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沉默不答,此时的处境对他极为不利,他只能尽量回复自己的气力,还有他的伤,吴邪按了按还染着自己血的应急绷带,不痛不痒,伤全好了。吴邪垂头打量自己的手掌,没有因长期握刀,握枪而起的老茧,早几年,被火灼坏的,在雪山上冻坏的,都没了。就像是他在自己的二十六岁前,是一个只用握笔的小老板,优渥到手上都没有一个笔茧。
“佛爷,弟兄都来了。”张日山领着一众张家的亲兵进来,“佛爷下面怎么办,弟兄们得休息。”
“这斗的规模虽然不大,但设计精巧,防盗严密,耳室里都是墓主人生前的书籍字画,看这个量,保不齐主室里有好东西,得去看看,不然可惜了。”张启山沉声说:“你,进去探探,不要想着逃跑,墓里机关众多,你也寡不敌众。”他说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吴邪。
吴邪知道对方一伙七八人,装备齐全,有刀有枪,他现在一个软脚虾难以应对,最好就是他一人落单,他可以找个时机退出去,但……
“把你的背包放下。”
吴邪抓着背包带的手紧了紧,将背包推到一边,从背包侧边拉出自己的黑金匕首,再捡起自己的手电筒,双手举起这两件晃给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男人看看。
吴邪缓缓爬起身,走向那扇闭合的门左边,上下打量整个耳室,不一会,他说:“门右边的那个圆形的纹饰,咳咳咳,向右拧一圈后向左拧一圈半,再向右拧两圈,向里按。”吴邪沙哑的说,说完又忍不住轻声咳嗽。
张启山听言,眉头狠皱,没有动作。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你们与我僵持着也没有结果,我要想算计你们,你们会放过我吗,我只有一个。”吴邪嘶哑的说:“纹饰的转动圈数于墙上的水纹波动契合,你们也可以强行破门。”
“副官,去。”
“是,佛爷。”张日山向前,抬手按住纹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在乐乎上主更,这里会尽量同步
第2章 C2
黑洞洞的墓道能吞下个人,张启山在耳室里一下下打着圈,不断瞧着手表,吴邪进那门里没到二十分钟,张启山就坐立难安了。
“副官,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张启山问,他脑子里又响起叮叮咚咚的响声,就刚刚在耳室里消停了一会,现在又闹得他脑仁疼。
“没啊,佛爷,您也坐下休息会儿。”
“你们在这候着。”张启山拿起装备,还刻意别了个水袋在腰上,打起手电,大步踏进黑暗的墓道。
“佛爷,您别……”
吴邪正贴着墓道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他本想打个侧洞出去,但他的装备被收了去,他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前几波来的人有把盗洞打到这的。可这砖石结构的墓道排得极为紧密,他的黑金匕首连砖缝都插不进去,他又没闷油瓶那两根奇长的手指,但若不抓紧现在的机会逃出去,后面就难说了。
渐渐的,吴邪听到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也不免加快脚步,脚步声更近了,还有手电筒打出的光亮追上来,吴邪本就四肢无力,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势要摔个跟头。
后来的人腿长手长,追上去将快要倒地的吴邪拉起,吴邪顺势倒进张启山的怀里。吴邪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飞快地挣开,张起灵的怀里一空,心里也空落落的。
“你干什么?”吴邪问,他除了嘴里恶心的味道难以散去,嗓子眼干的快要冒烟了。
“有水,你喝一点。”张启山解下扣在腰上的水袋,递到吴邪手边,吴邪戒备地后退一步,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张启山见他没有接的意思,拔了水袋的塞子,灌了自己一口,说:“水没有问题,我就看你口渴……。”
吴邪带着狐疑,接过水袋,看看袋口的水渍,小小的喝了一口,粉嫩的舌尖轻巧的舔舐自己干裂的唇瓣,再小口小口喝着水。
张启山干咽几下,好渴。
吴邪将水袋还回去,张启山立刻接来灌下去几大口,直勾勾盯着吴邪。
“下面你跟在我后面,照我踩的步子下脚,手电打地上。”张启山意识到自己盯着这少年的时间过长了,拉过吴邪的手腕在前面领路。
