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时口误。”宋学慈及时改口:“不说温山长的三弟子,福王庶子司徒玓,如今的余阁老便是温山长的大弟子,那在南方开设了个小书院的杜洪杜先生是二弟子,此人在当时资历应当比徐山长更合适一些。”
“这老温怎么想,谁知道啊?”贾赦道:“不过一个代管的罢了。也许老糊涂罢了,让珍儿借此厌学呢,也许觉得小弟子替他养老感情好呢。反正我贾家有爵位给珍儿继承,不差个书院。”
宋学慈定定的看了眼贾赦,确定人真没掩瞒什么。他也旁敲侧击过贾珍,贾珍更不清楚了,只说自己之前大病过一场,不记得事,让他问他爹贾敬去。
他若是无确切的信息,直接上门问贾敬,没准被小公主挠一脸。
“那就等证据再全一些,现在来说这个宝藏!”宋学慈将话题拐回重点:“我们之前多方查探,确定这宝藏入口就在这村子里。”
贾赦激动:“挖……挖……挖宝?”
崔宇瞳孔一缩,面色不解的看了眼宋学慈,就算人是八皇子,恐怕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这应是大理寺密案,岂会轻率告知。
“别想太美,本朝盗墓老大埋得宝,里面没两机关叫什么盗王啊。”宋学慈目光遥看村里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稍稍几处亮着的一点星光,道:“听说你跟这里某户人家还挺熟,想着你带我们进去入宿一夜,蹲外头两宿了,累得慌。”
“啊?”贾赦一惊:“你们怎么也不搭个帐篷?”
“懂密探两个字怎么写吗?”宋学慈恨铁不成钢道:“一切为了查案!吃苦受累也是应该的。”
“而且我们还怀疑背后那人,或者说他有下属出自望儿乡。”边少卿缓缓补充道:“我们今日派人充当卖货郎进去过,但是一无所获。所以还请贾大人协助一二。便说我们是随行衙役,你们在明,我们在暗,查粮食征税情况。只借住一晚便可。这件事尽快查清,也好给这些人一个宁静。”
一听这话,贾赦眉头夹得紧紧的:“这话是有些道理,可那……那陆家,虽然我派人修过一二,可是好破的,其他村里的人家虽然有房,可也是好破的。”
“跟我爹家一比,全天下房子都破。”宋学慈嘴角抽抽:“就你这形容词匮乏的,难怪会被怀疑舞弊作假。”
“那起码我考试过了,你连个考试资格都没有的人说什么说。你才舞弊捏造的。”贾赦对“舞弊”的攻讦非常不满。他倒数第一也是凭自己本事考的,可谁曾想那些穷酸脑子厉害的,说泰兴帝给他漏题目。
他要是之前有这么被宠爱,哪里会是一等神威将军了?
他不就用词粗浅了一些?非要辞藻华丽才算好文章?
宋学慈哑然。瞧着贾赦认真,很在意的模样,毕恭毕敬弯腰:“是是是,学生大放厥词,还望贾大人恕罪。”
“哼!”贾赦见状,哼唧了一下,又见边少卿也开口说话夸他务实,才眉眼间带着抹笑意,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宋学慈,开口,带着纠结道:“那我最多只能帮你们试一试,这结果如何可要看你们自己查探的。”
“多谢贾大人。”
一行人约定好了借口,便浩浩荡荡又行了一段弯曲山路,入了村。天色逐渐黯淡下来,村子里虽然听得见狗吠,但一路行来却很少有亮光。大抵是因为之前从事的行业,村里家家户户距离都有些远。不过听得动静,倒是有偷偷在门缝里张望的。
左右一行捕快皆打了火把,其中一个特意高擎举起,光照在贾赦脸上,把人照的那个亮。
贾赦:“…………”熏着了我美脸,找大理寺要赔偿的!
没一会儿,崔宇等人便隐约听得村民私语之音了:“是六叔家那个救命恩人。”
“这官心肠好的!”
“先前还特意派人送了不少玉麦粮种,教人种着。”
“…………”
贾赦这脸跟通行证一般,众人一路高调的护着贾赦到了陆老太太家中。这陆老太太他丈夫陆六自打之前那一昏,身子骨便有些不好了。家里那个小孙子又还小,六岁大,现在里里外外忙活生计的都是陆老太太。这天昏地暗的,老太太还在院子里收拾玉麦粒。
“陆姥姥,”贾赦在篱笆门外,便笑着唤了一声:“我今日跟大人下乡查税,正巧过武清县,就来看看你!”
