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乃欣满脸拒绝。“我不喝中药。”
唐柠有点窘，没想到俞乃欣也有这样任性的一面。想了想，她劝道：“先尝一口好不好？”
俞乃欣犹豫着，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立刻苦得皱起脸，端起水杯漱口。
唐柠鼓励道：“再接再厉，再来两口就喝光了！”
俞乃欣迟疑片刻，吸了一口，紧皱眉头，再吸一口，一瓶药终于喝光。
唐柠将空瓶扔进垃圾桶时忽然想起在巴黎时的事，那晚她淋雨受凉胃疼，俞乃欣也是这样端着碗姜茶哄自己喝，蓦地有种角色对换的感觉，这让唐柠的小心脏激动得一蹦一蹦的。
俞乃欣被苦得睡意消失大半，倚在床头不停喝水，试图冲走嘴中的苦味。经纪人有点忧虑看着她，说：“要是半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就给我信息，我跟导演请假，明天休息一天。”
“我没那么娇气。”俞乃欣摇摇头，“丽姐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什么事。”
“那行，我先走了。”经纪人看了唐柠一眼，“你要不要坐我的车走？”
唐柠说：“我想留下来照顾欣姐。”
两人一起看向俞乃欣，征求她的意见。后者掩饰地抿着水，含糊地说：“那丽姐你先走吧。”
经纪人探究的视线在二人间转来转去，最后给了俞乃欣一个满含深意的警示眼神，便离去了。
等她走后，俞乃欣放下水杯，拍了拍床，示意唐柠过来坐。“今天回来的？”
“嗯，下午到的。”唐柠诚实地回答。
“直接从机场来的我这儿？等了很久吧？晚饭有吃吗？”
“我先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来的，没等很久。”唐柠说一半留一半，不想让俞乃欣知道自己想和她一起吃晚饭，所以空着肚子过来，又怕错过她回家，所以没中途离开，饿到现在。
俞乃欣虚弱地笑着问：“这么着急见我啊，有什么要紧事吗？”
唐柠的脸一点点地泛起红晕。“欣姐你知道的……”
她娇羞的表情提醒了俞乃欣，自己答应过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拥抱。于是她朝着唐柠展开双臂，笑着说：“过来吧。”
唐柠最初有点羞涩的矜持，慢慢地靠近俞乃欣，等彻底贴近她怀里，就放开了一切顾忌，大胆地回抱住她。唐柠的手臂有力地圈住俞乃欣的腰，下巴贴在俞乃欣颈侧，满足地叹道：“欣姐……”
“嗯。”俞乃欣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
这些天来如影随形的思念，尽数融化在拥抱里。俞乃欣觉得心里满满的，安心地闭上眼，感受唐柠拥抱的力量与身体的温度。
两人谁都没说话，壁灯柔柔地亮着，气氛很是醉人。一片宁静中，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非常突兀地响起。
俞乃欣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唐柠羞赧地退开一步，捂住肚子。
俞乃欣乐不可支地问：“其实你没吃晚饭吧？”
纸包不住火，已经泄露事实，唐柠便承认地点点头。
“我这儿没有泡面，也没有零食，只有几颗蛋，只能委屈你吃水煮蛋了。”俞乃欣把家里的存货想了一遍，遗憾地说。
“没关系，我喜欢吃水煮蛋。欣姐要么？我一起煮。”
俞乃欣白天晒得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胃里也很空，便说：“好啊。”
唐柠开开心心地跑去厨房，从冷藏室拿出两颗鸡蛋，打火烧水，煮五分钟，然后用大碗装满冷水，把滚烫的蛋放进去泡着。中途又换了两次水，唐柠摸了摸，蛋表面已经凉了，感觉应该很容易剥皮了，便倒掉水，端着碗走回卧室。
寂静的房间里响着平稳的呼吸声，俞乃欣已陷入沉睡。唐柠蹑手蹑脚地撤出来，轻轻关上卧室门，回到饭厅，敲开蛋壳，默默地吃掉一枚蛋，把剩下的那个放进冰箱里。
在厨房里漱完口，唐柠走回卧室，悄悄盘腿坐在地板上，手臂支在床边，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俞乃欣。
虽然在欧洲旅行时一直住同一个房间，却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俞乃欣的睡颜。
唐柠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几亿人在电视里欣赏过俞乃欣美丽耀眼的样子，却只有她，见过俞乃欣恬静动人的睡颜。
一缕发丝粘在俞乃欣的唇上，随着她呼气而微微抖动，唐柠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她挑走，忽听得俞乃欣说：“洗澡……”
