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气得已经要拍桌子了:“到现在还在避重就轻!”
铁路双手负后,任他们争论不休,丝毫不见着急。他的耐心一向很好,新组织新问题,很多水面下的不谐,得吵一吵才能看出来。
A城,是一座乍看上去很美丽的小城,有建筑,有道路,有公交车,甚至还有垃圾桶,只是似乎没什么人气。仔细一看方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城的空架子。窗口望进去都是空屋,很多房间内部的墙壁还露出水泥的原色,连刷大白墙的钱都省下了。不过此时这座恍如模型的精巧空城因为里里外外的驻军,透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息。
蓝军旅的侦察一营在城外两公里外布下第一道防线,地雷陷阱在先,铁丝网拒敌在后,两个班的蓝军占据高地,完成对敌的第一波扫荡。
一营长比较谨慎:“训练时间不足,配合肯定还是有问题。老A都是闯过真战场的,若是抓住漏洞借题发挥可如何是好?”
一营的副营长是原老A成员,信心十足:“您放心,这次他们没有统一指挥,没有其他攻击手段辅助,几个轻装小队,也就是个人素质强些的雇佣散兵而已。散兵再强也比不了正式军队。我们虽然练习时间不够,但老兵多,一个老兵带几个新兵,这就乱不了。”
“报告!”通讯员突然冲到一营指挥部,脸色煞白“刚刚侦察发现一辆坦克正在向我方营地而来,直直碾过雷场!”
“什么?”副营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碾过雷场?”
上百个特种队员紧随坦克车后,走着已经被坦克趟过的安全雷场,更是借助坦克的隐蔽对抗蓝军旅的伏军,丝毫不落下风。A城守军原以为能支撑至少个把小时的第一道防线,在坦克的威慑下,不过一瞬,已然溃不成军!
第一道防线的指挥官苦不堪言,火气上头地向上官报告:“说好的反特种小队作战呢?现在步坦协同都出来啦!我们请求空中支援!”
一营长无语:空中支援?除了导演部直接指挥的摄像组,我到哪儿给你调飞机去?
同意撤退的命令刚刚发到,坦克已轻松撕开铁丝网,直接冲到伏军阵前。炮口缓缓移动,指向蓝军旅集结最多的山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洞洞的炮口,所有人都忘了他们只是在一场演习里,这一炮下来还有命在吗!
坦克,枪支反射出的冰冷光芒,密密麻麻准到不可思议的子弹,像血一样泼天盖地的阵亡红雾。
这是战争!真正的战争!
☆、热热闹闹的战斗
老A们凭借卓越的战术意识,在没有任何总指挥的情况下,下意识打起了配合,各自寻找突破的方向,飞速收割着山头的敌军。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蓝军旅撤退的伏兵早已吓得腿软胆破,一路溃跑,死亡人数不断攀升更是加重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和崩溃。已经被空包弹打中判定死亡的人,也在撒丫子一路狂奔而逃。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迄今为止这辆坦克连一发炮弹都没有打出过。
一营长已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辆坦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军需官确认营里配备的榴弹发射器在哪里,而他得到的答案显然并不能让他满意。
“什么叫榴弹炮太危险所以没有带?现在坦克都冲上来了,没有重武器,拿你的尸体上去堵炮孔吗?”
副营长则在和导演部通电话:“不带这么玩儿的啊,给老部队开挂是吧!我也不跟你要直升机,给我调个炮兵连就行!哎呀我跟你废话什么,让大队长接电话!哪个大队长,你说哪个?我请求和铁路大队长通话!立刻!马上!”
第二道防线在A城前沿的一大片空旷草地。狙击手,射击手隐蔽在A城前部建筑物的各个角落,居高临下。一连长在耳机里鼓舞着士气:“一辆坦克而已,就把你们吓傻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咱们的防线守稳咯,回头给你们请集体三等功!一旦进入射程,不要客气。狙击手注意隐蔽!廊柱后面那个,你冒头冒太多了,给我缩回去!”
士兵们屏住呼吸,打开保险,手指摸着扳机。
近了,又近了。
然而,隆隆的坦克步履声,却在一连长的“开战”即将脱口而出之际,戛然而止!
特种小队们诧异地看向停下的坦克,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导演部配给他们的支援。却见坦克的顶盖打开,一个人冒出头来,有点晕忽忽地四下看了看。
一连长怒道:“狙击死哪儿去了,这么大的靶子在面前不打?”
