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太过无情,凌霄去后,所有人关于凌霄的记忆都在一点点的褪色,消失,没人记得凌霄究竟是什么模样。就算是三条宗近,他对凌霄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凌霄的身影在他心中越来越模糊。
而三条宗士握着那颗珠子,还能回忆起凌霄的笑容是什么样子,悲伤是什么样,生气发怒又是什么样子……
失去它,三条宗士也要将凌霄忘了,再也记不起来了啊……
黑暗中,三条宗士流下眼泪,他身上妖怪们的诅咒因为他落泪而沸腾开来,被三条宗近打散,彻底消失。
这片黑暗也沉寂下来,半点声音也无。
先不说三条曦提前回到本丸,本丸有多么鸡飞狗跳,压切长谷部又有多么的激动与生气,都只能压下,因为三条曦睡着了。
柔和的光芒在他们踏出通道后消失不见,似乎它的使命就是护三条曦走出通道而已。
孤剑带三条曦进入早已准备好的卧室休息,药研藤四郎要去忙着安装仪器与药物,而无所事事的三日月宗近,则被压切长谷部拉到一旁好生询问了一般。
“三日月殿下,之前出了什么事?主公的身体有什么异常?我回来前主公不是好好的吗?”压切长谷部宛若连珠炮一样发出疑问。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着,神色倒是很稳重:“现在没事了,主人好好的。”
压切长谷部狐疑的盯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三日月宗近点了点头,“如果真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现在应该还留在时之政府里。”
“你说的也对。”压切长谷部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三日月宗近见状宽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道:“长谷部,主人的身体你暂且放心,接下来时之政府还会来人,就要靠你了。”
“事关主人,不弄清楚我怎么可能放心?!”
“然而正当前的,是主人的利益啊。”三日月宗近循循善诱,“你可是本丸的总管,没人比你更清楚本丸里的事务。如今主人无力管理这些琐事,还需要你与时之政府打交道,为主人争取更多更好的条件啊。”
“别的不说,光是主人身体所需的药物与仪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本丸里的财政可还足够?”
“主公!既然是主公需要,那我长谷部必然要为主公奉上最好的一切!”压切长谷部深切感受到了主公的需求,他被三日月宗近激起了斗志。
“三日月殿下,这里暂时交给您了,我先走一步!”压切长谷部撸了撸袖子,背后仿佛冒着熊熊烈火,气势汹汹的大踏步离开了。
三日月宗近望着他的背影,欣慰的笑了。
“三日月殿下,您对长谷部这样说,真的好吗?”身后传来药研藤四郎略带无力的声音,“因为大将父亲的缘故,大将的医疗费用全都由时之政府包了,我们没出钱啊。”
三日月宗近微笑道:“药研,你也说了,是因为主人父亲的缘故啊。”
他回过头来,笑得天地失色:“我们身为主人的刀剑,自然要对主人表表心意。”
归根究底,最后还不是要靠大将父亲的面子?药研藤四郎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自从知道大将父亲也是三日月宗近,本丸里的老爷子虽然看起来很豁达,但是内心也是想比一比的。
时之政府大楼被毁,他们因是三条曦的本丸,时之政府还派人来查过口风,也知晓了一点隐秘,那就是,毁掉大楼的,可能是不满三条曦被时之政府拉来当审神者的那位父亲三日月宗近做的。
时之政府总部守卫森严,他们这些付丧神别说毁了,恐怕拼尽全力也留不下一条刀印来,知道这个消息后,老爷子面上没啥表情,可心里还是记挂的。
之后抢先一步救下危在旦夕的三条曦,这个没什么好攀比的,老爷子也没心思去比,现下三条曦渐渐好转,也回到了本丸,老爷子这才把对那天直接将三条曦带走的三日月宗近的怨念露出来一点。
反正都是三条曦受益,药研藤四郎管不了别的,他就对三日月宗近道:“三日月殿下,您是否要回去休息?”
