,对军宝具……呜哇!沢田!我赢定了啊啊啊啊啊啊!!!”
伟伯手舞足蹈地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的树林里空无一人,余风将稀疏的枝叶吹得飒飒作响,但是就是没有看到那个刺猬头少年的身影。
“沢田?”
*
在召唤阵发动的前一刻,纲吉被一股强硬的粘稠力量包裹住全身,黑色的触手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一样,不容拒绝地将纲吉拉入漆黑的空间里。
这里是混沌的,安静的,甚至是不详的地方。
头顶是黑色混着深紫色的不明现象,就像是孩童随意地将深紫色和黑色的颜料倒在一起混合,紫色与黑色相融又相斥,稠密的紫色线条在黑暗中蜿蜒曲折,断续移动。
脚下是冒着水泡的漆黑泥浆,光是看上一眼,纲吉就头晕目眩,脑袋里似乎正在被人用木棍狠狠搅动,酸胀疼痛中又有无数的极致喜怒哀乐由脚下升起钻进身体里,连六道骸当初全力释放出来的精神污染都没有给过纲吉这种感觉,少年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几欲作呕。
脚下这片一望无际的黑泥太过不详邪恶,似乎是汇聚了世间一切反面,人类应该根本不能与之接触,也根本无法与之接触。
少年跪爬在黑泥之上的腾空处,全身颤抖不已,极致的恶意宛如一根绞天搅地的恶棍在他的脑袋中肆意挥动,又像是一把尖刀正顺着他的脊椎无情划至背后。作用在心里的污染让纲吉避无可避,只能发出咯咯声,实在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