“贾大人,这……”陆老太太看着一群官差入院,吓得身子僵了僵,两眼看着贾赦笑吟吟的脸许久,才松口气,佝偻着身子,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待我们老陆家够好了。”
“陆姥姥,您要这么想想,我命多金贵啊,”贾赦又是毫不犹豫给自己贴金,述说着四王八公的辉煌,说着自家祖宗的厉害。
“所以,您当初那一唤,可是价值好几百万钱呢!我要是不给您多送些吃吃喝喝,都感觉自己命太廉价,不值钱。”
陆老太太慈爱的看了眼贾赦,“好!”要是他们年轻时候跟能那些王爷将军一样的,豁得出去战场上拼搏,也不至于孩子被富贵眯眼,造孽招天谴。
“看这天色,你们还没吃吧,我……我去做几个菜来。”
“陆姥姥,我们晌午吃过一顿了,路途上也用过干粮。”崔宇温和解释了句。一般老百姓一天都只吃两顿,半中午吃一顿,待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用一餐。
“嗯。”贾赦应了一句:“陆姥姥,可跟我客气,我要是饿了,会自个跟您说的。这……”
贾赦拉着陆老太太闲聊着,几个捕快顺手帮忙收了玉麦粒,又帮着劈柴挑水。这些活,他们虽然干得不太心甘情愿,可到底贾赦待他们好,跟着贾赦也算开了不少眼。现如今自然也要给贾大人争脸了。
眼见收拾差不多了,贾赦带着丝窘迫,说起了先前组织过一番的借口。
陆老太太闻言看看被点出来的两个“小伙子”,据说白面这个还是个读书人,师爷,另外一个稍黑的四个捕快,两人微服查知县老爷。
也知晓蝗虫闹灾一事,陆老太太对这两个留下要微服也没起疑心,只讪讪道:“我这家里,那……那我去把被褥收拾出来,家里简陋,官爷不要嫌弃。”
“多谢陆姥姥了。”宋学慈忙笑着道:“不必如此忙碌,我们两个随便一张草席子睡一觉便可。也是贾大人体恤我们这个属下,避免我们再外风吹雨打的露宿,才厚颜麻烦陆姥姥一二。”
“我们贾大人好人呐。”穿着顺天府捕快服的边少卿出口道。
“是好人呐。”陆姥姥也开口说着贾赦的好。
贾赦:“…………”
贾赦饶是被夸的脸通红,但是他自己个依旧……依旧不愿住着这小茅草搭建的房子。跟人再说几句,便告辞,赶着山路,也得起码到县城里住客栈。
山林里有虫子,咬人的。
临走前,贾赦警告的瞪眼宋学慈,才离开。
一等人离开,宋学慈和边少卿也借着太累,明日还要微服,便顺着主人家安排,在西厢房休憩了。
这还多亏贾家帮人修建过一二。倒是有炕。
粗粗洗漱过后,边少卿看眼宋学慈。
宋学慈挥挥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出门在外不讲究那些礼,一起躺着吧,你守后半夜,我守前半夜。明早能查则查。”
“您且……”
“哪来那么多废话。”宋学慈脸一板:“我的话都不听了,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很滋润吗?”
边少卿:“……是。”
边少卿见人一言不发又凶神恶煞,合衣躺着,闭眼休憩一二。虽然这些日子连日查案,风餐露宿的,的确有些累,但还是掌握着时间后半夜醒了过来。
宋学慈也是个警惕的,看着身边醒来的边少卿,点了点头,换班睡觉。
这边两人轮流守夜,倒也算各睡了半夜香甜觉。
另一边住宿在客栈的崔宇听着旁边贾赦呼吸声,睁眸看着那零星透进来的月光,掐了自己大腿好几次,努力让自己清醒点。
客栈上房只有一间了,所以他们两一间一张床。
不过,房内贾赦的刀枪剑戟,武艺超群还轮流守夜着。
嗯,他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更何况,他连贼心都没摸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因为贾赦脸好,还是人好,亦或是脸好人好?
这后半夜,除了崔宇睁着眼思忖人生大事外,秘密“训练”皇子的某处营地,皇子们也齐齐思忖人生大事,他娘的到底是谁在坑宁府?现在竟然导致他们所有人被连坐?
连坐啊?
父皇,到底谁才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啊?
贾敬立在练武台上,手一挥拂尘,带着股仙气眼眸回扫了眼众位皇子龙孙:“觉得我宁府没人了是吧?”
第57章 八皇子死因
老话说得好, 物以稀为贵。
再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们,一下子乌压压的都快百来号人,就瞬间“命如草芥”了。更别提这其中还有暗戳戳想谋朝篡位的。
泰兴帝为了自己屁股下的皇位,连自己一手培养的太子都废过, 更别提其他儿子了。故而, 在确切的知晓自己某个儿子居然还这么“有才”,更别提大理寺的最新查证—盗墓敛财了, 瞬间就火大了,对着跪地的贾敬表示随便揍,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