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不择食了,因为这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龙族血统基因。
这样的人都杀吗?
路明非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惯性思维有多么恐怖,为何走过这么长的路至今都没有任何触动,即便是自己动手的,即便不是自己动手的,即便自己告诉自己还是心存善念的。
正义必胜和胜者才是正义,这种纠结似乎没有任何意思。可自己的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在这种地方好像混血种被杀掉就是正常的,所以出现人类才不正常。
可混血种被杀掉就不值得同情了吗?
他们把自己独立出去,却又渴望有人能够制定针对的管理制度。惶惶不可终日里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夜神月那样,幻想仅凭一个小本子就能做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他们的思维已经被杀死了,所以才需要一个组织者的大脑。他们是如此相信组织者一定会承诺让你看到一个光辉的世界的。
路明非出神着,都没注意到苏茜和苏祈已经带着各种高危武器直接顺着栏杆跳到了他身边。
“大哥,打哪?”苏祈嚼着口香糖说,她来之前肯定已经看过了黑天鹅港事件的真实资料了,不然不可能看到这种尸横遍野的场面还嚼着口香糖说大哥打哪。
“第三层吧。”
苏茜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实验品没有生还可能了,我们在外面进行了扫描,对方的科技比当年赫尔佐格的研究室不知道高出多少倍,这艘船就是须弥座的翻版,日本事件之后在黑港口下海,从此一直靠补给船维持。研究主导头目时赫尔佐格的手下。”
“顽固不化,还没放弃吗?”楚子航接过苏茜递给他的刀,装备部真的给这个把刀当作消耗品的人做了很多把同样的,虽然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用到。
他们知道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所以准备着,这些人一直都站在警界线上。斯塔克先生有一个理论,最好的武器不是从不使用,而是只需要用一次。曾经的路明非像上海堡垒中的主炮一样,消耗半辈子也只能燃烧一次,不过还好至少有人真的需要他。
“直升机降落待命,负三层搜寻开始。”路明非踢了一下装备箱的按钮,用脚勾起一把冲锋拎在手里,带上护目镜顺着扶手滑下了楼梯。
“大哥大哥,言灵限用吗?”苏祈大声对着路明非的耳朵喊,只要脱离了执行部管理范围内的人员全部都要签署保密协议,言灵都是禁止使用的。
“不限。”路明非低声道,她猛地拽住苏祈闪进了集装箱的内侧,机关枪的子弹连射在他们刚刚站过的位置,火星都崩到苏祈脸上了。
“人还是机器?!”苏祈大声喊。
“机器,人都在里面,看装备扫描结果,船上有导/弹,自毁系统!”
“嫂子,你直接炸了行吗?”苏祈朝着楚子航的方向吼。
“你哥说优先救人。”楚子航已经不想再一万零一次和资深脆皮鸭读者苏祈辩解这个‘哥’和‘嫂子’的称呼需要反过来。
“火力支援火力支援,我帮你们把房顶炸穿了。”芬格尔含糊不清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频道里,随即一阵枪响,自动炮台的瞄准点全都对准了天花板。
“走!”几人跨过自动炮台直逼武装森严的戒备人员,芬格尔趁这个机会黑进了自动炮台,敌方武器对敌方了。
“注意隐蔽!剧烈言灵波动!”芬格尔大声喊。
火光冲天而起,路明非只隐隐约约看到几个被捆在椅子上的儿童,三男一女,身边连着无数辅助机器。
“莱茵!莱茵!闪避!他妈的没法闪避!!能躲尽量躲!”
