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世兵权扫视全场,“求影十锋待罪之身,为表忠心,主动向吾请缨处理此事,众臣还有什么意见?”
“皇上。”有人恭敬进言,“求影十锋乃残宗余孽,此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野俊飞雄。”烨世兵权脸色严肃的开口,“若吾没记错,此事归属你之辖区,此人在皇城脚下为恶,妖言惑众,吾已经给你七天时间,你尚未查出头绪,吾尚未治罪,你又何须多言!”
来人慌忙下跪,“臣该死。”
朝堂上一片寂静,几个大臣间互相对了个眼色,看烨帝的意思,是明显应允了求影十锋此事,若是他们不识好歹再提异议,说不定会被迁怒,既然这样还不如顺着烨帝的意思,反正若是失败,烨帝也自有主张,不必他们着急。
于是众人一片应和,求影十锋依旧半跪,冷冷的听着周围人们的说话声,片刻之后,烨世兵权开口,“十锋,你起来,首次出征,吾特别赐你兵器一件。”
说着有人奉上用大红锦缎托着的一把剑,此剑剑鞘为半开盒状,机关甚为精巧,烨世兵权走下,站在他身边,伸手拿起剑,端详了片刻,盯着求影十锋,“此剑为你兄长鸦魂早年所造,名为藏心,吾收藏已久,却一直无用武之地,此次便赐予你,望你切莫辜负兄长期望!”
求影十锋跪下接剑,却只觉得手上托着的似乎是万斤重,压的他心头几乎喘不过气。
“臣定不负所托!”
第9章
十锋在殿上的表现迅速被传到了德清宫,雪中声拉着来人问了仔细,才放人离开,鸦魂此刻还在床榻上躺着,拿了个枕头垫着,膝头放着一本书,懒洋洋的翻了几页。
雪中声进来报喜,“娘娘,听闻今日十锋殿下第一次上殿,就被许多人赞叹,说是气度不凡,有大将之风。”
鸦魂翻过一页,“朝堂上的人随口说的话也能信的么,他们要是能说真话,乌鸦都能生喜鹊了。”
雪中声抬起袖子笑了几声,“总是件喜事。”
过了一会,便有执金令亲自前来,给德妃报喜,说是十锋殿下今日的表现皇上很满意,特别赐了兵器,另外还特别选了前阵子外邦进贡的东西,吩咐送来。
雪中声行礼,说德妃身子不适,还未起来,执金令摇摇手,说皇上吩咐了不要惊扰德妃休息,叫接了东西就是。
于是接了东西,其实也都是些奇闻杂谈书本,或者文房四宝,一些精巧玉器,俱是世上难得的珍品,雪中声眼尖着,悄悄的从里面捡了几样私下里塞给了执金令,两人俱是心知肚明,面上也都是笑的和和美美的各自散去。
鸦魂抬头,从窗户里望出去,风雪天已经过去,虽然还是有些冷,但是总是有些温度了。想着,眉眼里便也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江南雨前来通报消息的时候,太君治正在殿前,翻阅着各宫的册子,面色严肃,他掌管后宫多年,深知此地各人机关算尽,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让人坠入无间,听闻今日陛下心情不错,还当堂赐了兵器,便舒了口气。
“德妃娘娘终能放宽心了。”江南雨奉了茶来,太君治端着茶的手顿了顿,又苦笑了一声,“只怕未必。”
江南雨疑惑着,太君治敲敲桌面,眼神幽深,“往日陛下不曾关注过德清宫,德妃才能安安稳稳的过着闲散日子,如今这么一来,他便是想清静,也不得安宁了。”
“您是说,会有人去找德妃的麻烦?”江南雨低声说,太君治盯着桌案上的册子,“只怕是十锋这一走,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太君治所言不假,烨帝驾临德清宫之后,不仅破天荒的赏赐了许多东西,还让求影十锋入朝,亲自赐下兵器,对德妃鸦魂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典。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后宫都为之惊讶。
容华殿之内,弑道候端坐在殿上,神情冷冷的听着殿下宫女的回报,扬手叫她出去,凤眼一挑,“墨兰亭,皇上几日没来容华殿了。”
“回容妃娘娘,已有五日,有两日是因国事,在上书房内处理政事到天明,一日在皇后处,一日在皇贵妃处,一日在德妃处。”
墨兰亭小心翼翼的回报,见自家主子神色冷峻,精致的面孔上布满寒霜,心下惶然。
弑道候冷笑几声,手里死死的捏着当日烨帝亲手为他挂上的玉佩,扬声问道,“听说皇上还赏赐了许多东西到德清宫?”
