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的焦急突然被痛苦替代，手捂住肚子整个人在克劳德怀中蜷缩起来。
克劳德一看就明白这是肋骨断了，正要抱着她起身，肩膀就被人按住。
抬起头，在周围人一片倒吸冷气中，克劳德看见萨菲罗斯单膝跪下，将一只手覆盖在蒂法腹部。
银色的头发垂在他眼前，挡住了萨菲罗斯一部分脸孔，让克劳德没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萨菲罗斯……”
“嗯。”萨菲罗斯移开手，蒂法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消去，整张脸都舒展开，“好了。”
“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刚要移开手，就被黑发姑娘一把抓住右手，她睁开眼，眼中充斥着悔恨、无力、愤怒……等等情绪在翻滚，“萨菲罗斯，马琳和丹泽尔……”
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萨菲罗斯默然一瞬，抬起眼盯着她的眼睛轻声承诺：“交给我和克劳德了。”
第70章 第 70 章
安顿好蒂法之后，外面那些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了。
萨菲罗斯站在二楼走廊的窗户后, 望着下方的街道, 直到身后响起关门声和脚步声, 他才转过身：“你的魔石我放在桌子上了。”
“我看见了，谢谢你萨菲罗斯。”克劳德愁眉不展, “蒂法不知道马琳和丹泽尔被带去了哪，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她们……对了，罗兹和卡达裘呢？你……杀了他们吗？”
“嗯。不过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
“只要‘我’的意志还在生命之河里, 他们就永远不会彻底消失。”
克劳德眼神一动, 明白了他的意思, 喉咙发干：“他们是萨菲罗斯制造的吗。”
萨菲罗斯轻轻应了一声。
克劳德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刚张开口就被一楼传来的喊叫声打断, 他和萨菲罗斯先后走下楼梯, 只见一楼吧台卡座的废墟间站着一个小孩。
小孩看见克劳德眼睛一亮, 回头望了眼外面才继续说：“克劳德！我看见马琳他们上了一辆卡车！大家都说是去治疗星痕！”
说完这句话, 小孩就急匆匆走了，对身后克劳德的呼喊充耳不闻。
联系他说话前的小心, 萨菲罗斯推测：“这条街道上有人不想我们追过去。”
“……他们以为真的可以治愈星痕吧。”克劳德阴沉着脸, “大家已经被星痕折磨很久了, 就算有一点希望也不肯放过。”
“可是，那些孩子会被带到哪儿去呢……”
“克劳德。”
萨菲罗斯突然出声，眼中的光芒闪了闪, “你之前提到古代种的城市，在哪？”
……
这是一片发着幽光的森林。
森林里的树木已经枝叶尽落,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无法分别其准确的种类。
这些没有叶子的树木林立在这片区域，既像已经死去许久的标本，又像仍旧活着的生物。每一棵树上的幽光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亮度都有细微的不同，偶尔还有一点点光屑从树枝上飘落。
在这片幽光森林的中央，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现在在湖水旁边，站了一圈的孩子。
他们和岸边一名银色长发的青年一起低头盯着湖中央，那里有两具苍白精悍的人体正从湖水中慢慢翻滚上来，他们的银色头发在水中像游光般浮动。
而在几百米外，在安静的森林小道上，机车的轰鸣打破了宁静，车轮在泥土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一前一后两辆机车像两道黑影穿梭在散发着幽光的树木间。
当萨菲罗斯提到孩子们可能会被带到忘却之都时，克劳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在进入这片森林之前，金发青年更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的气息，似乎曾在这里遭遇过十分悲惨的事情，悲惨到就连靠近故地也会带来巨大的伤痛。
后来萨菲罗斯才知道，原来这里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杀死那名古代种爱丽丝的地方……
当然现在克劳德还没有说出这件事情，他只是将身体压低在机车上，嘴角绷紧，防风镜下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风掀动克劳德的金发，如同一片金雾不断飘摇。
