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摸了摸,确定是锈,不是青苔。这地方也长不了青苔!
她用望气术看了看棺材里的躺着的尸体与这棺材边缘之间的距离,悲剧地发现,这棺材足有一尺厚!
厚达一尺的铜棺,摆在齐腰高的棺材墩子上,她掂起脚尖、伸长手还举起法尺都触不到棺材盖。
她觉得这大鬼简直就是绝了!估计它知道作孽太多,怕人撬棺毁尸断它万万年鬼王梦,把自己封在这么严实的棺材里。难怪它敢把所有的尸怪都带出去不守自己的棺材。她就算是把法尺砸断了,手砸酸了,再把阴雷符,甚至带十打阳雷符来都炸不开这棺材啊。
路无归看看法尺,又看看这铜棺,怎么都砸不下手。这怎么砸啊!她退后两步,结果忘了身后就是台阶,一脚踩空,差点把自己摔着。
路无归一阵气闷地下了台阶,绕着这棺材绕了转,越看越无语。
这大鬼真把它的棺材封得跟乌龟壳似的。棺材下足有九阶台阶铺掂底,每阶台阶高有一尺,台阶下面的地方也全是花冈岩。她用脚跺了跺,实心的!
没办法了,只好先撬棺材盖。
她退后几步,深吸口气,然后一个冲刺,足尖借力在棺材墩子上往上一蹿,单手扣住棺材盖的边缘借力一攀,人就上去了。她翻到棺材盖上,蹲下身子去看棺材盖与棺材交合的地方,结果找了半天没找着。她伸手去摸,摸了半天才摸到一条布满铜锈的地方,这么多年时间,铜锈早把棺材与棺材盖之间的那点缝堵得严严实实。她试着用法尺去戳了戳这铜锈,只戳了两下就没敢再戳,她怕没把铜锈给戳下来,倒把自己法尺给戳坏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往前杀!”听声音好像是乾哥的。估计他们杀得正兴起,乾哥的嗓子都喊劈了。
她心说:“这里有近千只尸怪,你们慢慢杀。”如果不是赶时间,她都想过去杀尸怪。这么多尸怪,得出多少尸磷粉啊!杀几十只成色好的黑毛尸怪,她和小唐就再也不用为了取点尸磷粉跑断腿了。她在心里喊了声:“加油”为他们鼓了把气,就又去琢磨这棺材。
尸怪好摆平。如果不把这大鬼不摆平,它作怪,他们就过不去啊。
可这大鬼的尸身藏在这么厚的铜棺里,怎么掀棺?
她又朝那大鬼望去,隔着阴墓墙都能看到那大鬼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样子。
她蹲在棺材上,抓着下巴,心说:“想办法,想办法。”她又看看那大鬼,心想:“要不要摸过去把它给打了?”可是她打大鬼没用啊,鬼在有尸身的地方,跑起来很快的,一有风吹草动“哧溜”一下子就钻回棺材藏尸身里去了。这是大鬼的地盘,它藏在尸身里照样可以作怪。要打它,得先封掉它回棺材的路吧,封棺?
路无归的眼前一亮,突然想起游道法把上面祠堂里的鬼都封在鬼瓮里的事。
对啊,她可以用符把大鬼的棺材封起来!
路无归麻利地从包里摸出符材,她捏着符笔,隔着棺材用望气术去看棺材里藏着的尸体,正在琢磨给它画什么符比较好。
游清微的声音响起:“小闷呆,扛不住了!”
路无归心说:“扛不住不会爬墙啊!”
游清微又喊:“小闷呆,救命啊!”
路无归心说:“这么多人对付点白毛尸怪、黑毛尸怪都要喊救命,有那三只鬼道在,那十几只跳尸都不敢靠近你们,有什么危险能喊救命的?”
龙师叔又大喊一声“拉符网!”
她心说:“这么多尸怪拉符网?没发傻吧?”
然后又听到游清微那变了调透着无尽惊恐和绝望的声音传来:“小闷呆——”那声音,就跟喊临终遗言似的。
路无归一醒,心说:“哎呀,你们不会没想到爬墙逃命吧!”她抬眼一看,只见他们那堆人全缩在黑雾外,都快挤成一团了,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冒着血气。这是?情况不好!路无归暗叫一声:“笨!”摸出一道符,对着大鬼头部的位置“啪”地一声把一道符贴了上去。这时候也不去想画什么符了,反正她带来的符多,先用符把这大鬼的全身定住再说。
符落下,路无归就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就见到那大鬼突然转了个身,正对着她,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啸!随着那声鬼啸,那些挂在墙上来回蹿的跳尸全都冲着她来了!
