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一笑,先去瓜娃的房间里瞧了瞧笑孩儿,发现这孩子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药汁里助眠成分他是知道的,现在事情乱糟糟的不成样,又暂时不能对瓜娃言明,还是让这孩子好好睡一觉,明天醒过来想必临时住所也建好了。
杨迟章泡在热水桶里,热气一蒸只觉得紧绷的心神都放松了。“阿嚏!”也不知道是不是飞来飞去肚子里灌了风,竟有些着凉的感觉。杨迟章不敢大意,自己灌了一大碗苦药汁,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烧掉后也爬上了床。
本来还想去看一眼阿策,但是目前这状况,还是莫要打扰他罢。
一觉好眠到天亮,公孙策头不疼腰不酸腿脚有劲了,顿时满血复活。
“说好晚上来把事情告诉我的,迟章怎么失约?”公孙策嘟嘟囔囔的穿好衣服,推开对面的房门,看到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大团,顿时恶作剧心起。
蹑手蹑脚的走近,想要吓杨迟章一跳:“迟章!太阳晒屁股了!”说着还往那隆起最高之处猛拍了一记。
“唔......”
察觉到床上人的异常,公孙策的心一颤,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迟章!”额头上的温度简直能烫伤人的手掌!
这紧闭的双眸,通红滚烫的面容无一不说明了迟章他正在忍受难言的痛苦!
该死!该死!
公孙策慌乱地连嘴唇被咬出一抹深深的血痕都没发现,向来镇定自若的医者面对至爱之人的病症竟如同初学草药之道的稚儿,什么望闻问切,什么对症下药,在这瞬间全部抛之脑后了。
“先生!先生!冷静一点!”一夜未睡的展昭正好来找公孙策商量对策,却未料到杨迟章也患上了这可怕的疫病。“先生,能不能治好迟章还要靠你,你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对,你说的对,我还要救迟章!”公孙策眼眶通红,努力镇定心神:“展昭你去我屋子里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现在迟章倒下去了,我必须好好保护自己,才能有治好迟章的机会。公孙策把展昭赶出去,谨慎的带好面巾和手套,给杨迟章把脉。该死的,体温这么高,别最后疫病治好了,人却被高温烧成了傻子,当务之急是立马给杨迟章的身体降温。
白玉堂扛来一坛又一坛的烈酒,公孙策在保证室内温度的同时把酒液倒进洗脸盆,然后在褪去杨迟章的衣裳给人擦身。
人帅腿长宽肩窄臀,八块腹肌人鱼线完美,还脱光了衣服摆在他的面前。公孙策却一丝旖旎的心思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想着“体温快降下来”!
也许是这段感情进行的太过顺利让公孙策早就离不开杨迟章,公孙策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如此深爱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只求菩萨怜惜莫将迟章带走,信徒公孙策来日愿承受一切苦楚,愿倾家荡产给救苦救难的菩萨修一座金身,以供万世香火。
杨迟章被烧得糊里糊涂,却还是感受到有人再一遍一遍擦拭他的身子,每擦一遍便舒适一分。
傻瓜,这个时候怎么还凑上来,传染给你可怎么得了!
许是公孙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正午时分,杨迟章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
心神陡然一松,公孙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屋外展昭不放心公孙策,叫道:“先生,你一个上午什么东西都没吃,要不要休息一下,换个人进去照顾迟章吧!”
公孙策声音沙哑:“不必,迟章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你帮我找一床干净的被褥过来。”
杨迟章已经换上干净的里衣,因此有外人进来也不会尴尬。在展昭的帮助下,换下来的被褥床单被堆到一起焚烧殆尽,床具座椅也被公孙策一一用烈酒抹过。
悄悄开个小半个窗户通风,公孙策皱眉道:“展昭你吩咐厨房煮一大锅醋在府衙内到处熏一熏,能起一点预防的作用。我去给迟章熬药。”
展昭看着公孙策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劝阻到:“要不然叫玉堂去熬药吧,先生你先歇歇吧。”
公孙策摇摇头:“不必,我自己来就行。”
如非自己亲手熬制,菩萨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心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保住迟章一命。
屋外白玉堂正等着展昭,见他一出来就监督人喝了一大碗苦药汁。
展昭愁眉苦脸:“怎么又要喝药啊,还这么苦!”