三条曦在病房里时,不仅孤剑时时陪伴,他们两个在外面也没少跑,甚至是马不停蹄。因为时之政府现在人手不足,大楼接连被毁两次,伤员多不胜数,连高层也包含在内,医护人员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所以即使三条曦身份足够特殊,他也只得了一间单人病房,没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来照顾。
本丸前来陪护的刀剑付丧神只有三日月宗近、药研藤四郎与压切长谷部,一来人少清净,三条曦是来养伤不是度假的,二来时之政府限制了刀剑付丧神的数量,以往一个审神者只能带一位刀剑付丧神的。
药研藤四郎和压切长谷部轮换,药研藤四郎回到本丸还能喘口气,三日月宗近却是实打实的在时之政府待了那么长时间的,药研藤四郎在的时候,三日月宗近都没合过眼,休息过一次。
劳心又劳神,即使刀剑付丧神身体素质绝非人类可比,这样下来也受不住,可三日月宗近却表现的若无其事,药研藤四郎难免担心。
“哈哈哈,药研,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头子。”三日月宗近倒是笑了笑,不甚在意。
“可是……”药研藤四郎欲言又止。
“我可不会勉强自己的,主人的灵力很强。”三日月宗近说完,意味深长的看向二楼。
药研藤四郎下意识接道:“主人的灵力当然很强,不然也不会——”
话未出口,他陡然感觉背后一凉,一股寒意直直朝他刺了过来,药研藤四郎立刻转身。
一身黑衣披着长发的孤剑悄无声息的站在楼梯口,冰蓝的眸子宛若寒冰,毫无感情的盯着他。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药研藤四郎心中震惊,修行归来后,他的侦查在同为修行后短刀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看孤剑的本体和太刀相似,理应瞒不过他的!
“孤剑君怎么出来了?可是主人醒了?”三日月宗近出声打圆场,药研藤四郎从震惊下回神,才醒悟自己失言。
三条曦受伤是孤剑心里的一道伤,他刚才的话语不亚于亲手接人伤疤,也难怪孤剑态度如此。
真是,昏了头了。药研藤四郎扶额。
孤剑不再盯着药研藤四郎,他对三日月宗近道:“他让你们回去休息。”
三日月宗近微感讶异,而后欣然笑道:“多谢主人担心,我们这就去休息,还请孤剑君帮我们谢过主人。”
孤剑沉默摇头,转身走了。
药研藤四郎内心愧疚,三日月宗近走了过来,按着他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药研,主人让我们休息呢,走吧,你今天也累了。”
药研藤四郎回头望了楼梯口一眼,应道:“嗯。”
第175章
孤剑回屋的时候, 三条曦正背靠枕头半坐着,手中拿着那颗紫色的珠子把玩。
他看得入神, 连孤剑回来了都不知道, 当然,也有孤剑放轻了脚步不想惊动他在内。
珠子在孤剑手里的时候, 只是个普通的珠子,可到了三条曦手里, 却一直泛着光, 柔和的, 淡淡的紫色微光,一点都不刺眼。
三条曦一个错眼,珠子从手里掉了下去, 光芒瞬间消失,孤剑眼疾手快的将快要掉下床的珠子捞起来, 放到三条曦手里。
“回来了。”三条曦露出笑来, “药研他们去休息了吧。”
“嗯。”孤剑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难得主动开口:“这珠子, 有什么问题?”
“爸爸送给我的, 当然没问题。”三条曦脱口而出,神色不带一丝怀疑。
“只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三条曦顿了顿, 犹豫的看着孤剑。
孤剑眼眸沉静如水, 语气波澜不惊, 却仿佛安慰到了他:“是噩梦?不怕,我在这里。”
“……不是噩梦。”三条曦摇了摇头,“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人在练剑,……好像是在教我练剑。”
回想起那剑气飒然,招式灵动飘逸的人影,三条曦心中不禁有些向往,若是他也能如梦中人一般就好了。
“练剑?”孤剑念了一句,拿出了自己的佩剑,“你想学剑?”
“你要教我?”三条曦眼里冒出一点亮光来,脸上的惊喜是遮掩不住的。
“我的剑法不适合你。”孤剑首先说了一句,不等三条曦失望,他补充道:“但是基本招式是通用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练剑也如此,当从基本功开始。”
“等你痊愈,我再教你也不迟。”
“嗯嗯!”三条曦连连点头,又想到:“那我打好基本功之后,该如何呢?”
“……剑之一道,山高水长,切勿好高骛远,于习武不宜。”孤剑只能这样说,他所习的剑法与内功极为苛刻,练剑需在无月之夜方可,而内功,则是必须摒绝荤腥,禁酒茹素。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三条曦又根基大损,是万万不可的。
再加上,孤剑乃以剑使刀法,他要教,教得也是刀法……
不过好在基本功还在,孤剑还是能教教的。
三条曦被孤剑说服,暂且熄了学高深剑法的心,不过,梦中那朦胧的剑影,还有那模模糊糊的,一剑翻山倒海的强大却深深的,印入了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