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笙说:“五千!”
老财的老婆气得直跳脚,叫道:“五千!我家老财的命才五千,晓笙,你不能这么毒啊……”难听的话一个劲地往外冒。
路无归看见她晓笙姐姐什么话都没说,只冲老财的老婆冷冷一笑,就转身去让庄富庆的老婆做饭,还叮嘱句当心蛇。
庄富庆的老婆一脸愁苦地说:“我哪里吃得下啊?”
庄晓笙说:“妈,你吃不下,应爷爷、二丫还有大舅他们都还得吃饭呢。”
老财的老婆气得指着庄晓笙骂:“庄晓笙,你目中无人。”
阴阳先生说:“吵吵嚷嚷的哪还吃得下饭?随便给我们端几盆肉菜装上,我们带回去吃。”
庄富庆一听阴阳先生要走,赶紧问:“应大爷,您今天晚上不留在这啊?”
阴阳先生叫道:“留什么留?除了二丫,今天晚上这里不能留一个活人!包括你们这一家子,一个都不许留,晚上也不许过来。二丫能不能过得了今晚就看她的命,不过我看这丫头是个命大的,应该没事。”
庄富庆的老婆一听只把二丫一个人留在这,当场急了,叫道:“那怎么行呢?二丫有梦游症不能一个人住的啊,昨晚才把晓笙的脖子给挠出好几道血印子,这怎么行呢?”
阴阳先生说:“不行也得行。我说了,这里晚上不能住人。”
庄富庆的老婆说:“那让二丫住我们家去。”
阴阳先生堵了庄富庆的老婆一句:“你厉害!我都不敢让她住我家去!”
阴阳先生的两个徒弟把几大碗肉菜装进袋子里提着,冲阴阳先生喊晚饭装好了,可以走了。
阴阳先生又叮嘱一句:“你们吃完饭也早点回,记得太阳落山前必须走。”说完,带着两个徒弟,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无归看着健步如飞大步走远的阴阳先生,突然觉得他虽然看起来老,但看他这么有精神头,一定会活得比爷爷久,说不定能活满百岁。
老财家的那些亲戚都被阴阳先生吓着了,有人立即说要回去。
老财的老婆立即大喊一句:“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到庄富庆家里去。”
路无归看明白了,老财家的这一家子人是要把老财的死赖在庄富庆家啊。说实在的,庄富庆这一家子对她真的挺好,这事让庄富庆摊上太不厚道。她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不是该找我啊?那个,我爷爷有古董留下,要不然我把古董陪给你们吧。”她说完就看到所有人都“刷”地扭头一起看着她。她又说:“不过,我先说好啊,这些都是我爷爷藏起来的法器,很值钱的。不过,也很邪门,要是拿了死了人可不能再怪我。”她说完,就看到老财家有两个人想冲上来打他,被那个最年轻的小伙子拉住了。那最年轻的之前骂人的那小伙子挤到前面,说:“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法器。”
“二丫!”
路无归听到晓笙姐姐喊了句,扭头朝晓笙姐姐看去。她说:“我跟你们家没关系,你们家这么帮我,不能再让你们背这笔债的。”
庄晓笙的眼睛一红,说:“我不是那意思。”
路无归说:“我不是傻的,我懂事的,我只是现在还有一些事不太明白,我以后会弄明白的。”她说完,就进屋去把自己那装法器的帆布包拿出来。
她刚拿出来,就被老财家的人把包抢了过去,老财家的人把帆布包里的法器一件一件地拿出来。
那小伙子当场“呸”了声,骂:“妈的,什么破铜烂铁!”
庄晓笙把那堆东西装进帆布把塞回路无归的怀里,说:“八千,不能再多一分。再闹我立即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和律师过来,把老财叔拖去让法医验尸,我们法庭上见。”她顿了下,说:“如果同意,明天上午来个人跟我去镇上的银行取钱。如果不同意,明天等派出所来人再解决。”
老财的老婆说:“八千办丧事都不够!”
