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心脏仿佛在反复撞击胸前的反应堆，要把这个不属于他自己身体的东西排斥出去，钝痛让托尼痛苦无比，晃眼的太阳让他眩晕了一瞬，甚至产生了就这样结束生命也不错的念头，好歹他捣毁了一个恐怖分子窝点——好吧，也不是被他毁的，也许他们是受到了上帝的惩罚。
尹森来拉托尼，不但没拉动，自己也摔了下去。两个人趴在一起，一时间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安静了一会儿平复呼吸，尹森突然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向远方：“那是什么声音？”
轰鸣声由远及近，螺旋桨映入了两人眼中——
直升机！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刚刚还跟死鱼似的两个人先后一跃而起，解下各自包裹脑袋的衣裳就朝着空中拼命挥舞：“嘿！这里！救命！斯塔克在这里！”
很快，直升机降落在两人面前，熟悉的身影从直升机上跳下，大步奔了过来，足足把身后的两个士兵和罗迪甩到后边几十米，他径直冲向托尼，在托尼面前一个急停，伸手抱住了他。
他还小心地避开了托尼胸口的位置以免压痛他，托尼听着耳边急促的呼吸声，不确定地问：“汤姆？你没死？”
“我受伤了，他把我救了回来。”汤姆松开托尼，仿佛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掩饰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我们一直在找你。”
“没事了，我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托尼再次抱了抱汤姆，绝境逢生和汤姆还活着的消息让托尼一瞬间被狂喜的情绪淹没了，他注视着对方深邃的黑色眼睛，大笑了两声，冲动地用力亲了汤姆的嘴唇一下。
所有人：……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三章
汤姆因为托尼的动作吃惊不小,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 这只是托尼脱离险境后狂喜之下的庆祝动作，要是现在在他面前是头恐龙他也会亲上去。
“该回家了，斯塔克先生。”汤姆安抚地拍了拍托尼的后背，罗德和士兵们把托尼搬上直升机, 给他们挂上盐水葡萄糖。尹森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脱水和晒伤，托尼则严重的多。医生检查了托尼胸前的伤口,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瞠目结舌之后啧啧称奇了一番。
“别只顾着赞叹了，还有救吗？”
“目前来看这个装置是你唯一还活着的原因。”医生无奈地说，“目前的科技来说很难把那些弹片全部取出来。你说这个装置里有钯元素，它会造成……”
“静音。”托尼打了个响指。
医生：“……？”
“不好意思, 我把你当成贾维斯了。”托尼随口解释道, 闭上眼睛，“请安静下来, 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只好不再说话，徒留罗德茫然地看来看去：“钯元素？钯元素有什么问题？”
汤姆看了罗德一眼，满脸“你不学化学吗？”
但是托尼既然不让医生说, 显然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所以汤姆也闭上了嘴巴, 等待直升机降落。
他们转了一次飞机, 换到了体型更大的运输机上，以便迅速回到纽约, 托尼换了衣服，让其他人都去飞机上别的位置上待着，他要独处一会儿。
汤姆要走的时候，却被托尼喊住了：“汤姆，你留着。”
汤姆脚步顿了顿，随即拐了回去坐在托尼床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会不会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然而托尼喝着特质的功能饮料，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汤姆的手背：“辛苦你了。”
在汤姆口中，他从恐怖分子手下幸存之后一直跟着罗德在找他，差不多把中东经常有恐怖分子聚集的地方踏了个遍，交战时候脸上被子弹擦过的伤口还在，白皙脸蛋上一道深红痕迹，刺眼的很。
“你不想……你不想辞职？”说话一向没遮拦也不怎么考虑对方看法的托尼这会儿竟然罕见的吞吐起来，“你遇到了生命危险，要是你被抓了，一定会死。”
“我倒是还担心你会不会辞退我。”汤姆耸了耸肩，“我是保镖，但是根本没保护好你。”
他的手指搭在托尼床边，无意识地敲打着床铺，托尼盯着他的手指和手上的戒指看了几秒钟，问：“你妻子的名字是什么？”
汤姆不知道他怎么又开始关注自己那个并不存在的“妻子”的问题，只随口回答：“他叫托马斯·史密斯。”
“他？托马斯？”托尼挑了挑眉。
“显而易见他是男人，希望Sir您不会歧视。”汤姆笑了笑，
托尼喝完最后一口饮料：“那替我跟他道个歉。”
“为什么？”
