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顾不上去管那些阴气,挥起法尺有选择地把那些飞过来的大件的或者是阴气特别凝实的鬼物拍飞,至于那些什么巴掌大团的阴气裹着一根指骨这样的鬼物就不怎么顾得上了,反正被撞一下又不痛不痒。
忽然,那穿着大红嫁衣的吊死鬼又过来了。
她一过来,周围的鬼都往旁边躲。
大红嫁衣吊死鬼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站在距离路无归约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喊:“你怎么这么凶?快住手!我们聊聊,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就跟绕在路无归耳边似的,路无归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有种魂魄要出窍离体的错觉,她再看,见到那女人似嗔似恼地看着她。
路无归知道鬼擅迷人心,听到这声音就知道这鬼要闹哪一出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定了定神,再定睛一扫,仅一眼,她就看到那美艳的大红嫁衣吊死鬼站的位置出现一团翻滚的浓黑如墨的阴气,那阴气中包裹了一具衣服已经*到什么都不剩的干尸骷骨,一层皱得跟老树皮有得一拼的皮包裹着一把骨头,那头发枯得跟把干草似的。她觉得熏腊鸭都比它丰满有肉感!路无归忍不住冲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翻了个白眼,又一转身“啪”地一尺子把一个扑过来的白森森阴惨惨的骷髅脑袋拍地上去了。
路无归又发出一声大喊:“游清微,你在不在?”
“我在这……”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从远处隐隐传来。
路无归又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先把舌头长出来再出声来骗我!当我听不出是鬼叫还是人说话啊!”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恼怒的声音传来:“你说我招你惹你了吗?你跑到我这里打打杀杀,奴家好可怜啊……”
路无归听到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鬼哭声只觉脑袋疼,她一个迈步冲过去对着那顶着一头干枯头发的骷髅脑袋就拍了下去。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哭声嘎然而止,跟一道红影似的贴着路无归拍下来的尺子“噌”地一下子就飘开了,紧跟着路无归就听到那大红嫁衣吊死鬼说:“这小娘皮的比鬼还凶!”
路无归禀持坚决不跟鬼说话的原则在心里回了她一句:“你才是小娘皮!”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间,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突然冲到了面前,一双鬼爪子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掐在了路无归的脖子上。
大红嫁衣吊死鬼身上的阴气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路无归只觉被掐得脖子都要断了,眼珠子直往外鼓,瞠大的眼睛看到森森鬼气扑面而来,那深陷的眼窝、张大的黑漆漆的嘴就在眼前,酸腐尸臭味扑鼻而来……
路无归抬起尺子就朝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脑袋砸去,结果她手里的尺子还没落下,这穿着尸骨的大红嫁衣吊死鬼一抬手抓住了法尺,她听到“滋”的一声水滴到烧热的铁板上的声响响起,一股尸臭伴随着焦臭就飘散开来,可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臭了。眼前那张得无比巨大的黑窟窿般散发着恶臭和往外冒着浓郁阴气的大嘴正朝着她的嘴凑过来,这是要嘴对嘴吸阴气啊!
这大红嫁衣吊死鬼一只手掐住路无归的脖子,一只手紧握住路无归的法尺,那法尺上的符纹跟烙铁似的烫得她的手“滋滋”直冒青烟都不撒手。
旁边的鬼蜂涌而上,朝着路无归扑过去,想要分一杯羹。
那大红嫁衣吊死鬼充满威胁意味地扭头,那张大嘴朝着朝着四周发出类似于“啊啊啊”又似“嗬荷荷”的吡叫声宛若野兽吼啸般朝着四方嘶吼着。那声音引得空气都在震颤,震得路无归只觉额头青筋直跳,只觉浑身的血都似要往脑袋上灌、头痛得似要炸了、双眼直冒金星,很有种魂魄要出窍的错觉。
周围涌上来的那些鬼在这大红嫁衣吊死鬼的嘶吼中纷纷后退。
路无归回过神来时,大红嫁衣吊死鬼那张恐怖的鬼脸已经凑到了跟前,几乎都要面贴面了。路无归把头往后一仰,左手反手往背包中一掏,将放在最外层的保命符一把摸出来“啪”地一声拍在那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额头上,连想都没想,右手松开那被大红嫁衣吊死鬼紧握住的法尺直接引动了天罡神雷符——
天罡神雷符落在大红嫁衣吊死鬼的额头上燃了起来,符纸上所画的符纹则烙在它的额头化作雷电般的纹络一阵扭曲闪烁,同时以极其猛烈的速度朝外扩散——
那一刻,似静极,一切似极快又似极慢,路无归只觉眼前一片刺眼的雪亮,她感觉到紧抓住脖子的那枯柴般的鬼爪子一松,面前的危险让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就地连续几个翻滚……
“轰”地一声炸响震开,涌荡过来的电流激得路无归浑身一通麻痛,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头发在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吡吡”作响声……
眼前一通眼花缭乱,耳边一片“嗡”地耳鸣声,只觉天旋地转晕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感觉过了好久,那眩晕和恶心的呕吐感才消失,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她抬起头,眼前仍然很花,看什么都在晃,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又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周围散落一地碎散的白骨,没了头盖骨的半个骷髅脑袋落在她的法尺旁边。
浑身发软的路无归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堆碎散的骨头旁拣起她的法尺,又朝旁边散作一堆的骨头架子看去。她估计这就是那大红嫁衣吊死鬼附身的那具尸骨。死了这么多年尸骨早就腐朽了,再被雷符这么一通轰,就成了烂骨头渣子,再想有鬼想用这骨头附身都不可能了。
雷符?
