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试探下来,秀太算是摸清了陆压此人。这人看着没正形,又皮又浪,但言谈举止之间自有分寸。他那背后的葫芦是个厉害法宝,秀太能感觉到其中危险,知道若陆压祭出那葫芦,他恐怕早就被解决了。
可陆压哪怕危急性命时,也都始终没有动那法宝半分。
朝歌来了个叫云中子的道人,听说是玉虚的高徒,他说宫中有妖孽作祟,献了把木剑给帝辛,帝辛悬木剑在宫中,却见妲己抱病,心中渐渐就有了答案。
他拥着美人,不知是痛快多些还是心疼多些,挑衅道:“孤知道那道人是冲你来的,时至如今,你还不肯把真心给孤?孤什么都不做,你就会死在这宫中,但只要孤一个念头,你就能活。你是要命,还是要留着清高?”
玉藻冷冷道:“给你可以,不过代价怕你付不起。”
“哦?这世上有什么是孤王付不起的?”帝辛颇为好笑。
“我要你整个江山陪葬,你若舍得,我就把真心给你。如何?陛下还情愿么?”
羿射九日,太阳陨落,于是光明之子应道而生。
太玑情不自禁为其他的伙伴们担忧起来。
看来那些还没被挖出来的小伙伴,同这个世界的融合度愈发高了。
能够找到本体的,他还能动手去挖,可若找不到本体呢?
鹰、鹤、人参果,尚且有迹可寻,而光却无处不在,还有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太子长琴……
秀太跌坐在球中,昨夜还对他温言软语百般疼爱的姐姐们一个个陨落在眼前,短暂温存同面前厄难交错,恍若噩梦临身,喜怒忧思悲恐惊在胸口搅作一团,几近失神。
三霄被制,九曲黄河阵自破,老君往下面一指,地上落下一道惊雷,广成子等人纷纷震醒,连忙翻身起来拜倒。
远处疾驰而来一朵云头,多宝道人姗姗来迟,急向老君和元始拦道:“二位师伯,小道稽礼了!我尊师父之命来召三位师妹,敢问……”
他一扭头瞧见底下琼霄的尸身,便惊觉晚了一步,话哽在喉间说不下去了。
老君叹息着摇了摇头,将秀太交给他,道:“时也命也。”
“师尊尚未出关,但炼制的这些法宝极为珍贵,我费了些功夫才将它们各自摆放安置好,诸修士便是走马观花,全部看下来也需两三个时辰,暂时不会出来得那么快。我已开启师尊留下的防御法宝,封锁整个玄都洞,这段时间内小师叔放心进去寻人便可。不过师叔切记,这是师尊的展会,万不要闯出祸事,令师尊授人以柄。”
太玑脱口应道:“这是自然。”
他们安排好各自探查的方位,留广成子和轩宫两个没有请帖的盯住门口,分头进洞去寻雨师那小徒。
陆压本想和太玑一道,却被黄龙拖住,安排去了另一个方向。为早些解救那无辜的人族婴儿,他也只好暂且妥协了。
太玑沿东方的道路直行,身边不时路过或神姿高彻或道骨仙风的陌生修士,诸人虽认不得他身份,却也都客气对他微笑点头。
花太边调息边重复用着锋针,耗费整整半月,才将九只金乌的神魂尽数从那射日箭上剥离出来。
小大夫疲乏地伸了个懒腰,捶了捶酸软的肩背,逗弄着叽崽和喵崽:“以往重伤的人多少还有一滴血,这死透了的我是实在没辙,万花谷虽说活人不医,但也并非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太玑拱了拱他的指尖,理解道:“这结果已算很好了。”
他的一对小翅膀被勾陈缠成了两团白粽子,行动十分不便,日常蹦跶来蹦跶去又显得实在太蠢萌,这几日他鲜少走动,如有必要都是花花或者禺号顶着他走的。
他看着不远处新得了太一送的法宝的禺号,舒心道:“太一把帝鸿他们的神魂放在那葫芦里滋养,现下他们兄弟还能玩闹交流,实属不易。”
第62章:
太玑觉得他的师侄们必有鬼。
玉虚宫穷成什么样他还不清楚?一块金砖都能叫他们眼睛全直了。
太乙师侄先前因控制不了那九龙神火罩中的三昧真火,只敢远远供在洞府里,从未如现在这般招摇地金灿灿挂在腰间;
还有清虚师侄的五火七禽扇,比那九龙神火罩还多出四味厉害的火来。清虚是十二金仙里最小的一个,平日都需符印压制那法宝,如今竟能拿它随手扇小风装风度,其中必有蹊跷。
水能克火,莫非他们寻到了什么稀有的水系宝物?