“因为我亲了你。”托尼面不改色地注视着汤姆，他自己的脸上则丝毫没有任何“内疚”。
汤姆不禁因为托尼奇怪的脑回路笑了起来，他俯身下去，在托尼嘴唇上又亲了一下，然后迎着托尼惊讶的目光说：“现在扯平了，就不用道歉了。”
托尼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托尼不愿意在别的国家停留，所以罗德没有送他去医院，在飞机上颠簸了几个小时，托尼的双脚终于重新踏上了纽约。
哈皮和佩珀都到了机场迎接托尼，托尼和哈皮拥抱了一下，这让哈皮受宠若惊，因为托尼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他。
然后托尼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查汤姆·史密斯，还有他的丈夫托马斯·史密斯。”
从新闻发布会上回来之后——托尼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一场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斯塔克工业的武器部门关闭——而斯塔克工业正是因为贩卖军火而达到如今的规模和成就的。
所有人都极度震惊，连汤姆都吃了一惊，他一向清楚托尼的行事风格，但是特立独行到如此程度，真是……
而这也是托尼的人格魅力之一。
一个小时后，托尼回家的路上，坐上了哈皮的汽车，汤姆则和佩珀坐在一辆车上。
“叫汤姆·史密斯的人太多了，我排除了很多人，用——”
“直接说重点。”托尼打断。
“查不到他的信息。小学、高中、大学、入职记录、出生记录……或者他的丈夫？没有符合条件的T·S，就好像这个人是突然飞出来的一样。”哈皮得出总结，“也许他是国家特工？过去的经历全部被抹去了？”
“国家特工的档案会被做成普通人的，你个笨蛋。”托尼毫不留情地拍了哈皮脑袋一下，回头看向汤姆和佩珀跟在他后方的车。汤姆坐在副驾驶上，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要解雇他吗？”哈皮问，“他很奇怪，很危险，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像一个幽灵。为什么佩珀会雇佣他？”
“暂时不。”托尼摇了摇头，“让我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托尼，这个人刚刚出现，你就被绑架了，你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他没事，你被恐怖分子带走，要我说，我们应该现在就报警。”
“报警？什么理由？你怀疑他和恐怖分子是一伙的？证据呢？你现在报警根本没法立案。”托尼一手撑着下巴，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目前为止他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我想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什么？你在想什么？”哈皮难以置信地大声喊，“等他做了什么你可能就死了！”
“不，不会的。”托尼笃定地说。
“为什么？”
托尼卡了一卡。
“只是……感觉。”
“你会被你自己的感觉杀死的。”
不管哈皮怎么说，当晚，汤姆仍旧住在托尼的家里，深夜，汤姆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准备睡觉，突然，贾维斯的声音响了起来：“史密斯先生，Sir请你去他的房间。”
“贾维斯，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的房间里随时会闯进一个男人。”汤姆说着，后半句话是在心里说的：而且是红色的皮肤，灰色紧身衣，还有骚包的黄色斗篷。
汤姆刚站到托尼房间门口，房门就自动打开了，汤姆一边走进去，一边说：“不是这么晚还要我泡咖啡吧，先生？”
“当然不是。”托尼大字型瘫在床上，只穿了一件短裤，胸口的反应堆熠熠生辉的，闪到了汤姆的眼睛，“坐在这里。”
他指的是床边的一张椅子。汤姆坐了过去，看向托尼，好奇地用指节敲了敲托尼的反应堆。
“现在还疼吗？”
医生给托尼处理过了，让方舟反应堆能在他胸口待的更稳妥舒适。
“不。”托尼摇了摇头，“在山洞里的时候每天都疼，现在好多了，明天做再一个新的。”
“做一个新的，然后会怎样？”
“不怎么样，更好看。”托尼耸了耸肩。
汤姆：“……”
“所以你只是来找我聊天？”
“差不多吧。”托尼面不改色地说，“身边没人我害怕，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真的？”汤姆不禁动容，托尼在山洞中经历了什么他从头看到尾，那种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被关在山洞中一个星期，在恐怖分子和自己伤势的双重死亡威胁下，还要制作战甲逃出去，换成是自己……
早就把恐怖分子都杀了自己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