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快下午了,三天的时间就要到了。
正巧皇后来找人,说是翁益若是再不将暗自弄个水落石出,皇上要怒了。
翁益即刻马不停蹄地想着御书房前进,顺带着傻公主和李季歆两条小尾巴。
傻公主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的笑容里没有尔虞我诈和阴谋阳谋,没有争执和对立,有的只有——黑。
“翁益,找到军火了吗?”皇帝坐在书桌前冷森森地看着地上的翁益。
皇后和沈云滨各坐一边,带着或端庄或善意的笑容,温和地看着翁益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臣要指正,臣找到的那批军火,确实被皇后劫走了!”翁益痛心疾首地回答,“就在昨夜!”
“朕记得昨夜下暴雨。”皇帝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是暴雨。”皇后笑了笑,“翁大人的意思是,我在暴雨天抢了一车军火。我想问翁大人,既然你昨天夜里就找到了,为何不提前告知皇上,让皇上派人保护军火?你可要知道,你手上的东西,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东西呀!”
皇后说得语重心长,就好像翁益指认的根本不是她。
翁益冷笑道:“臣认为,皇后作为嫌疑犯,是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质疑我的,我有证据。”
皇后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进门的傻公主和李季歆。
傻公主一边走到了皇帝的脚边抱住了椅子的扶手,一边仰着头纯良无害地替翁益助攻:“父皇父皇,翁益从大黄狗的嘴里抢走了我的小钢珠!”
这正中翁益下怀,他当即一笑,朗声回答:“证据就在长宁公主的小钢珠里!”
书房里有一瞬间诡异的寂静,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呼吸声,沉重急促。
傻公主似乎一瞬间愣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就是在说阿瑶的坏话嘤嘤嘤!”一边哭着一边跑去李季歆身边求安慰,小眼神无辜又可怜。
皇帝只默了片刻:“什么意思?这小钢珠是什么?”
皇后局促地回答:“是我做给阿瑶的玩具,阿瑶喜欢找人陪她打小钢珠的。”
“是吗?”翁益两个字,加重了声音。
“莫非,翁大人是觉得小钢珠还有别的什么用处?”皇后冷笑道。
沈云滨全程带着标准的皇宫式的微笑静静看戏。
有趣。
翁益站了起来:“我听说,在废宫里,公主就是用这个东西,炸了水井里的人。这东西是皇后给的,所以,皇后手中有一批军火。”
李季歆在一旁冷冷地开了口:“翁大人的意思是,水井藏火药的密室里有你的人,要不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公主炸了水井这件事。”
翁益一愣,说漏嘴了。
这个逻辑很清楚,皇后摊了摊手笑得高雅,就像在看戏。
“原本我是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翁大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了,”李季歆悠悠地说着,“但是翁大人非说皇后劫了军火,那就必须得验证一下你是不是在说谎了。”李季歆摊了摊手掌心:“请。”
翁益看着黑匣子,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李季歆会这么坦然,为什么皇后一点都不紧张?
是这个小钢珠没错,那天傻公主从自己身上掏的顺手,说明小钢珠她是随身带着的。她丢小钢珠的姿势太过随意,说明她对于小钢珠并不那么重视。
翁益忐忑地打开黑匣子,拿出一颗小钢珠。
小钢珠色泽纯润手感微凉,在外层的包裹下闪着银灰色的光。
“给朕一个真相。”皇帝插着双手严肃地看着翁益。
翁益拿着小钢珠朝着门外一丢……
啪……
碎了……
傻公主又哭了:“你赔我小钢珠!”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她知道,军火的事,就算扳倒了翁益和沈云戎,只要只有指认皇后,皇帝也会对她产生怀疑。一旦傻公主被质疑,那么她装傻这件事就藏不住了。她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傻一点,成为演艺界装疯卖傻的里程碑。
翁益便知道,自己掉进坑里了,什么大黄狗、汤喂狗,那都是来骗他的,说不准,连汤卫国都是一路货色。
这倒真是冤枉了汤卫国,这回是沈云滨私自决定的。
“就是这个吗?”皇帝冷声问道。
翁益不可思议地擦了擦眼睛:“东西被掉包了,不是这样的!”
他看见所有人眼里的冷笑、鄙视、不屑,都是对他最大的人格侮辱。
李季歆叹了口气:“翁大人大约也是个脑补达人。”说完,朝着皇帝微微颔首,“我能证明,这批军火是翁大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的帮凶,是禁卫军的朱岳春!”
