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赦如此大大咧咧说了出来,崔宇瞧着人一派坦坦荡荡的模样,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理何种滋味。
在半个时辰后,听闻贾赦一系列推广“美容养颜”玉麦措施,争取在京城内大规模实行第二轮播种的计划,发觉自己完完全全被震撼住了。
贾敬对此没什么看法,反正他修道,不管红尘俗世。
贾珍听闻后,倒是发表了看法:“这功绩,赦叔咱家不能自己……额……”
看了眼从侧面帮贾赦和李老汉证明“玉麦”价值的崔宇,贾珍沉吟了半晌,开口道:“外加个崔大人,就算顺天府政绩,也比您这样散出去要好吧?”
崔宇闻言,心理默默松口气,看,贾家还是有个跟他一样很俗气的人,思量过功绩的。
“谁说散出去了?”贾赦看眼一开始就很认真表示不占功的崔宇,又看看一脸不解的贾珍,又耐心说了一遍自己这般做的缘由。
真得要给大侄子买点坚果补补脑子了!
“珍儿,这是我们吃肉带着人一起喝口汤而已。”贾赦耐心道:“你看史家和王家这案例,针对我们贾家,为的只不过是我爹你叔祖父当过大元帅,他们误以为留下了什么资源,个个丧心病狂的。”
“叔……”贾珍面上带着踌躇之色,讪讪的看眼贾赦。这宣判刚过去三天,王家第二天上断头台了不管,可是史家,他带着人去砸门了,没忍住痛骂了一顿,现据闻史家老大倒是知羞耻,回金陵了。
可伤他赦叔最深的还是保龄侯,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必须再去砸一次!
“你什么眼神!”贾赦抬手拍拍贾珍肩膀,继续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弱肉强食。现在,我们贾家正转型期,头上没了参天大树的支撑,光靠我们如何应对得了?还不如借着还有几分香火情,大家一起发财。”
说完,贾赦眼眸一眯,带着犀利的目光看眼崔宇,嘿嘿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崔大人,我贾家这条船,你不上也得上,谁让你被钦定成了我师父呢。”
“那我得有一问。”崔宇眸光定定的看着贾赦:“荣宁一家还是两家。”
“什么意思?”贾珍怒了:“我又不碰政务,都跟着我叔走。”他叔明显受帝王宠爱呢,至于他爹什么太子伴读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他靠着叔就能横着走,干什么要上蹿下跳的,自己找事?
“就是!”贾赦昂首挺胸:“荣宁一贾!犯事了,我们是九族之内,要一起砍头的。”他爹临终前也插手过宁府的,简单粗暴极了,就一句话贾家两府第四代五代,不宜娶姓秦,姓尤,姓王的为妻。
什么理由?
钦天监算过命。
所以到现在,贾珍跟他一样还是个鳏夫。哪怕在铁槛寺遇到了上辈子的继室尤氏,也没被迷倒,直接自己跳水游走了。别人问起来,他也答得振振有词:“我叔祖父遗命,这三姓女人克夫。”总之不管过程如何,但因此,贾珍在双重孝期内没太过份的事情,他的原配郝氏娘家还是认这个女婿。
郝大人虽然官位不显,乃国子监祭酒,但胜在清贵,而且郝氏她娘乃福王的嫡幼女。福王是泰兴帝他二哥,宗正寺寺卿。
当初贾珍能娶郝氏,还是他爹周旋的。亲孙子也就这待遇了。
这么说也不对,这本来是打算给老二找的,但问题老二信娘,不要爹。他爹生气了,但这“岳家”他老人家还是喜欢得不得了,就心思琢磨到隔房大侄孙身上了。贾珍虽然不爱读书,性子有点不着调,但除了这点外,这爵位,这族长位,这脸蛋都是好的,而且他爹还想法给郝氏求了个县主诰命。
郝家也自然看上这“亲家”了。有贾代善压着,贾珍还是听话的。
贾珍打个寒颤:“赦叔,你这例子举得忒凶残了吧?”
“可这难道不是最有利的铁证吗?”贾赦反问了贾珍一句,而后看向崔宇,问:“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敬哥和太子?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难不成你也想从龙站队?”
说完,贾赦又挺挺腰板。贾蔷现在姓贾了,而且也是皇帝同意的。
一听这话,崔宇当即反驳:“自然不是。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知恩不报?再者为官,自当为民。”
“那你刚才废话什么?”贾赦不解。
“很冒昧,但是之前客院那南山老人……”崔宇看眼一直静默,身披蓝色氅衣,头戴芙蓉冠,脚纳云霞朱履,飘飘然若仙的贾敬。
贾赦和贾珍也齐齐转头看眼贾敬。
贾敬挥拂尘,迎着三人的视线,回了一句:“黄大官黄员外的。”儿子。
后面两字还是省了吧。
“谁啊?”贾珍乐道:“这名字……嗷……”
还没来得及吐槽对这俗不可耐野心勃勃的名字的看法,贾珍垂首看看直接一脚踩他脚背上的鞋子,磨牙:“赦叔,你果然只是我堂堂叔而已!”
