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在众人的目光中依然没什么表情，比赛已经结束了，他是第一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于是他侧过头，去看脸色苍白到扭曲的竹子，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该下去了？”
按照规则，这里是第一才能站的地方。
竹子听到楚舟的话，呼吸一滞，但毫无疑问，他已经不可能是比赛的冠军了，甚至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爆出了自己抢夺者的身份。
当初站上这里的时候有多么骄傲，现在下去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那些人本来是那么崇拜地望着他的，可是现在他们的眼里却都是鄙夷。
竹子稍微看了一眼，又惶惶然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似乎所有人的眼里都含着利剑，直直地刺入了他并不光彩的内心。
而这时，他也终于从那个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的美梦中醒来了，抢夺他人的积分并不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是在规则允许之内，但玩家们更认可的，还是靠自己亲手得来的成功。
他从人群中穿过，待站到最后面时，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他了。
他们的目光全都注视着高台之上闪闪发亮的那个人。
竹子心中酸涩，那样万人瞩目的待遇，原本该是他的……
不知道被赶下台的竹子心中是何心情，楚舟只来得及朝台下看了一眼，就听到了姗姗来迟的系统音。
“比赛结束。”
与此同时，随着光芒大作，那个有些僵硬的系统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系统黑色的眼珠转动，看了楚舟一眼，然后先看向了台下，宣布这次比赛的结果及奖励。
“第一名，里之灯，一千一百分。”
“第二名，竹子，六百三十分。”
“第三名，……”
很快便宣读完毕，按照由后到前的名次，系统分发了奖励，大都是些召唤券之类的，也有玩家收到了r级式神的召唤书，甚至排名前列的玩家，召唤书是跟sr有关。
但其实这次，众人的目标都不是这些，他们蠢蠢欲动，盯着系统，脸上的期待都要溢出来。
而系统也不负众望，转头看向楚舟，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说道，“接下来，是第一名的奖励。”
第140章 连接
百鬼夜行作为游戏中热度最高的活动, 第一名的奖励自然是十分丰厚，除了十张召唤券，还有两个sr的召唤书, 一张含有大量经验的经验书……
但这些, 都不是众人如此期待的原因，甚至于楚舟, 在收下了这些奖励后, 也暗含期待地看向了系统。
“——还有, 神大人会亲自出现。”
系统死板的声音似乎也掺杂了丝狂热。
一束光突然打了下来。
四周没入黑暗, 系统的身影逐渐隐没, 而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只是隐约的一点，看不真切，却散发出逼人的气势来，使得台下众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狂热地看着他的方向。
楚舟心中一动，紧紧盯着那里。
身影逐渐显现出来了，一袭白色长袍, 黑发垂下, 面容疏离而冷漠, 看过来的视线里, 没有一丝情绪。
像是掌控着一切。
——那是神。
楚舟的心里却“咯噔”一下，这样的神，与他记忆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哪怕是看着他时，那双眼眸里也像是粹着冰雪，泛着无机制的漠然。
但台下众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神总是很神秘的，他们大多数人也从未见过神的样貌，更不用说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了。在他们看来，神就该是这样的，这样高高在上，冰冷而威严。
他们的呼吸都屏了起来，想看他，却又摄于那冷漠的气势，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神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只是一个眼神，下一刻，众人就惊觉自己已离开了会场，全都被放在了外面。
“怎……怎么了？”沉默半晌，才有人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即使神已经不在他们眼前，他们似乎仍能感受到神的威压，说话也不敢大声。
“我们是被神大人送出来的吧？”
“那就是神啊……”甚至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在那样的场景下，连呼吸都要不能控制。
“可，可是现在……？”
他们是为了见到神才如此期待的，只是才看到神，甚至没有听到神说话，他们就全都被送离了会场……