狙击手委屈:“这是导演部的,他穿着裁判员的衣服呢。”
靠!果然是导演部给他们开的挂!投诉!我要投诉!
今天的天气好得不像话,一口气吞了中华大地南域北疆的秋老虎正虎视眈眈,盯着草原。晴空万里日头晒,把空气烤得焦干,人脸上的伪装油彩都裂开了。很多人已经扔掉了行囊,打算今日里一鼓作气,不成功便成仁,也能早点回去洗澡睡觉。
坦克里,袁朗早已被捂得满头汗:“这国产坦克的故障率也太高了!”
他又冲吴哲喊:“挡结识点,我们要出去了。”
吴观察员不知怎么才算挡得结识,他爬出来站到坦克顶端,就这么无遮无掩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尴尬地站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里。众人手里端着枪,有些枪口还警觉地对准了吴哲,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吴少校挤出一丝笑容,下意识伸出右手向四周众人挥了挥:“Hello?”他紧张到甚至忘了手上还拿着裁判旗。
和所有的竞技比赛一样,军事演习这种对抗性质的活动也是有裁判的,他们隶属于导演部,在一线战场上及时处理一些电子系统无法判断的复杂局势。
例如,所谓雷场不过是画了块地,用白石灰包在草丛里摆出一些雷点。一脚踩上去,鞋便沾上了石灰,让人知道他踏雷了。自觉的当然是直接倒地,乖乖扮伤员。但很多时候打急了眼,誓不肯死的情况也是常有的。这便需要裁判火眼金睛进行监督了。因为军事演习的特殊性,很难有足够周全的摄像监控,裁判员的职责和难度也更加重大。
此时场上就围了十多个裁判员,挥舞小旗跟着特种小队往A城进发,实施监督之责。见吴哲全然状况之外,一个老裁判员有些恼:“还不快下来!”
坦克里的另外三人早就靠着他的遮挡出来了,吴哲完成任务,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地哧溜下了车。
“大硕士,你怎么混成裁判员了?”周围老A们有些惊奇。
郭超很开心:“快快快,命令对方一小时内不得开枪!”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热闹起来:“不开枪哪够啊,还得直接躺平任嘲!”“给咱们调两架战斗架,再来十七八辆坦克,步兵装甲车也行啊!”“我请求配发两门机关枪!美式的!”
A城前的摄像头捕捉到这些随意的嬉笑场面,并及时传输到侦察一营指挥部的屏幕上。这种完全的无视,在他们看来正是对一营赤/裸裸的嘲讽!
“欺人太甚,”一营长恨得牙痒痒,“副营长!”
“到!”副营长应得声如鸣钟,气壮山河。
“我命令你立刻前往二道防线,带领一连,按照既定计划,阻击敌军!”
“是!”
一连长也迅速收到了营部的指令,一个字——打!
轰隆!晴空一声炸雷!
乱风刮过阵前,特种小队们抬头望天。远处天空已隐隐发黑,乌云滚滚,不知多少妖魔鬼怪在踏空而来。
“我说大伙儿都瞎聊什么呢?”袁朗缩在坦克后面,“下雨收衣服了!赶紧的,打完回家呀!”
这话顿时激起了对面的怒火,雨还没到,泼天盖地的子弹已如被刮骨寒风吹得横飞的冬雨一般,迎着老A们浇过来!
坦克的位置早已在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内,只是一连长觉得等他们完全进入草坪再进行攻击会更加稳妥。
一来,士兵的射击水平不足,这个距离基本没什么准头而言。二来更近些楼上的伏兵射击角度也会更好,到时候顶楼的几个射击点甚至能够无视坦克对周围步兵的遮挡效果。
结果不知什么原因,敌军的进攻突然停了。他正迷糊着呢,副营长已经接管了指挥权。他的第一条命令是:
“全体自动枪械开连发!”
积攒了半天怒火的A城守军,红着眼,把第一条防线受的窝囊气统统随着手中的枪发泄出来!
那攻击力度,活像一张看到了目标的苍蝇拍子!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距离太远的射击本就全凭运气,开起连发更是操纵失常。但源源不绝的子弹只要打到对方附近,总有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
不过一瞬,阵前已经“噗噗噗”地飘出数道蓝烟。袁朗隐蔽得好,笑得直不起腰:
“让你们得瑟!”
导演部此时一片安静。从凌晨被叫起,开了大半天的会,安抚各营,搜集资料,针尖对麦芒地甩膀子吵架,忙了一上午,偏偏铁路不发话结束会议,就只能这么一直开下去。此时全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