唐柠吓了一跳，手僵在空中，等了半天不见俞乃欣有动静，便奇怪地问：“欣姐你说什么？”
俞乃欣闭着眼，表情有些纠结，像是在跟自己的困意搏斗。“我要……洗澡……”
唐柠立刻懂了，俞乃欣有轻微洁癖，刚才她不舒服所以没顾及到，现在舒服了一点，便想着洗澡卸妆，然后干干净净地睡觉。
唐柠轻声问：“欣姐现在洗吗？”
俞乃欣眉头动了动，没回答。唐柠又唤了一遍，俞乃欣别开脸，呼吸声比刚才更深沉。
这是又睡过去了吧，唐柠无奈地想。见她这么累，唐柠不忍心吵醒她，但同时也明白，若是没洗澡，明早她醒来一定很介意。
思前想后，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唐柠摸摸鼻子，红着耳朵，问：“欣姐，我可不可以帮你洗澡？”
☆、三十七、小歌手的道歉
意料之中，俞乃欣没有回应，唐柠自作主张地认为她默许了。
先从梳妆台找来化妆棉和卸妆水，帮俞乃欣卸妆。然后跑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温水，端到床边，又从阳台取来一条毛巾。浸湿毛巾，拧到半干，轻缓地帮俞乃欣擦干净脸。
洗干净毛巾，晾起来，抽下一条浴巾，重新走回卧室。
怕俞乃欣着凉，唐柠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然后半跪在床上，开始给俞乃欣擦身体。
先擦了手臂、脖子，又擦了小腿，随着毛巾上移，唐柠的脸越来越红。她的手停在俞乃欣膝盖上方裙摆的位置，继续擦，还是停下，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
如果继续擦，就要把俞乃欣的连衣裙脱下来……唐柠幻想了一下，面红耳赤。
如果停下……还有大片的前胸后背腹部大腿没擦，明明这些部位的汗最多，不擦这些地方，那跟没擦有什么区别呢。
唐柠犹豫了会儿，先放下毛巾，拉开衣柜瞅了瞅。一件睡裙正挂在显眼的地方，唐柠看了眼，心里有了办法。
她关掉灯，房间一下子暗下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便能借助门缝里漏进来的客厅的光线，看清房内物体的大概轮廓。
唐柠帮俞乃欣轻轻翻个身，把后背的拉链一拉到底，缓慢地退下裙子，而后细致地帮她擦了后背。
让俞乃欣躺平，唐柠紧张地开始帮她擦前胸。裙子可以脱，但内衣是底线，她不敢碰了。沿着内衣的轮廓，唐柠小心地擦了一圈，隔着毛巾，都能感觉到俞乃欣胸口的柔软。
唐柠情不自禁地停下来，指尖轻轻一探，越过毛巾触碰到俞乃欣的皮肤，光滑而火热的触感刺激得唐柠心跳和呼吸一同加快。
客厅的水晶灯在门缝铺下一层银光，俞乃欣安静地躺在朦胧而缥缈的光晕里，曲线美好得不可方物。
真是奇妙，唐柠想，明明俞乃欣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身体，却让她觉得那么美，几乎移不开视线。不仅用目光，还想用指尖，一点点地描摹。
唐柠还在发呆，手忽然被人握住了。心跳到嗓子眼，唐柠像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一般，惊慌地望过去。
俞乃欣闭着眼，神情平静，呼吸平缓，过了会儿，又无意识地松了手，软软地摊开。
警报解除，唐柠赶紧呼出口气，她刚才紧张到差点窒息。
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在空调直吹下隐隐发凉。经过这么一吓，唐柠心中旖旎的想法消失殆尽，本本分分地帮俞乃欣擦完大腿，便帮她换上了睡裙。
做完这一切，唐柠脱力地瘫在客厅沙发上，手指连蜷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倒不是累得，而是紧张得。从小到大无数场考试，加起来也比不过今晚紧张的一半。
头枕着沙发扶手，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对面的墙壁上。第一次来俞乃欣家时她就注意到了，这面墙粉刷到一半，清冷的白在一片暖黄中非常扎眼。
虽然好奇，但唐柠没有问，因为直觉告诉她，这是她尚不能触碰的禁地。
在马德里时，吴箪曾说，俞乃欣是外热内冷的，当时她没往心里去，现在觉得，吴箪的评价其实很中肯。
接触越久，唐柠越能感觉到，俞乃欣的礼貌中透着一丝疏离。她跟自己的相处，一直都是自己勇往直前地朝前走，她笑着站在原地，偶尔被自己撒娇闹得没办法，才往前走两步，然后又停下，看着自己。
俞乃欣未成年先成名，娱乐圈的风起云涌，她看了太多。想在这个圈子混得开，同时又没有负-面新闻，需要的心思可谓不一般。唐柠能理解她走到今天这步，内心磨炼得有多坚硬，多刀枪不入。
不止能理解，唐柠总会觉得心疼，因为她见过寻常粉丝没见过的俞乃欣。她见过俞乃欣强颜欢笑，见过她崩溃大哭，见过她敬业工作到中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