“哦?”皇帝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证据呢?”
李季歆平静地回答:“证据在废宫、毓秀宫、以及禁卫军护营后营三处地方!”
☆、第63章 德妃的心思
“走!”皇帝站了起来,“带朕去看!”
当初在废宫里,李季歆和青书找到了一批来不及运走的作战用品,因为翁益急着运军火,所以遗漏了这些。从废宫出去的车轮印子还在,原本大雨是可以将这些痕迹冲刷,但是由于军火防潮,所以运送的过程中,走得都是有顶的路。车轮印子就这么被保留了下来,中间断了几次。
毓秀宫又是个冷宫,本来行人就少,更别说将车轮印子踩踏。
从废宫到毓秀宫,从毓秀宫到禁卫军护营,这条车轮轧出的痕迹断断续续拼凑了起来,这说明,根本就没有什么寻找军火一说,纯粹就是有人转移军火。而禁卫军护营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随便便运进去的。
“李季歆,你血口喷人!”翁益勃然大怒,“这分明是你诬陷我而说的谎!”
“是不是我说谎,一会儿就知道了。”李季歆笑笑,“那么,去禁卫军护营的后营吧。”
李季歆知道禁卫军护营里对方过军火,虽然没有留下什么残渣,但是,车轮痕迹就够了,存放点是一个昏暗的仓库,原本就没人来,更别说有人打扫。昨晚开始李季歆就守在这里,确保此处不会受到破坏。
李季歆指着地面上的箱子印出的轮廓道:“可以去废宫找一个遗留的武器箱子,型号是一样的。”
皇帝毕竟对军火的事极为在意,故而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季歆马上拿出了她的结论:“无论翁益是在废宫找到的军火,或是在路上找到的,找到的第一时间将军火藏了起来,并且在一条隐蔽的小路上被抢,可见他怀有二心,翁大人,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翁益无言以对,可即使要死,他也得拉着一个人一起去死!
“哈哈哈。”翁益仰天大笑,“好,好,你李季歆给我下了个套,无非就是童婕看上了这批军火,没错,井底的军火是我藏得,和别人没有关系,可是皇上,这批军火已经落到了皇后的手上,德妃和太子都是同谋!”
那几个人皆笑意盈盈地看着翁益,没有丝毫不悦。
皇帝是打心眼里想弄死翁益,挥了挥手让人把他拉了下去。
傻公主便在一旁拍着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美人儿女傅好棒!阿瑶最喜欢美人儿女傅了!”
李季歆只摸了摸她的头,她预感到了不好的事。
这件事的起因是长齐把傻公主带去了废宫,傻公主扔了颗小钢珠,哪怕军火的原主人翁益落了罪,事情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皇帝果然瞄了一眼李季歆,而后转身看向皇后:“你有什么要说的?”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怀疑皇后了。
何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会儿在一旁看戏的太子,无疑是最大的获利者。
“皇上以为,我需要说什么?”皇后笑着开口,“私藏军火可是死罪,如今翁益将死之前指证我,无论我怎么说,都免不了皇上的怀疑。”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了?”皇帝平静地开口。
“那就请皇上明说吧。”皇后并不多说无用的话,这事儿难以避免,有了蛇吞象的野心,还要有消化的能力。
皇帝倒是不是蠢人,他看了一眼李季歆:“李女傅很聪明,朕很欣慰。”
李季歆和傻公主顿时心里一紧张,便听得他冷冷地开了口:“翁益虽然承认井底的军火是他的,但他没有交出军火。还是老规矩,三天时间找出军火,我想女傅应该不会让朕失望。”说完甩袖离开。
李季歆只看着那背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三天,三天若是没找到军火,就是她的失职,若是找到了,那似乎在暗中承认翁益的军火确实是被皇后抢走了。
皇帝也是心机深,怕是早就盯上了皇后。
李季歆去了凤翎殿,每次过去的时候皇后都在做手工,只是今天没有,她没有心情。
连那把永远被她拿在手上的扇子都丢到了一旁,足以见得皇后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早知如此,就不该执意抢下这批军火。
“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如果想不出办法,只能交出军火。”皇后到底看中李季歆的命,李季歆要是出了事,她如何向花蛇夫人交代?
这可是她一直培养起来的徒弟,凝聚了她十多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