“我绝对是你亲叔。”贾赦在贾珍耳畔瞧瞧说了说,顺带把他爹的化名也给卖了:“还有听到贾大帅也别吐槽,那是你叔祖父的化名。”
“什么?”贾珍闻言惊讶了:“贾大帅竟然是叔祖父,他老人家还给我说过贾大帅和牧羊女的爱恨情仇呢。”
“什么?”这下轮到贾赦惊骇了:“你再说一遍?”
贾珍重复了一遍,迎着贾赦愤愤的眼神,小心翼翼解释:“叔祖父临终之前吧跟我说过,那时候郝氏不是走了嘛,我就……咳咳……”
略过自己不着调的往事,贾珍道:“他跟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需要小心被仙人跳。然后就说了这故事,说那牧羊女没准就是敌国的探子,否则怎么会找不着人呢。”
他原本不以为意的,可是后来就遇到个仙人跳,差点名声全无,才后怕不已。他贾珍虽对郝氏感觉一般般,但是对叔祖父他还是敬重的,哪怕那时候已经出了叔祖父的百日热孝,而且论礼法他也出孝了,但他自己真心诚意发誓要守满一年的,若是发生“孝、期”、淫、乱的事,他得找块墙撞死得了。
“我爹的情史真丰富啊!”贾赦闻言,忍不住唏嘘一句。
贾珍跟着点点头:“果然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故事都不可信呐!”
贾敬:“…………”他果然就该跟余幕僚一样,直接不列席参与。尽是逗比,又手痒痒想抽人了。
崔宇面无表情,垂首静静的等叔侄两约好会后讲故事。他之前实在是太过风声鹤唳了,就贾家现如今这两家主性子,皇子夺嫡没准都不带他们玩。
感受到屋内氛围倏忽间带着股冷意,贾赦一本正经的甩锅:“崔大人,你没什么问题了吧?那就按着我之前的计划推行了?”
崔宇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告诫自己为了黎民百姓,点了点头。
“那就等休沐日……”贾赦拉着人献计献策,完善自己的“美贾玉麦宴”—美貌的贾大人贡献自己貌美如花的秘笈。
接到邀请函的四王八公和贾家亲友:“…………”看在人刚被打了一巴掌的份上,就算宴会名目奇葩,也给个面子参加吧。
泰兴帝自然也知晓了这次宴会,忍不住眼皮跳了跳。他现在是知晓贾赦自己个也是刚晓得那“美容养颜”玉麦还能成为主粮。
所以人就风风火火开始抓免费劳动力种植推广了。
一如既往的顾头不顾腚。
所幸,他现在还能跟着后面教导人,派了太医查探,又八百里加急去了广西考察,又紧急暗查了直隶内广西籍行商,多方确定真没问题,才能松口气。
接下来他当皇帝操什么心,自然有富贵小羊羔去验证这玉麦亩产如何,哪里能种植了。
皇帝不操心,霍珏操心。操心的都气上火了,什么叫仙人跳?
不能对贾珍,更不好对贾赦发火,于是就进宫找皇帝唠嗑了。
泰兴帝:“…………”
泰兴帝忍不住咆哮了:“这么可能?!!那牧羊女长得可丑了,朕看过画像的!”
说起这事,泰兴帝觉得自己这也火大了:“当初朕年少义气啊,被老贾那感动的,替老贾被黑锅,跟老国公夫妇打哑谜,还话里话外让人误会,给人感觉那是朕派出去的啊!朕还许诺收义妹啊!”
“可结果呢?”
结果没人了!
然后他反过来怀疑是不是贾代善让他放心,所以编出个“完美”梦中情人来骗他了。毕竟,以贾代善的出身,还有性子,挺多老丈人喜欢的,当然闺阁秀丽们也喜欢。贾代善跟他年岁又差不多。基本上有野心的送女入宫,没野心的……那跟贾家成为亲家不是强强联合就是文武结合。哪个都不会让皇帝放心。
泰兴帝越想越气,拍案:“你他娘的是个男的,居然还收信物,欺骗少男最纯真的感情啊!”
“谁他娘的收信物了?”霍珏不虞对骂后,一回想起来,现如今又有些羞恼:“那是贾代善流、氓无、耻,拔了我三根头发跟他自己头发绑一起了。”
“他……他……他说你们亲了哇。”泰兴帝感觉自家那伴读老友撩汉子手段高超,零成本还寓意好—结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