雷符!
八十万起拍的雷符!
路无归惊得懵住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好像脑子有点发懵,习惯性地就又用了一张雷符……
她怕自己用符的时候不小心手快把雷符误用了,还特意把它单独放在一边的,她当时还想雷符重要,命更重要,生死危机关头拿来保命摸起来还方便——
这就给用了一张。
一顺手就用了一张。
至少八十万没了。
“小闷呆?”一个不确信的声音飘来。
路无归惊了跳,她回神,半张着嘴朝四周看去,只见周围黑蒙蒙的没有游清微的身影。那株跟大楼般高大的老槐树的阴气翻涌得更加厉害了,密密麻麻的阴魂厉鬼围在周围,似乎是想扑过来但又似有什么让它们极为忌惮不敢靠近。
路无归又看看自己身边,才察觉到刚才雷符劈过把周围的阴气都轰散了,这会儿残余的雷意消褪,才又有阴气聚拢。
路无归提着法尺站起来,用胳膊在脸上用力地蹭了蹭,念叨道:“不心疼,不心疼,我会画。”
忽然,有只青面獠牙的鬼居然不惧这里未完全散去的雷意朝着她直接靠了过来。
路无归握紧手里的法尺,对着那青面獠牙鬼就冲了过去,她冲到那青面獠牙鬼的面前抡起法尺对着鬼脑袋就要砸下去,她的法尺都抬了起来,人也跳了起来,那鬼居然不走寻常路,居然跟人一样侧身一闪——
闪又怎么样!
路无归的左手掐起一道镇鬼印就拍了过去!
她一掌拍出,隔空打在那青面獠牙鬼身上,一点反应都没了,就跟她拍了团空气过去似的。
“是我!”青面獠牙鬼的声音清楚又清晰,还非常耳熟。她狐疑地看向这青面獠牙鬼,就看到这青面獠牙鬼冲她挤了下眼睛,那黑漆漆的眼睛特别的亮,像夜里的星星。鬼是没有这样的透亮干净的眼睛的,路无归一阵恍惚,心道:“这眼睛好眼熟啊!”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鬼居然两步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她正在抬起尺子开打,但入手那无比真实的沁凉如玉般的肌肤相触的触感让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冒出三个字“游清微”,那抬到一半的法尺又落了下来,她被游清微拉着跑。
路无归跟在游清微的身边只见身旁那些鬼跟走马灯似的一晃而过,还听到游清微口中轻声喝念法诀向天地借法挥着手里的那扇面打开的折扇朝着拦在前面的鬼挥去。
那折扇一挥就是一幅巨大的发着的金光破魔镇邪符飞出,又或则是一个飞速旋转的太极乾坤图飞出。“破魔镇邪符”和“太极乾坤图”从张开的扇面中飞出跟见风就长似的,能扑出去七八米远,变成三米多高的巨符,打得那些鬼无法靠近。
路无归心说:“这扇子比法尺好用。”
游清微拉着她往鬼少的地方跑,身边的鬼越来越少,直到周围都没见了鬼,她才听到游清微喘着气说:“你……你不累啊!”
路无归心说:“累?人在这地方体重都要轻几十斤怎么可能累?”她听游清微喘得厉害,可一抬眼看到的还是一张青面獠牙阴气腾腾的鬼脸,不由得好奇的凑上去,仔细打量,问:“你怎么长了张鬼脸……”问完才看清楚游清微的脸上戴的居然是一张鬼脸面具。
游清微喘了几口气,松开路无归,手撑着膝盖又大口地喘气,问:“你……你怎么来了?还……还跑那鬼……鬼树……树下去……居……居然……还……还用了……雷……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