白玉堂板起脸:“一天三次,饭前喝。御医说了,有很好的预防作用。”然后又塞给人一颗糖,悄悄问:“不过一个上午,怎么感觉先生好似受了一大圈呢?”
“别说了,我现在只求迟章赶紧好起来,迟章一倒下,先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和我说话都透着冰碴子。”展昭看着公孙策远处的身体,心有戚戚。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了半天到底让谁生病,后来想起迟章半吊子的相知心法,我默默的跳过了这个选项。
第61章 消失
“大人,城外的临时居所已经搭建完毕, 染病的乞丐也全数移居过去了。”
“嗯。”包大人点点头, 又问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
“为免引起百姓的恐慌, 属下用的是皇上体恤百姓的名义来施药。到目前为止,应该有三成的百姓喝完药了, 暂且还没有发现高热不退的患者。”
“如此甚好,不过你们还是要加紧巡查,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儿, 立即把人送往城外。”
“属下遵命。”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回来的时候, 杨迟章还在沉睡, 只是表情没有刚才那般痛苦难忍了。
轻轻一顶杨迟章下颚,公孙策迫使人张开嘴, 然后一勺一勺地给人灌下去。
纵使在梦乡中, 杨迟章也被这苦涩的药汁给苦得眉头直皱。
“记住这滋味也好,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吓我。”藏在面巾之后的话语瓮声瓮气, 隐约听得见一丝哽咽。
这次的鼠疫来势汹汹,这药方也只能减轻症状, 却不能彻底根除, 要解决眼下的难题, 还得对症下药。
“先生?你在吗?”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展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包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公孙策用软布擦去杨迟章嘴角残留的药汁,应了一声:“马上来。”
“先生你终于来了!”包大人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乍一看见公孙策顿时如蒙大赦。
公孙策皱眉:“大人为何如此焦虑,鼠疫不是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吗?”
“兴隆茶楼的小二李狗子不知怎么的竟也患上了鼠疫, 凡是在兴隆茶楼里和李狗子有些接触的客人均也染病,更别提李狗子的家人以及周围的邻居了。”
茶楼?公孙策灵光一闪,失声道:“莫非是?”
“难道先生清楚前因后果?”
“嗯,之前我们在街上遇到老乞儿的时候,便是李狗子与他纠缠不休,想必是在那个时候李狗子被传染了。”
包大人难得急到失态:“这可如何是好,茶楼里的客人南来北往,有开封人士也有来开封售卖年货的,若是此刻已经在返乡途中,这场祸事岂不是要波及全国!”
公孙策安慰道:“大人稍安勿躁,鼠疫发病极快,若是真不幸染上鼠疫,此刻早就下不了床了,何谈返乡。若是体质极强并未染病,便是回乡也无碍了。大人当务之急还是派兵去各大客栈逐一搜查,有高烧不退的患者便赶紧送出城。”
“先生说的在理,张龙你尽快去办。这么大张旗鼓的,便是相瞒也是不成的,王朝你赶紧张贴告示,吩咐各家各户尽量减少出入,做好预防工作,施药的速度也要加快。”一时间,整个开封府都有条不紊地运作起来,包大人想了想,看向公孙策:“先生有何预防的良策,不妨写下来交给王朝一起去张贴。”
公孙策点点头,取来纸笔,一边笔走龙蛇一边说:“这次的鼠疫以往的医书上从未有过记载,具体施救的方子学生还需和各位御医好好斟酌一番,一时之间恐是不得的。”
包大人知道此事的难度颇高,也未说什么强求的话:“如此,一切便就仰仗先生了。”
公孙策微微一笑,迟章还躺在床上,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是要把药方研究出来的。
药草房里迎来了几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医,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几个人便对着足有一人高的医书翻阅起来。
“七叶一枝花性温,把这味药加进去如何?”
“不可,七叶一枝花与三白草药性相冲,不妥不妥。”
“那加入这株七叶莲如何?”
“哎,这好像可以一试。”
“骗子!那个大哥哥是骗子!说好瓜娃很快就能见到爷爷的!”忽然,一个哭闹不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孙策“啪”的一声扔下书中的医术,声音之大把周围几个老太医吓了一跳。
老太医们面面相觑:哦呦,公孙先生脾气这么好的人也发火了?
公孙策生气不是因为瓜娃的喊叫声打扰了他的思绪,而是他话语里对杨迟章的污蔑。
要不是迟章当机立断地把你带了回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迟章现在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