直到“嘎吱”一声巨大的刹车声后，那团金雾的拂动才戛然而止，萨菲罗斯回过神来，同样停下了车，直起身子。但是他看向的却是卡达裘三兄弟的身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萨菲罗斯！”死而复生的卡达裘恨恨喊出他的名字，强行拖回他的注意力，“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怪，就连大敌当前万分警惕的克劳德都忍不住分出一点眼神看过来。
卡达裘咬着牙，似乎想说出口又忌惮着某种存在，最终还是把原来的话吞下换了一句：“他在等着你。”
话音刚落，他身后原本聚拢过来的小孩就主动让开了一条路，似乎是在邀请萨菲罗斯过去。
那些小孩，原本都垂着脑袋，现在这一动作才抬起头露出一双蓝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代表着他们暂时已经被杰诺瓦细胞控制了。
既然如此，谁在里面等着萨菲罗斯也就呼之欲出了。
萨菲罗斯深深望了一眼克劳德，朝那条人为创造出来的小道走去。
当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一株荧光树干后，小孩们又重新将克劳德围成一个圈，卡达裘更是在此时笑出了声：“诸位，这就是我们的哥哥……”
卡达裘的声音在背后渐渐远去，萨菲罗斯面前出现了一片清可见底的湖泊。
只消一眼，萨菲罗斯就认出这片湖水应该就是这颗星球的阿尔塔纳，生命之河。
他走到岸边，低头朝水中看去，水面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或者说，萨菲罗斯的影子。
银色长发，青蓝色竖瞳，黑色双排扣的风衣，一模一样的长相，不过他的面容比萨菲罗斯更加成熟，脸颊也更加瘦削。
“你是谁？”水里的影子张口出声。
萨菲罗斯没说话，反而抬起眼扫视一圈周围，一抹红影就在这个时候从湖对面的树林后闪过。
他扯起嘴角轻轻笑了笑，低下头，重新看向那抹倒影：“我是萨菲罗斯。”
水中的人沉沉盯着他，眼神阴鸷，充满估量：“萨菲罗斯。”
竖瞳对上竖瞳，两张几乎一样的脸孔相对，萨菲罗斯自己真正的倒影和水里的那个人几近重合，但又隐隐约约有所不同。
比如两人的身高，比如两人的头发长度……
他是他，他又不是他。
这个世界的萨菲罗斯意志也很坚定，把这个惊人的消息消化了一会居然也就这么接受了。
比起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萨菲罗斯没有回答他，因为藏在树后的人实在忍不住，从一棵树干后走出来。
那是个穿着红色披风的男人，面容俊朗，眼神沧桑，望着萨菲罗斯的表情非常复杂。
而在这个男人的视角看来，湖这边的银发青年始终都在自言自语。
无论是对方走到生命之河旁边，亦或者是低下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在对方的确是一个人的情况下，真是显得古怪又诡异。
虽然不知道萨菲罗斯是怎么复活的，难不成他这次彻底疯了？
男人忍不住这样想，顿时心情就更复杂了。
隔着这条生命之河的银发青年，是过去神罗的英雄，是J实验的产物，更是……他曾经恋人的孩子。
露克蕾西娅……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一想到这个名字，文森特·瓦伦丁的心里依旧隐隐作痛。
萨菲罗斯对文森特倒是不算太陌生，之前克劳德在叙述他过去经历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位长辈，对方曾经是神罗公司塔克斯的成员，只是后来也沦为了公司的试验品。
文森特一直在神罗别墅下的密室里沉睡，直到克劳德他们打破了他的安眠……
“萨菲罗斯。”湖对面的黑发男人沉声开口，“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现在就出现的，但是，你不会再有第二次占领这颗星球的机会。”
说话间他的右手已经伸到了腰后。
萨菲罗斯眨眨眼，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
他本想开口解释一番，但克劳德他们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身后不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几乎是在轰鸣声穿到这边的一瞬，湖对面的男人就化为一抹红影消失在原地。
萨菲罗斯翻身后退，左手正宗逐渐显露身形，而他原本站立的湖边，已经留下一排还在冒着烟的弹孔。
……
克劳德被卡达裘三兄弟逼得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躲开罗兹的拳头，亚祖的子弹就从背后射过来，同时卡达裘则从头顶举着双刃刀插下。
其实就算对方三人配合默契，克劳德也本不该这么狼狈的，但无奈对方身后还有一群孩子虎视眈眈，克劳德投鼠忌器，招架反击的同时还要避免伤害到那群被控制住的孩子，无形之中就让自己陷入被动。
还有萨菲罗斯。
先前前往忘却之都深处的萨菲罗斯也让克劳德忍不住担忧。
他担心的不是萨菲罗斯的身体安危，而是……他的精神，或者说他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