庄晓笙说:“那就打官司,法官怎么判,那就怎么赔。不过我提醒你们一点,打官司,你们只能告二丫,就算你们赢了,法官最多判二丫给你们一笔人道主义赔偿,二丫是什么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还有,如果你们打输了官司,双方的律师费都是你们出,而且这场官司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方的胜算大。如果你们告我或者我父母,我都不用跟你们打官司,可以直接报警以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是要八千块还是要打官司,你们自己选。”
第八章
老财家的亲戚到一旁嘀嘀咕咕地一阵商量。
刚才叫得最凶的小伙子到庄晓笙面前来说要考虑一下,明天再过来给答复,还说什么时候把这事解决了,他们什么时候来把他爸的尸体接回去。
庄晓笙点头,说:“可以,但是有一点我得和你们说清楚。刚才应爷爷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晚上我们都不会守在这里,只有二丫在,她肯定是不可能放着自己爷爷的遗体不守去老财叔的遗体,如果老财叔的遗体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不担任何责任。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建议你们趁现在天没黑,把老财叔的遗体运走。”
老财家的人又商量了一下,有人说这里邪门还是抬走比较好,又有人说抬走了就拿不到钱了,放一晚上不会有事,要是有事,那二丫和许道公都跑不了。一通商量过后,老财家的亲戚最终决定把老财叔的尸体留在这,明天早上八点再过来,然后就一起上了那辆小货车走了。
庄富庆的老婆哭得眼睛都肿了,坐在院子里的塑料方凳上直抹泪,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要是晚上留二丫一个人在这里,二丫可怎么办呐。”
路无归看了看天色,觉得他们该吃饭回去了,要不然天就晚了,于是说:“我饿了。”她说完,看到庄富庆的老婆深吸一口气明显被噎了一把的样子,跟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又说:“再不吃饭,一会儿你们回家天就黑了。”
庄晓笙说:“我去做吧。”
路无归指着用红砖垒砌起来的临时灶,说:“不用做,灶里还炖着肉。”
庄晓笙说:“你吃素,我给你炒两个素菜。”说完,朝厨房走去。
庄富庆又喊:“当心蛇。”
庄晓笙“嗯”了声,小心翼翼地进了厨房仔仔细细地把周围检查过,才从洗好的菜篮子里取了些切成藕和青菜,吵了一个藕和青菜,她看二丫实在馋得厉害,又给二丫炒了一盘鸡蛋。
路无归把饭菜端到院子里,端起碗就往嘴里扒,她看了下天色,说:“太晚了,你们跟阴阳先生一样把饭菜端回家去吃吧。”
庄富庆的老婆问:“你一个人怎么办?”
路无归说:“吃完饭我就睡一觉,等到子时再起来等爷爷。”
庄晓笙说:“你去房里睡,把你这包抱着,床上再贴些符,不管有没有用,贴上总能安心些的。”
路无归的嘴里含着饭不好答腔,只含糊地“唔唔”两声猛点几下头。
庄富庆把他的手机递给路无归,说:“拿着我的手机,有事就打你晓笙姐姐的电话。”
路无归看见手机,眼睛一亮,猛点头。
庄晓笙见状,说:“你要是喜欢,过几天我给你买一个手机。”
路无归的脸一苦,说:“爷爷不让玩手机。”
庄晓笙摸摸路无归的头就去盛饭和装菜,先把她大舅和砌坟的那位泥瓦匠送走。临走时,她给他俩各塞了一条烟。
庄富庆想起他托人买了雄黄,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后,找到了雄黄,把院里院外都洒上雄黄,又将剩下的那小半袋仔细地搁在路无归的身旁,说:“二丫,蛇怕雄黄,你拿着雄黄防身,蛇就不敢靠近你了。”他又在自己和庄晓笙及他老婆的身上都弄了些雄黄。
闻着刺鼻的雄黄味,庄富庆总得安心了些。
路无归吃完饭,庄富庆一家三口千叮万嘱地离开。她送他们到院门口,等他们走后,她抱着帆布包回屋,先翻出墨斗把屋里的四面墙都弹上墨线。
去年庄富庆刚来刷过大白的墙面被她弹得跟鱼网似的,她还觉不放心,又取出那一袋被红包袋装着的铜钱倒在桌子上,又取来红线编成红绳铜钱把窗户封起来,又把八卦镜挂在床头蚊帐上,法尺、罗盘、符箓摆在床头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爷爷留下厚厚好几叠符,其中雷符一共有十张,她在正堂、她的卧室、爷爷的卧室的房梁上各贴了一张,如今还有七张,全部拿了出来。
路无归看着被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她觉得只要来的不是人她都不用怕,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敢来她家,于是放心地拿起庄富庆给她的手机玩起了游戏,这才刚玩了一把找不同,手机就报低电量,她看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玩百分之十的电,留百分之十备用。她没想到,庄富庆的手机电池居然这么不扛用,刚玩了两把,就出了低电量百分之五的提示,然后就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