第五十七章
路无归低头看了眼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瞬觉安心。三米多的高度,有一层楼高了,那些僵得连关节都弯不了的白毛尸怪和黑毛尸怪上不来;没毛尸怪倒是能上来,不过嘛——
她的心念刚动,就瞥见有没毛尸怪已经从黑雾中冲出来,一蹿五六米远地飞快朝她飞扑过来。她调整了下握法尺的手势,盯着那飞蹿到台阶前、身子一弓后腿一蹬朝着她扑来的无毛尸怪。
它跃到半空,前臂往前一挥,如钩的尸爪就落在了棺沿上。
路无归后退半步、摆好造型,在那没毛尸怪刚把手搭在棺材上借力上蹿、身形腾空的瞬间,“啪”地一尺子狠狠地打在了它的前额上,打得那没毛尸怪倒飞出去,摔出好几米远、落在地上就不动了。
冲到最前面的这一只刚打飞,第二只又冒出了头,路无归继续一法尺把它打飞出去。
第三只、第四只随紧其后,还是从不同的方向包抄。
十几只尸怪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一只接着一只往上跳。
好在这棺材只有一张单人床的大小,她站在中间,无论哪个方向有没毛尸怪跳上来她都顾得上。
这些没毛跳尸够笨的,既然都已经包抄她了,也不知道数个“一、二、三,大家一起跳”。
如果十几只没毛尸怪分成几个方向一起跳上来,她完全顾不过来,会逼得她不得不跳下棺材往前面那被称作“华表”的柱子上爬,等那些黑毛尸怪、白毛尸怪围过来,她就只剩下看着棺材干瞪眼的份了。
结果这些尸怪跟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似的,打完一只另一只才冒头。
占据地形优势的她居高临下,打起来简直太轻松了。棺材下方是又高又斜的台阶,就算她不小心没把没毛尸怪打飞出去,那没毛尸怪也会顺着台阶滚得远远的。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没毛尸怪死在棺材下面成为那些黑毛尸怪、白毛尸怪的掂脚石。
路无归还没打过瘾,没毛尸怪就没了。只剩下赶来的白毛尸怪和黑毛尸怪密密麻麻地围在棺材周围,这些尸怪最多只能蹦个两三尺高,一个个挥舞着干枯的手臂尸爪在下面干叫唤。其实这些尸怪里还是有不少成色挺好能出尸磷粉的黑毛尸怪的,看得她蛮眼馋的,不过有大鬼要对付,她就只能暂时眼馋着。
那大鬼飘过来,在离她十几米远的空中愤怒地瞪着它。
路无归从它身上翻滚的黑气能看出它此刻有多愤怒。她觉得它在这里再养个三五百年什么的,说不定还真能成一地鬼王。
至于这会儿嘛——
也就那张鬼脸青绿色的长得比较吓人,它的鬼相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路无归觉得自己见的鬼算是挺多的了,地面上、地面下的鬼加起来都没有它丑。它这丑吧,不是那种五官长歪的丑,它的五官不歪、不斜,挺周正的,但面相实在过于凶唳,那一道道杀孽留下的命相纹路布在脸上,看起来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它脸上沾的命纹多到她数不过来,不过想一下这里的尸怪数量和上面那方圆三十里人烟绝迹的村子就不难猜到它沾了多少人命。
不过正是因为它把周围的人都祸害光了,没了香火供奉,使得它占着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能成气候,要不然也不能一生气就维持不全人形,腰部以上是人形,腰部以下是翻滚的阴气。
路无归没再理会用鬼语冲着她大吼大叫意图乱她心智的大鬼,取出符材开始配符墨。
她之前连画了好几天的符,最剩下一些最常见的符材,尸磷粉这些最不好弄的已经用得能见到瓶底。要彻底封住这棺材,就得用到尸磷粉。好在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尸磷粉。
路无归站起身,探头看了下还在棺材周围对着它蹦跳的尸怪,那一只只成色上好的黑毛尸怪看得她乐得笑眯了眼。
她把挂在身上一直没有机会用上的登山绳取下来,打了个活结,对着贴着棺材往上蹦的一只黑毛尸怪的脖子上套过去,跟套吊井鬼似的一下子就套在了那黑毛尸怪的脖子上,她左手揪住绳子往上提,右手握住法尺,等把尸怪拉到脑袋刚与棺材齐平露头的高度,不等那黑毛尸怪把爪子伸到棺材上方来,她手里的法尺就已经落在了它的脑袋上,一法尺打下去把头盖骨都打裂了,那击打的力量顺着头骨一直灌注到黑毛尸怪的体内直接把那一口尸气给震散了。
那黑毛尸怪被它拖到棺材盖上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取尸磷粉这事她是干熟了的,动作十分麻利。不到一分钟时间,那死得不能再死的黑毛尸怪就成了一只断掉双腿的尸怪,被她抓起来用力一掷就扔到远处的尸怪堆里去了,然后,又拿起登山绳去套下一只黑毛尸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