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为了堂主的命令,而你不过是左使大人的一点私心罢了。”女子微微一笑,顿了顿又说,“或者现在的四护法,是只知左使大人,却不知堂主了?”
“属下并无此意。”玄武心中一凛,连忙澄清。
女子见他低头,收回了剑,将一块铁质令牌扔到了他手里,“既然你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就派些用场,找个时机把令牌露给他们,下一步就是引导他们去并州,记住了?”
“是。”玄武低头答应,再抬头,那女子已消失无踪。他看了看令牌,转身没入巷子的黑暗,他需要尽快将此事汇报给左使王大人知晓。
桥头槐树下,暗香浮动,水光粼粼,一袭绛色身影挺拔玉立。
他静静看着水面上流淌的河灯,唇边似有若无的笑,点点烛光都仿佛融在眼中。
狄仁杰站在桥上看了他一会儿,心也像这河水漫过全身,又汇聚成一点,怦怦的有力跳动。
他走近树下,王元芳听见了他却没有回头,狄仁杰静了静,问他,“元芳可用河灯许愿?”
王元芳摇头,笑道,“我又不是那些小女儿家。”
狄仁杰不依不挠,又问,“若非要许呢,你有什么愿望?”
王元芳疑惑的看看他,沉思片刻,点头,“自然有的。”
狄仁杰来了兴致,逗弄道,“该不是什么世清平、国安康之类的吧国舅爷?”
王元芳哧的笑出声,并非是平日里矜持礼貌的笑,而是面对亲近之人时,才会有的柔软笑容,他说,“狄仁杰你当我什么人,我自然也只是许些希望家人朋友健康平安之愿。”
狄仁杰看着他,心想这人生的如此好看,平白就占了便宜,一笑起来像是裹着蜂糖,心里都尝到甜。他从怀中掏出刚买来的扇坠,摊在手中递去,“好巧,我的愿望也是如此。”
王元芳盯着那枚小小扇坠,玉下精细编制的平安结,他手拢在袖子里未接,说道,“我扇子用的顺手,何必多加物件。”
狄仁杰便答他,“你这把扇子湘竹为骨,豪墨为面,自该万千矜贵。可它既当剑又当盾,攻险恶时一往无惧,挡困境时不动不摇。初见不免心里好笑,华扇如何当得武器,可看的久了,才知扇骨这样坚韧。”
王元芳本是对这定情一般的礼物尴尬取笑,如今听他娓娓叙述,亦是收了笑意,仔细听着。
狄仁杰拇指摩挲扇坠,神色温柔,继续说道,“可我又更加担忧,怕这湘竹磕碰,怕这纸面裂痕,念的紧了,几乎夜不能寐。我明白扇子的主人不会因它华贵而收之高阁,我也不会将这把扇子藏到背后,它如此美好,无可独占。我只希望有个扇坠与它一起,有风同摇,进退同心,落地时,扇坠可缓……”
“闭嘴!”说到最后一句时,王元芳打断了他。愿与子偕行,短短五字,狄仁杰说的如此仔细透彻。惦念、在乎、担忧,克制与了解,一句一词皆道真情。
他想起感业寺后山,曾经肩背相抵,各自想着案情说着话。
想起暮然山庄的花园,他们开始携手办案,痛失旧友后被他送了一支鸢尾花安慰。
又或者堕落谷的山道上,发现彼此都不能说服对方的冒险精神而哈哈大笑。
又或者,在这里,盛泽小镇的花灯岸前,坦然相告。
他们原来已经走过那么多地方,经历过那么多事,直到那么贴近彼此的心。
王元芳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确实没有想到狄仁杰会如此坦然直言,但他对感情也一样坦率,虽比起狄仁杰要腼腆的多,却看的清楚也想的明白。
或许是这夜色太过清澄,动摇心智,他轻叹一声暗道,不如,便遂了彼此心意。
他终于伸手接了狄仁杰的扇坠,白玉红绳,清如露珠落于木叶,艳如一生红线缠绕。
“这东西我先收了, 至于你就……”王元芳有些脸上发热,下意识的挪开眼。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以至于他今天第二次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
狄仁杰在他接过扇坠的瞬间,便倾身吻了过去,他的唇软而润,有些许冰凉,相贴相依也觉不够,只想不断加重加深。他左手环过王元芳腰间,右手扶在他的脸颊,抬高下巴,热情尽化唇间缠绵。
王元芳初时本能后退,奈何身后槐树拦路,他伸手去推,落到身前,却慢慢变成环住肩颈,手指抚触着发尾。狄仁杰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舌尖轻叩,掠夺而来,王元芳没有阻止他,轻眯着眼,呼吸交织。
间隙中,王元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狄仁杰,你第二次也没追上我,该是我比较厉害。”
狄仁杰点头,毫不犹豫,“对,你赢了,你这么厉害不如多教教我。”
王元芳惊觉上当。
又一吻落下。
那块扇坠还在掌心,从凉到温。
槐叶飘入水面,缀了点星光,正如河灯盏盏,心愿如斯。
第25章
“七月半,打火镰儿,火镰花儿卖甜瓜。甜瓜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接鬼,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串门,掉了脑袋回不来。”
旋转的河灯,封闭的房间,接连不断的死亡。灯会之后狄仁杰和王元芳还没来得及感受彼此关系的转变,便被小镇上诡秘的命案耗去了大半精力。
史夫人房前,狄仁杰询问半蹲在门槛的王元芳,“有什么发现?”
