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法算不上粗鲁,却也绝对比不上小蝉这样的侍从来得舒适,摩挲之时更有几次无意间揉在敏感之处,害得我差点叫出声来——也因我现下浑身无力,只好任由她动作,即便是心里羞涩到了极点,也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万般羞怯中,姜灼抱着我一路回到了她住的房间——现在这个应该能算是我们共有的房间了吧?想到这个,就不由感到一阵甜蜜——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替我盖上被子,像个温柔的妻子一般服侍我,教我禁不住想:如果能得到她倾心相待,哪怕是真的从此丧失了全部的行动能力,我也心甘情愿。
第二日依旧是如此,只是在姜灼抱着我的时候,我贴着她柔软的胸脯,听着她舒缓有力的心跳,心中痒痒的,想要做点儿什么。
第三日,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嘴唇轻轻擦过了她的脸颊;她只是顿了顿,并没有说话,我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第七日,我鼓足了勇气,猛地贴上了她的嘴唇——她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回应,沉默地任我在她唇上舔舐厮磨,只是呼吸也稍稍急促了一些。
……第十二日,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亲吻的滋味,仿佛蚀骨的□□,教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而这一回,是她主动的。
我可不可以有一点点认为:她也是喜欢我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这谷中度过了来到大芜以后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曾经以为的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然而这一切,却在那一天迎来了转折。
那一天,魏舒没有通知我去药庐泡浴,而是带着几个陌生的女人闯进了我的房间,在我喝问之前,为首的女子朝我拱了拱手,笑道:“卑职威远军下属翊麾校尉——粟遥,恭喜殿下!”
我不满她忽然闯入打扰了我的清净,因此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问道:“喜从何来?”
她像是未曾察觉我的冷淡,仍是笑容满面地回道:“殿下沉疴尽除,此其一,皇上为殿下赐婚帝师之子,此其二,如此双喜临门,如何不应恭喜殿下?”
“赐、婚?”我听到姜灼的声音,豁然转头看去,却见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本就白皙的脸蛋更是血色尽退——手上还端着我方才吵着闹着要吃的莲子粥。
“姜灼……”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忽而弯唇一笑,那笑纯如朝露,清丽无双,却教我心中一涩,陡然间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慌来。
☆、第60章 番外之邝希晴
“陛下,探子来报,这次……又失败了。”还没等到侍奉茶水的宫人退干净,威远军统领陆昀便心急口快地说道,懊恼之色不加掩饰——这个莽妇,倘若她不改掉这急躁的性子,我又怎么能放心委以重任?
……真是块朽木。
“嗯?”我停下正在批改奏章的朱笔,含笑抬眸,面色淡然地看着她,心下却松了口气,失落有之,泰半却是庆幸她安然无恙——可这心思却不敢教任何人知晓,甚至连我自己也要瞒过才好。
我是皇帝,是这天下至尊。
我心中只能有天下万民,独独不能钟情一人,更不能为她心慈手软,坏了大计。
何况,那人不仅与我一样,是个女子,她还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算上这一拨,已经折损近百人了吧?”问话的是我另一个心腹,秘书少监方又思;比起她的同僚陆昀,更沉得住气,人也颇有城府,倒是个可以倚重的。
“差不离吧。”陆昀皱着眉头,牛饮了一大杯特供的碧螺春,“嘭”地将茶盏磕在案上,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过探子也说了,她们一行死的死,散的散,跟在那位身边的也就七八个护卫,赶明儿我再派一拨死士去,就不信拿不下她们!”