有人猜测道，“也许，只有冠军才有资格与神对话吧。”
“不知道神大人亲自送出的奖励会是什么……”
而此刻的会场中，大厅空荡荡的，灯光明亮而炽烈，只照着高台上的两个人。本来在楚舟身后的式神，也在众人离开时被移到了式神空间。
楚舟毕竟不是为那个所谓的奖励而来的，他的目的只是见到神，但现在看着这个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人，他却稍微有些迟疑了。
神却是看了过来。
“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只是我预留下的一段程序。”“神”突然说道。
“程序？”
楚舟怔愣了一瞬，随后仔细地打量对方，但除了那突兀的冰冷以外，对方身上任何一处地方，都与神没有半点区别。他犹疑着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对方没有回答，只冷冷地注视着他，似在等待什么。
楚舟蓦地想起了上个世界时所遇到的突发情况，他直觉这与神的消失有关，便顿了下，问道：“我之前……听到一个声音，说系统崩溃？”
神应该也是基于这个才留下了程序，听到楚舟的话，这段冰冷的程序眼中闪过光亮，读取了记忆，一下子气质就变得温和起来，是楚舟记忆中的样子了。只是他眼中的呆滞，说明他只是匆忙之间被造出来的程序。
“我找到了你的世界。”
神一开口，就吓了楚舟一跳。
他睁大了眼睛，问了句，“什么？”然后才想起这不过是段按照设定进行的数据。
对方果然没有被他的问话所影响，只继续说道，“但是遇到了些小麻烦。”
他没有说这麻烦具体是什么，只说道，“我找到了通道，可以连接你的世界与游戏世界的通道，甚至试着将它打开了一点。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就会发现你能感受到独属于真实世界的疼痛。”
楚舟愣了一下，想到了上个召唤世界他所遭受的那样真实的痛意，难道说，那就是两个世界连接的表现吗？
“不过因为一些小问题，我现在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只能待在这些我所创造的世界。那个通道，就是由召唤世界所连接的，在那里，两个世界的联系最为紧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多进去召唤世界，那样我可以更快见到你。在你的世界里。”
程序将神的话转述出来，但语气极为冷硬，直到最后一句话时，才稍微显得柔和了些。
楚舟垂下眼眸，灯光将他的眼睫投出细密的小影，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却是问道：“那我的式神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式神们头像全都变成了灰色，一个都召唤不出来。
神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问题，楚舟的问话触发了反应，程序解释道：“是因为两个世界相连时不稳定，所以才会导致式神召唤不出来，若你在召唤世界待的时间足够，就会慢慢稳定下来，恢复正常。”
楚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一切都跟召唤世界有关，那以后他也必须专注于召唤了。幸好这次还送了很多召唤券。
“还有，以后去召唤世界的话，也不用依靠满足式神的心愿来收服他们。”
“只需要待在召唤世界，留在他们身边。”
“当你对一个世界厌倦了，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
“……”
程序一句一句地补充着，楚舟也大概明白了，他所要做的，就是尽量待在召唤世界里，为神打开通道提供条件。而他自己，也是没有半点限制，可以随时结束一个世界。
“由于你身处两个世界的中心，所以在召唤时，会极不稳定，可能会遇到某些特殊的变异世界，如果有危险的话，一定要尽快退出来。”
程序说完了最后一句，楚舟却是有些好奇了，所谓的变异世界，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但程序已经没有再补充相关的说明了，他只是看着楚舟，灯光投射在眼中，使他的眼里似乎有了生机。
“至于这次比赛的奖励，”平板冷漠的电子音沾染上了些许温度，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把自己，连同这个世界，一起送给你。”
第141章
听到这样的话, 楚舟的心也不由震颤了下，漆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对面熟悉的身影，张了张口,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本来是冰冷数据的身影, 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缓缓靠近了楚舟。他的身形逐渐变淡, 在离楚舟很近很近的时候, 就只剩下隐约的轮廓了。
两人呼吸交叠, 程序忽然笑了一下, 同神笑起来一模一样。在楚舟怔住的时候, 他便急速凑过来，留下一个薄如蝉翼的轻吻，便很快消失在了天地间。
那个吻很轻，楚舟一时不知道，那到底是亲吻，还是风拂过的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