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苍长行拉过他的手将金锭强塞给他。
小贩也不再客气顺势收了起来,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早就把刚刚的惊魂忘到了九霄之外。口中连连说着道谢的话,更生怕苍长行后悔一般,揣着金锭子就走了。
面对这久别的两位挚友一时间陆小凤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想说什么等晚些再聊,还是正事要紧。”察觉到陆小凤的尴尬,花满楼轻笑道。
“是啊,有什么话等晚些再说。禄叔伯他们还在等着。”苍长行也笑道。
“其实我就是想说,这和尚果然不老实。”陆小凤苦着一张脸委屈道揉揉自己的额头。“说会有人请我喝酒,结果这酒没喝到反倒吃了一闷棍。”
“你这酒鬼还真是……。”花满楼对自己这个酒鬼朋友始终有些无奈。
“和尚倒也不算不老实。的确有人准备好了两杯好酒在等着请你喝。”苍长行也笑道。
“只有两杯?”陆小凤疑惑道。
“只有两杯。”花满楼肯定道。
“怎么现在江湖流行小气吗。”陆小凤有些失望道。
“两杯已经不少了,其实一杯便够。”苍长行却笑道。
“一杯?”
“我敢和你打赌,你喝了这第一杯就绝对不会再想喝这第二杯。”
“那我可要见识一下,这是怎么样的一杯酒了。”陆小凤说罢往城中走去。
苍长行和花满楼跟上他,卜巨却并不急着跟上。直到陆小凤他们走远之后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另外半截扁担,又给自己脑门子来了一棍子。
‘瓮城一口井,古街无路走。瓮城一口井非是说瓮城之中有井,而是整座瓮城便像是一口井,一旦进入便再难脱身。而这古街无路走……所指的是入城的上百根木桩,只要稍加改动便是可以和天门阵齐名的九转阵。这九转阵就算是精通机关之人也难免会晕了头,当然陆小凤是南府四圣这东西又岂能难住他。’
‘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为这九转阵而担心,若是特意为了陆小凤而准备的九转阵,那么这过阵的路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那该为何担心?’
‘肚量。’
穿过瓮城便入了主城,直面的便是南府最繁华的主街,这条街宽有三丈,算不上窄。可是陆小凤面前却真是连一条可以让他通过的路也没有。在他前的是百根排列的整整齐齐,丈高腕粗的木桩,每根木桩间距三尺恰好够一个人穿过。可是现在木桩之间已经挤满了人,而这些人见到陆小凤也并不打算给他让路。那么能让陆小凤穿过这阵的便只有上面,可是抬眼望过去,在有些木桩的顶上还摆放着什么东西。
陆小凤走到一根木桩下足尖一点便飞身而起,他一手抄起顶端上的东西,而后整个人稳稳地落在了那木桩顶上。低头看看手中的东西竟是一盏酒,再抬眼望过去十丈木林,三百余根木桩,其中百根都放置了酒盏,这酒盏正好勾出一条可以让人通过的路线。虽然早想到花满楼和苍长行口中的‘一杯酒’不会是真的一杯酒,可是这阵势还真是非同小可。
这酒盏一盏算不上多,一大口便能喝光。可是要从这阵中绕出去,便要足足喝上百盏。若是酒量差些的只怕走不了几步便要醉的头昏眼花从这木桩上摔下去。不过众所周知的陆小凤可是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他的酒量当然不差,至少他的朋友还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喝醉的样子。千杯醉不醉还难说,但区区一百盏对于他还真算不得什么。所以若是不能一口气从这迷魂阵过去又怎么敢说自己是陆小凤呢。
这一关考的不单是轻功武功,更是酒量肚量。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手仰首便将这第一盏酒饮下,并用手背抹了抹嘴。
苍长行和花满楼两人对于陆小凤接下来的炫技并无兴趣,待他开始闯关之后便从另一条路绕行过去。
而就在陆小凤一盏盏灌酒的时候。另一边的老实和尚也念完最后一遍心经,此时的破茶寮之中只剩下他一人。那原本醉死过去的瘌痢头流浪汉也不知什么时候酒醒离开了,不过流浪汉走的倒是匆忙连那半坛未喝完的酒也忘了带走,而且他的衣服也丢在了地上。
老实和尚看到那件被丢弃的衣服,有些心痛的站起身走过去捡起来,宝贝似的拍着上面的灰。只是干沾灰还好,有些被酒浸湿的地方就成没那么容易弄干净了,也难怪那流浪汉也嫌弃不要了。
老实和尚却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他直接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干净的僧袍,反将这件捡来的流浪汉都不要的破衣服换上,别说竟然刚刚好。
老实和尚慢悠悠的走到城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卜巨。
“个把时辰不见,你这大和尚怎么就得道成了菩萨。”卜巨见到老实和尚的衣服上满是泥笑道,此时的老实和尚还真像是一尊泥菩萨。
“才个把时辰不见,怎么你这大头就生了三个小头。”老实和尚看着卜巨头上那三个红彤彤的大包,就像是见到了到了怀孕的尼姑一样不可思议。
“这个是被一个小贩给一扁担打出来的。”卜巨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一个肿包。
“那另外两个呢?”