王元芳正仔细寻找着,片刻抬头答他,“地上的脚印是假的,凶手根本没有离开。”
狄仁杰点点头,他虽是问着,语气却很肯定,“和我想的一样,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方才提起的一个人。”
王元芳思索了下,明白过来,“你说张天师?几个人都提到他,未免太巧合了。”
“看样子我们还得去找屠县令,问问20年前的事。”狄仁杰将双手搁到脑后,笑嘻嘻的看着王元芳。
“又是我?”王元芳瞥了他一眼,佯装不满。
“这俗话说……”狄仁杰凑了上来,一手揽在他肩膀,“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我怎么没压死你?”王元芳偏过头,手肘撞在腰间推开他。
“谁说的,我早被你压住了。”狄仁杰没松手,厚着脸皮调笑。
王元芳有些尴尬的咳了声,停了下了动作,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只是如今关系不同,反而觉出些微妙来。狄仁杰也察觉到了,笑意愈发扩大,王元芳瞪了他一会儿,转身去找屠县令。
县衙内堂。
屠县令站在桌边,为难的看着王元芳与狄仁杰二人,“两位大人,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这镇子上大家都很避讳谈起张天师,留下来的线索也不多,在下也是三年前才调任到此,这些旧事……委实是不清楚。”
王元芳见他急的脸色泛红,满头大汗,心知他没有说谎,“你可找的到知情人?”
“这……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屠县令又摇了摇头,王元芳不免有些失望。
“那首童谣还有没有人会唱?”一直在旁边未出声的狄仁杰突然说道。
“有有,咱们镇上有位老祖宗,她一定会唱。”屠县令想了想,眼神一亮,总算找到了台阶。
众人随即跟着衙役赶去,那位老婆婆已有八旬,发色皆白。她拄着拐棍,眯起眼,将童谣完整唱了一遍,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这首童谣有三段,那么命案还会继续发生。
奔波调查了一天,两人回到童府已是晚上,匆匆吃了些饭食,又挤去王元芳的房里谈论案情直到亥时。狄仁杰原本厚着脸皮想留宿,却被王元芳无情的拒绝,只好提着灯笼自己回房。
日光灼灼,满园花香。
王元芳伸手挡了挡刺目的光线,这才发现身在自家院子里。怎么了?大约是做梦吧,他眨了眨眼却未醒来,便轻车熟路的朝室内走去。
“芳儿。”有女声轻轻唤他。
“姐姐?”他回过头,果然见到郦妃坐在窗格下笑眯眯看他,正如儿时一般,他也笑起来直言,“姐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还这样任性,像个小孩子。”郦妃朝他招了招手,王元芳想要过去,却发现迈不开步子。
“就来了。”他说道,可梦中的一切全不由控制。
“芳儿,我要走了。”郦妃依然微笑着,却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
“你等等我。”眼看姐姐要走,王元芳着急起来,他一步跃下了台阶,却如何也追不上。
花色渐深,他们前后走着,等王元芳再度抬头,却发现周围已是两仪殿外的花园。郦妃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神色似有忧愁,“别追了,你回去吧,自己小心些。”
王元芳不肯,几步赶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却是一个趔趄,回过神,只有浓艳的繁花包围着他,再无人影。头顶上,宫殿檐角沉沉,遮去了大半的日光,像是荒野般空寂。
“姐姐?”他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这个梦境莫名的令人不安,王元芳想要离开,却发现身边的花枝无端长高几分,交错的攀上了他的衣襟。他挥了扇子打开,脚踝又缠了藤蔓,红色的花朵扑面而来,几乎将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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