吴邪猛地甩开,换手拿了手电筒,表示拒绝,另一手往腰后摸了摸,那里别了把枪。吴邪不是没有意识倒这波人很奇怪,虽说有生活拮据的土夫子,但这伙人,就像是从他爷爷的老照片里跑出来的。吴邪摸了摸枪柄,收回手,墓道里空旷,会有回声,在这里开枪的话会把后面的人引上来的。
墓道不长,两人怕有什么防盗机关所以走的很慢,一路过来与先前的危机四伏不同,完全平安无事,最后两人停在主墓室门外。
吴邪扶着墙,看着门上的各色花式的雕刻,说:“别碰,这门不能用强力破,门里灌了火油,遇气既燃。”吴邪赶忙阻止想把自己所带刺刀插进门缝里的张启山,吴邪打着手电筒指向一处,说:“要开这门得有钥匙,上面两角上,有两个凹槽,得有什么放进去,这门才能打开。”
张启山扒着门框,攀上去,仔细观察起右边的一个凹槽,他轻身跳下来,寻思一会,褪下自己的二响环,再攀上去,二响环被嵌进了槽里,严丝合缝。张启山早知道自己的二响环该有一对,开这门就要一对的二响环。他心心念念了这斗好久,到了主墓前却又进不去,可惜了。
吴邪看着那男人的举动不得不震惊,他知道他的大爷爷——张启山视自己的那只二响环为人生至宝,也听说那二响环没有传世,被他大爷爷带进了棺材里。这眼前的男人哪来的二响环,或是说他吴邪的二响环哪来的。毕竟时间穿越太过惊世骇俗,就是先前有人称呼这年轻男人为“佛爷”,吴邪也还未往那方面去想。
“我这里有。”吴邪褪下自己的二响环,递过去。吴邪现下腿脚无力,那槽孔在高处。至于他为何递出自己的二响环,也是他实在想进去看看。
第二只二响环出现,两只二响环隔空呼应,清脆的叮咚作响,是张启山脑中经久不散的声音,这一下张启山看少年的眼神变了,天生一对。
张启山低头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伸手接过亮银色的镯子,没有迟疑,再攀上门,将镯子嵌入左边的槽孔。吴邪倒是没觉得什么,张大佛爷却在一点点品尝指尖擦过的那点细腻。
门发出咔咔的声响,主墓室的大门开了,进入后,两人愣在原地。这是个六边形的墓室,墓门正对的是一块布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石碑,剩下四面墙上都是精致的石雕。主墓室内空空如也,正中有一个比正常单人棺椁稍大些的石棺。
看着墓室的石壁,吴邪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衔进嘴里,抽了一口,却被呛得猛咳起来,他两指夹着点燃的烟垂到一边。黄鹤楼的烟味轻薄,入口棉柔,他一天可以抽一包,但他呛成这样子,倒像是从来没抽过烟似的。
“不会抽烟就不要抽。”张启山从吴邪手里截了烟直接送到自己嘴里。
吴邪一脸诧异地看着这男人,两人的姓名都没互通过,几乎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你是不是看得懂。”张启山用手电筒照照石壁上的字。
“看得懂。”吴邪将自己的手电筒也照向石壁,他说:“这是一座剑冢,修建者是为自己的师弟建造的这座剑冢,他的师弟叫屠苏,修建者叫陵越。旁边的石壁是那个师兄就自己的记忆雕刻的,第一幅是两人的童年。”第一幅石壁上,两个幼童坐在石阶上,亲密的咬耳朵,并笑作一团。第二幅,师兄在指导自己的师弟,师兄嘴角含笑,反手拿着长剑,他的师弟演习着一个“刺”的动作,两人虽无肢体接触,但处处透着亲昵感。“第二幅是两人共同学艺的场景。”
张启山两指夹住烟,将烟从口中取出,嘶哑道:“之后呢?”
“第三幅是师弟要去报灭族杀亲之仇,离开了师门,师兄送别。”
“嘶……”香烟燃尽,烫灼到了张启山的手指,烟头落地。
吴邪瞥了眼落地的烟头,直到火星泯灭,丝丝缕缕的灰烟升起,他喉头一紧,说:“他没能等回自己的师弟,六十七年后,屠苏的剑被送到他师兄面前。有缘无份,阴差阳错,终难厮守。”第四幅石壁上,一个人,一双剑。
两个人一同回头看向石棺,异口同声说:“开棺。”
两人合力翘起棺盖,棺内,平放两把古剑。两人一齐向棺木里探身,张启山在棺椁的东侧,却偏偏要取棺椁里放的靠西的那把黑底红纹的剑,吴邪同样,站在棺椁的西侧,却偏要取放在棺椁东侧的白底蓝纹的剑。两人动作匆忙,额头相碰,一声闷响,却都拿到了各自想要的古剑,抱进怀里。
张启山拿到的黑底红纹的剑叫焚寂,是师弟的,而吴邪拿到的剑叫霄河,是师兄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摩挲着剑上古朴的字体。
“你……出去后,跟我走。”张启山说,这个人他张启山认定了。
吴邪沉默不答,他没必要在这里讨什么口舌便宜,这在地下,对方确实人多势众,但到了地上,真当他吴邪没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