“……是。”
墨兰亭没听到原本预料到的喝骂声,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弑道候,见他嘴角缓缓勾起,伸手将玉佩挂回身上,优雅的挥挥袖子,站起来,脸上虽是带着笑意,神色却是狠厉,眼神冷冰冰的让人不敢直视。
“既然这样,于情于理我也要去贺个喜,不能让人说我容华殿失了礼数。”
雪中声刚服侍鸦魂喝了药,便有相好的宫人急急忙忙来通风报信,说容妃发了一通好大的火,估计是要往这边来,叫他仔细容妃挑刺。
鸦魂眯了双眼,挥手叫雪中声退下,“他既是有心前来,又何必做出如临大敌的样子称了他的心。”
雪中声心里惴惴不安,悄悄的叫人通知江南雨,只希望能救急。
鸦魂依旧斜倚在殿前的椅子上,今日有点暖阳,椅子上铺了上好的皮绒,随手捡了一本《清异录》翻开,摊开懒懒的翻看。
只是尚未翻过几页,便听得殿外有宫人尖细的嗓音来报,“容妃娘娘到!”
雪中声变了脸色,鸦魂站起来,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迎了几步,朝容妃见礼,被容妃托住,不动声色的捏住手肘,一阵刺痛而上,想必是青了,鸦魂漠然的想着,仍旧是面无表情,“不知容妃前来,有何要事?”
弑道候笑颜明媚,“也没什么,只是听闻皇上赏了些稀罕东西,我有些见不得世面,想来开开眼界,顺便也来瞧瞧你,身体如何?还禁受得住么?”
鸦魂悄悄的挣脱开手,礼貌的将人迎进殿内,吩咐雪中声上茶,“多谢容妃惦记,我还好。”
雪中声领着宫人上茶,伺候在一边,弑道候一眼瞧见鸦魂的袖口有一丝金线悬挂,便笑吟吟开口,“如今你算是得了宠,自然比不得以往,对身边的人也要严苛起来才是,若是仪表上有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地方,可是大事啊。”
鸦魂只是看了他一眼,冷淡着点头,“容妃教训的是。”
“那德妃想必不介意我帮你教训教训宫人吧。”弑道候端着茶碗,慢慢的吹拂着热气,不等鸦魂回应,墨兰亭心知肚明,站出去啪的一巴掌用了十足力气的打在了雪中声脸上。
雪中声一时惊愕跌倒在地,半边脸迅速红肿了,顾不得捂住,慌忙爬起来跪下,“请容妃娘娘恕罪。”
鸦魂眼睛里却没丝毫慌乱,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墨兰亭,墨兰亭心里一紧,低下头退回弑道侯身后,竟然不敢望着他的眼睛。
整个殿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弑道侯手中茶碗的轻微碰撞声,他神情自若的抬眼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你又不是我容华殿的人,朝我跪又有何用,跪你自家主子去。”
鸦魂眼神一凛,慢慢放下茶杯,眼睛并不看跪在地上的雪中声,只是冷冷的开口,“多谢容妃替在下着想,只不过德清宫的人,自然由我亲手来整治,容妃若是代劳,免得被粗人伤了手。”
弑道候笑了片刻,声音清脆,只可惜听的人都没有那个好心情,“德妃啊德妃,我是怕你被人欺负了去,如今你得宠了,少不得有人要来巴结你,若是你不欢喜,还指不定多少人遭殃呢。”
“容妃谬赞了,鸦魂并无此等本事。”
弑道侯只是笑意晏晏,水汽蒸腾,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他的眼神深处藏着最狠毒的杀意。
鸦魂的眼神不闪不避,墨黑深沉,任弑道侯眼风如刀,竟也是看不透他掩藏在内心的情绪。
“多谢容妃提点,”鸦魂朝雪中声点点头,示意他起来,“容妃的教导,鸦魂自然会记在心里,还不知道容妃有什么其他要紧事?我与皇后约了一同用晚膳,也该是出发的时候了,若是容妃也得空,不如一起去?”
弑道候看了鸦魂片刻,笑的冷冽,“既然如此,我还是不打扰了。”
说完寒暄了几句,看了几眼送来的东西,刻意露出皇上钦赐的玉佩,一双眼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身走了。
雪中声在一边低声说,“德妃娘娘,我们哪里与皇后约了时辰?”
鸦魂等弑道候一众人出了殿,抬眼看雪中声,“我平日用的药膏里有涂抹了化去淤青的,你拿了去试试。”
雪中声跪下,“那是娘娘的物品,怎么能给我用。”
“别跟我争这些无聊的东西。”鸦魂一手撑住额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你素日也是尽心尽力的,如今因我之过被人欺负,我也只能事后弥补了。”
“娘娘……”雪中声这才觉得有些委屈起来,却还是用力克制住,见鸦魂有些疲惫,站起来扶着他进了内殿休息,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江南雨带了几个人朝这边急急忙忙的赶来,远远的见了他,走上来仔细的看他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