然而躲不开了,路明非猛地明白了这些人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在中东的一些战场上,很多地方军队会用童子军做人肉炸/弹,顾名思义,真正的是一辈子只能燃烧一次。
赫尔佐格的研究方向倾向于开发出像古代人类和龙族饮血签订契约那样的纯正言灵能力,人类饮下龙族的血后会获得龙族所属系的不同分支言灵,而不是只能拥有龙王的言灵,即便那样是真正的强大,但人类躯体根本无法承受。赫尔佐格开发出的言灵加强需要非常平衡被实验者的稳定性,大多数实验品都像绘梨衣那样有某种相对的缺陷。
而这艘船上的实验品不同,他们不需要学会说话,不需要学会在人类社会里如何生存,不需要和同类进行交流,什么都不需要。
他们掌握的言灵能力都是被动的,只有被激活的时候才能燃烧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像是被设定好时间的炸/弹,投放到指定的地方。他们被强化的言灵都是次代种甚至初代种级别的,风王之瞳、莱茵、夺日。
“撤销!!撤销!!”路明非压下苏祈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不停的退后。苏祈的背部仍然被集装箱的铁片插进去了很深。
火光消失了,被绑在上的儿童已经化成了灰。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黄金瞳透出护目镜的光,知道他现在心里很不好受。
能够用出‘撤销’的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除非是能够同台竞技的存在,不然‘撤销’不只是撤销已经释放的言灵,更是撤销了言灵的载体。
‘撤销’等于‘死亡’。
“哥你没事吧?”苏祈扯着路明非的衣服说。
“我没事,你有事。”路明非捧着苏祈的脸,盯着她的眼睛说:“看着我,跟着我念。”
苏祈的背后一片血红,作战服全都被浸透了,插着两片巨大的集装箱贴片,像战损的翅膀,路明非早就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非要跟着来,一个光文化课牛逼的小女孩想来凑热闹无疑等于送死。路明非给楚子航使了个眼色,楚子航绕道苏祈身后,把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托架状,将刀尖放平对准了苏祈的后背。
“说,不要死,不要死!”路明非说,楚子航快速的出刀剜出了她背后的铁片和周围被汽油污染的肉。
“啊!!!”苏祈尖叫,估计被疼昏过去了,背后的伤口散发出金色的小粒子迅速愈合。
“苏茜你下次要是再劝不住她你可以辞职了。”路明非翻了个白眼,“芬格尔,绳索放下来,把她拉上去。”
其他人原地待命,楚子航翻过被炸翻和融化了一半的集装箱和实验器材,密集的子弹扫射和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苏茜想探出头去看,被路明非制止了,她低头看向路明非的时候还是没能掩住脸上的大惊失色。
“明非,你的手——”她的声音可能被子弹声掩盖住了,还有手起刀落肉块落地的声音。路明非就在这样的枪机音乐下把手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铁片全都抽出来,血溅了一地,又迅速蒸发了。
噪声停了,两人走出去,看见楚子航站在中间,旁边是一地的尸体,他拽着一个白大褂的金发老头,那个老头的皮肤不停的在脱落血块一样的死皮,旁边有一个氧气瓶和营养液的载体轮椅,楚子航把他从他赖以生存的轮椅上拽下来了,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还有孩子活着吗?”楚子航单手拎起他,另一只手提着刀。
那个老头像是喘不上气了,楚子航把他扔在地上,老头朝他竖了个中指。
楚子航挑眉,用手把自己腰上的子弹扣下来,带着硫酸一样的血摔在老头脸上,老头扯着嗓子发出捕猎者在后垂死的羚羊一般的惨叫。
“再问一次,有没有?”
老头已经发不出声音,伸出手指着一个被集装箱堆满的地方,那里有一扇即便是这样扫射和轰炸也没有损伤到分毫的合金门。
路明非朝那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楚子航,后者没有动手,就算他不动手这个老头也活不了多久了。其他的研究人员都是相对年轻的人,一个这样黄土埋齐脖子的老头还能享受专门的续命待遇,一定是领导者了。
路明非拿起老头腰上的身份名牌,朝那个门禁刷了一下,漆黑一片的走廊灯瞬间打开,一刹那望不到尽头。
路明非刚准备踏出脚步,苏茜猛地回头端起了枪,可是来不及了,老头挣扎的立起身子按下了轮椅平板上的一个按钮。苏茜扣下了扳机,正中老头的脑门心。
“他启动了自毁!”苏茜向四方看了一下,所有的门都在关闭,机械全部停运,甚至开始发红发烫,“这艘船的自毁不是内置炸/弹,所有的器材都能够因为超负荷而爆炸,没有安全区,快走!”
着急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路明非和楚子航都没动。
“你先走吧,叫芬格尔撤离,爆炸气流会掀翻直升机的。”楚子航说。
苏茜瞥了一眼他们,又瞥了一眼,一个撑跳翻上了被炸毁的天花板,高帮鞋底踏着发红的机器,塑胶都被融化了,变成了黏黏的黑烟,她几个闪身迅速找到了救生梯,直升机开走了。
“师兄,还有多少秒?”
“一百八十秒。”
他们飞快地顺着走廊跑着,路明非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上一次这么和时间赛跑还是你在阿瓦隆里,阿瓦隆马上要塌了,我在想我要怎么救你啊,路鸣泽说如果我不覆盖这个空间你就要死了,你那时候身上全是血,整个人像死侍一样,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刀也断了,我在想我该怎么救你我该怎么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