众仙顿时就回了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出于谨慎,谁也没率先上来挑,反推推攘攘,想让其他几个师兄弟垫垫刀,排除些空盒子。
正巧云中子因封神之事应元始之召回玉虚宫,路过他们门口,见师兄弟几个挤作一团,好奇探了个脑袋进来:“诸位道兄在做什么呢?”
黄龙一看见他,肚里算盘就浮上心头,把他拉扯拖进了屋,指着那堆盒子道:“师弟来的正好!你向来福德深厚,快些从里面选个盒子,看看小师叔所言的彩头究竟是不是在诓我们。”
云中子失笑道:“大劫将至,本以为师兄们会更忧愁些,却原来是我多虑了。见你们这般自若,贫道心中颇得安慰。”
黄龙知他性格,不住催促:“师弟是个和善人,快挑一个罢,大伙儿都等着瞧呢。”
太玑心里记挂着路上看到的人间之景,便顺口问道:“我们从海外远来中原,不知何故这里气候竟如此干旱?”
那被拦住的老翁叹息道:“还不是那——”
他话出口了一半,往四下看了看,才又低下头来小声道:“还不是青帝那妖邪儿子!青帝是民心所向的仁德之主,可是他那儿子……二十余年前那孽畜降世,就引得天雷滚滚,差点把青帝的性命都赔上!自他出生,人间就不再下雨,这才有如此旱情。”
太玑顿时怔住:“老伯说的可是……延维?”
那老翁极为愤恨似的,不住点头:“正是!青帝对他宠爱有加,还说他是女娲娘娘派来人间的使者,可我看,那就是一个妖物!”
而妖族一方因帝俊早有安排,且周天星辰轮转之职不可空缺,众人遂跟随金乌太子禺号退守北俱芦洲,休养生息。
先前麟驹带犬戎将军的头颅回天庭揭榜,帝俊诏令都已经放出去,实不好反悔。他见麟狗已能化成人形,虽多有不愿,最终还是答应了帝女和麟狗。
帝俊未免帝女二人被牵扯进大劫之中,佯装同帝女吵了一架,帝女负气离开天庭远走南山,同麟狗一起隐居于地仙界。
麟狗也因着婚事,被从妖族众将中摘除了出来,未能参与最终大战。
洪荒破碎后,因地域狭小,诸天修士纷纷迁往地仙界。
谁不知道昊天是道祖座下近侍,就算三清不买他的面子,也绝不会和道祖为难,不至于对他下手,他那防备的说辞……现今想来,全是漏洞。
见鬼!被套路了!!
轩宫快步赶回去,问方才那小童道:“紫霄宫的小少爷离了天庭后,又去了何处?”
那小童思索了一番,迟疑回道:“似是去了北俱芦洲。”
轩宫二话不说,唤来云头就赶了过去。
轩宫面容冷峻,肃然问道:“人界大旱,你渎职之事,作何解释?”
屏翳长叹一声,意外的对所犯过失供认不讳。
轩宫并非好糊弄的,淡淡勾起了唇角道:“你布雨的法宝不在身上,却只字不提,可是在遮掩什么?”
屏翳眼神闪动,早就想好了说辞,故意含含糊糊道:“这……这是因为……”
玄都想起拿着雨师请帖之人,不由接道:“莫不是你徒弟偷了你的宝贝,在躲你吧?”
但那人……实是个无赖。
悬圃是天界与下界相通之要地,贪狼君手握重兵却整日没个正经,动不动就把带兵攻下昆仑挂在嘴边。广成子知他满嘴跑风,本不欲将他的话当真,哪知他只半日不在凉风山,这人就真的大摇大摆带着妖神们从悬圃下界来了,惊得广成子匆匆从灵山边界赶回来拦他,一刻都不敢消停。
结果到头来,他就是一帮狐朋狗友下来痛饮黄泉水的,气得广成子脾气丁点儿都发不出,还要在人前继续跟他好说好笑的称兄道弟,好像关系很融洽似的。
广成子将这事告诉元始,元始却同他讲,贪狼此人十句话中九句辨不出真假,城府极深,要好生提防他借此松懈他们防备之心。他这么玩闹没正形,恐怕正是为日后带兵突袭巫族灵山做准备。
广成子深觉有理,故这数百年来,始终竭力紧盯着贪狼君。
眼下刚遛了浑沌回来,心中还思量着,太玑又化作了绒球团子,等他翅膀好些了,就把离火火种的运用之法教给他,助他借离火之力直接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