“不必了。”我也不与她计较御前失仪的罪过,只是敛下眼中的嫌恶,抬笔批下了“阅”字,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陛下!”她愕然地看了看我,满脸不甘,“只要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一定……”
“朕说——不、必、了。”我看见了方又思脸上同样欲言又止的神情,却只做不知,冷声打断了陆昀不死心的坚持,“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动她。”
“陛下……”陆昀还要再劝,却被方又思一把扯住了官袍,冲着她摇了摇头。
——呵,还算她有眼色。
我对着两人安抚地笑了笑:“退下吧。”
“是。”见陆昀还有些悻悻然,方又思无奈地攥住她的衣领,将她连拖带拽地拉走了,倒是让我一阵失笑,对她的不虞也消退了几分。
自她们离开后,我这才搁下了朱笔,朝后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酸胀的鼻梁顶端,默默地叹了口气。
想着与她送别时,她倔强又失落的眼神,我心中酸涩,不由得回想起往事。
与她中宫嫡女的显贵身份不同,我的父君是由普通宫侍扶正的;而很少有人知道,父君在进宫以前,曾是江湖上名动一时的少侠,武功平平,一手用毒的本领却是出神入化。
那年他去参加武林中的盛典,偶遇了鱼龙白服的贵气小姐,彼时还是太女的母皇,竟是一见倾心,非卿不嫁。
为了她,不惜买通了宫中的管事,几经周折,混进宫里做了一个普通的宫侍,只盼着能多瞧上母皇一眼。
之后,更是循着机会迷晕了母皇,成其好事,还生下了我。
于是,他如愿成了淑贵君。
起初,母皇不太搭理他,他也不以为意,总坚信着会感动对方,即便母皇迎娶了皇夫,他也毫不气馁。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怒气冲冲地回来,关起门后就砸了最喜欢的一副头面和一套茶具,都是母皇赏赐给他的,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时却毫不犹豫地砸了,可见是动了真怒。
屏退了所有侍从,他也不解释,只是抱着我埋头痛哭。
我从未见过父君这样失态,哪怕是中宫皇夫诞下一女的时候,他也只是独自一人静静流泪,悄无声息地难过。
隐约察觉了不妥,我不断地追问,他才与我慢慢说道:“晴儿,我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蠢!我钟情于你母皇,不惜用尽手段,委身于她,本以为得偿所愿,不曾想这后宫诸人全都是她用来保护那人的障眼法,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她自始至终爱的人,都只有皇夫的亲姐,大将军司空秀!是个女人,女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我惊讶于他所说的真相,更担心他的身体;他脸上的狰狞之色教人心中不安,好像在酝酿着什么疯狂的事。
慌乱之中,我只好想尽办法去安慰他。
冷静下来以后,他对我说了三句话:
我给你母皇下了药。
你要坐上那个位置。
绝对不要爱上女子。
那时我不过总角之年,自然不明白父君的执念和突然的转变,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对他说的一切不以为然。
直到那一日我亲眼看着他将掺了药的糕点送到了席上,面不改色地奉给诸人,自己也尝了一大块,只是不许我碰。
那点心据说是民间来的手艺,加了养颜滋补的药材,很是珍贵。
母皇很喜欢,父君因此常常亲自送了点心去;而为了教母皇放下怀疑,他每次都会陪着吃下大半……久而久之,倒是先垮了身子。
我劝他他也不理,只是反过来一脸阴沉地令我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一面又抱着我絮絮叨叨地哭,逼着我发誓绝对不要步上母皇的后尘。
我只好抱着他柔声哄,心却一点点地变冷,变硬。
没过半年,他就去了,临终前死死拽着我的手,等到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应允,才悲切地松开手。
而在那以后,我肩上担着他留下的沉重包袱,学会了谨慎,学会了伪装,却再也找不到高兴的理由了。
父君走后,母皇将我带在身边教养,与幼年丧父的她一起;自此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她像是一条小尾巴,时刻跟在我的身后,摆脱不了;总是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聒噪又麻烦;可是她的声音那么软糯,笑起来甜甜的,露出一排米粒似的小白牙,抱着我的手臂一晃一晃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教人怎么讨厌的起来呢?
我发觉,自己对她的感情,比不讨厌还要再亲近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她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霸王性子,除了母皇,天不怕地不怕,可若是小半个时辰不见我,就会大声哭闹不止,誰劝都不听。
没办法,我只好将她带在身边,轻易不离身。
但是谁也不知道,若是这么久不见她,我又会是何等的心慌意乱,空落无依,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她爱粘着我,依赖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默默收敛起这份心思,从不曾教人看出端倪罢了。
而我对她矛盾纠结的态度,始于十岁那年,母皇无意间的一句话。
她说:“晗儿,今后这天下苍生都是你的子民,你对她们,要像母皇对待你一样,知道吗?”
我还记得那傻孩子的回答,她嘟了嘟嘴,半是疑惑半是撒娇地说道:“为什么呀!晗儿才不要对不相干的人好!晗儿这辈子只对母皇和皇姐好,别人谁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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