“是我自己打的好清醒一下。”
“……阿弥陀佛。”老实和尚倒是了然道。
“说句心里话什么狗屁大局为重,搞这么多事情。依老子看就该直接把那种欺世盗名之徒给一掌拍死,一了百了。”卜巨还是忍不住骂道。
“一个假的你还好分辨他是假的,可若来了千个万个假的又岂敢保证这之中不会有真的。”老实和尚道。
“说一千道一万,其实点白了便是咱们这群人都是傻的,觉得这世间真的会有起死回生这种事。”卜巨苦笑道。
两人正说着听到从城内传来了雀跃欢呼连连叫好之声。
城内,在下面围观的众人看着陆小凤如履平地一般的从木桩上通过,还能一杯杯的饮下酒。仅仅只是当成一场表演也算的上精彩绝伦的。而且到了这后半段除了要喝酒保证自己能在木桩上不掉下去,还要应对一些突然从下面的人群中投来的飞镖暗器,更有几个人也飞身上桩阻拦陆小凤的去路。
能过这桩阵的轻功,百盏不醉的豪气酒量,面对暗器偷袭的镇定自若应对自如。能做到这些的除了陆小凤之外还能有谁呢,如果不是陆小凤又怎么可能做到。
陆小凤将一个阻拦他的人从木桩上踢下来之后,拿着最后一碗酒也落了地。仰首将这碗酒饮下,等他喝完酒再看向四周的时候,已经被十几个腰间挂着刀剑的人包围起来。
看来他们还想试试看陆小凤是不是真的没喝醉。陆小凤挑起笑容将酒碗随手向后一扔,只等着那酒碗落地破碎的一身脆响,那一瞬间十数人边准备攻上去。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听到这一声号令。
倒不是酒盏没摔碎,而是就在酒盏摔碎那一瞬间发出的脆响被另一个声音掩盖住了。一个略有些苍老却霸气的声音。
“停!”这一声仿若古刹钟声一般浑厚,那十几个人迅速让开,两个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金南宫,南宫门主金刀南宫潜。唐门逍遥客,唐二先生。’
“你们是不是打算请我喝酒?”见到两人陆小凤先开口笑道。
“怎么你还没喝够。”唐二先生问道。
“够是够了,不过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差了哪一点?”南宫门主也问道。
“差了一杯酒,一杯朋友请的酒。”陆小凤笑道。
“……”闻言两人稍稍愣了一下皆仰首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一旁的酒楼里面跑出来一个低头屈背的憨厚小厮,端着酒上前。唐二先生拿起酒壶倒上三杯酒,三人拿起杯相互敬酒也不多言便仰首一口饮下。
“这酒味道如何?”南宫潜问道。
“朋友所请的酒自然是甜的。”陆小凤笑着舔舔嘴,他喝了上百杯酒现在闻到的尝到的除了酒味还能有什么味。
“你这可就错了,这朋友请的酒可未必都是甜的。”唐二先生却笑道。
“不是甜难道还是咸的?”陆小凤笑道。
“这敬酒是甜的,而这罚酒自然是苦的。”南宫潜也笑道。
“……”闻言陆小凤的表情有些奇怪,似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不敢喝了。”见他那表情,唐二先生道。
“不管是苦的还是甜的,敬酒还是罚酒。哪怕是穿肠毒酒,只要是朋友请的我陆小凤又岂有不喝的道理。”陆小凤笑罢抬眼看了看一旁茶楼的二楼,足尖轻点飞身上到二楼的房檐,撑着栏杆一个翻身。
这酒楼的二楼倒是个布置素雅的茶室。茶案边枰上坐着三个人,正位上坐着一位老态龙钟的白发老妇在煮茶,两旁坐着两位剑客。年纪稍张一些的紫衣玉带富贵逼人,年轻一些的白衣若雪冷面如玉。
“这杯酒由鄙人先请,西门庄主不介意吧。”司马紫衣言罢拿起手边的剑站起身,走到陆小凤面前。“陆大侠,请了。”
‘长乐山庄玉司马司马紫衣,万梅山庄剑神西门吹雪。在当年紫禁决战的之时,司马紫衣用一剑从陆小凤那里换得一条缎带,他若出手必然也会用相同的一剑。而至于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