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想想,如果他手机做失败了,岂不是更没钱了,那时候别人还会笑他吗?当然会。”
“这个世界上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成功案例,但人们总是不想想成功案例背后有多少个失败案例,成功不容易,但拥有成功条件的人成功很容易。虽然大家都不这么想,但也只是不这么想,是为了让作为穷鬼的自己好受点的想法,如果当时诺诺在楼底下大喊“谁陪我去芝加哥,谁陪我去芝加哥!”我和老大同时从楼上跳下来,那我只会摔成傻逼,而老大会拥美人入怀。”路明非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我想的很明白,我现在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了,刀上走火里跑,还有什么能想不开的,我是喜欢她,很喜欢。”
“可是如果她幸福,不是大家都开心吗,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幸福,况且跟着我还不一定幸福。”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其实楚子航说的话不无道理,血统强化可以被理解成黑王的血统,你能控制它你才是龙,你不能控制它你就是条虫,白王死了有人接盘,谁知道黑王是不是呢?然后又有人来浩浩荡荡的屠龙,然后的然后自己就被作为一个培养皿遗弃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其实他作为人类的时候不能够完全的使用龙形态的所有能力,大脑也不能够运转那么多的记忆,所以路明非的很多疑问其实想不明白也只能想不明白了,尼伯龙根的原理和龙族的大部分历史其实他根本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这么放弃了?”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的眼睛,觉得其实有的时候这个衰仔也挺深不可测。
“我放弃了。”路明非笑了。
“我祝福他们,可我的心没有死。”
楚子航也笑了,他觉得其实不管什么感情不都是一样的,默认事实,然后继续做梦。
“其实你挺好的,路明非。”他说。
“我也觉得你挺好的。”路明非对着窗户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喂?路明非呢?”诺诺站在酒店楼下拿着手机给路明非打电话。
“他在睡觉。”楚子航帮路明非接的电话
“叫他起床,吃晚饭了!”诺诺回答。
傍晚的海滩橙黄橙黄的,落日的余晖和岸边酒吧的霓虹灯光缠绕在一起,深海宛若一只安静的巨兽,匍匐在海滩边,像是这无数万年里都在向天使祈求自由。路明非觉得海边的城市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海太深太远太过黑暗,总有繁华的光照不到的地方。
“来了来了,哪去啊?”路明非边套外套边下楼,楚子航提着双肩包跟在后面。
“带你们去happy啊当然是,这次再回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了,我们先今朝有酒今朝醉!”诺诺甩着她的手提包,鞋子踢踏踢踏的踩着十二月份蒙特利尔湿润的大地,更像是敲着路明非的心,路明非其实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嘴上说的可能是突然想的,突然想的却一定不是他现在做的。每次都说是要分开,说不定哪次就真的分开了,自己也不可能跑到老大家里去喝杯茶然后偷偷摸摸的看一眼人家的老婆,路明非挠挠脑袋,感觉自己的想法确实不咋道德。
三人顺着马路左拐右拐,诺诺有一搭没一搭的带着路顺便跟他俩聊聊天,楚子航的大半张脸都埋在黑色的围巾里,讲到好笑的也没见他笑一下,他就是那么一直跟着走,有时候指指路牌。
“就这家店,我早就在网站上看好了,据说这家的烤肉特别好吃。”诺诺推开了一家餐厅的门,餐厅的招牌是红色的霓虹灯牌做成的几个大字,大概又是法语又是花体,路明非根本看不懂,好在店里的烤肉香味证明了这家店的营业范围,其实路明非真想问一下为什么每去到一个地方诺诺总能熟悉的跟自己家似的,不过想来这可能就是勤快人和懒人的区别吧。店里的装修带着一种狂野西部的感觉,轮胎堆起来做的座椅让路明非想到了敞篷的越野车和叼着雪茄的牛仔,墙壁被漆成了迷彩色,上面挂着大小不一的彩色绳结,有很多照片和留言被图钉或者飞镖钉在绳结上。
“我就要这份吧,你们自己点,我请客。”诺诺把菜单上的一个蓝色的小标签撕下来,贴在了桌上放着的一个似乎是树皮的东西上,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奇特的点菜方式,毕竟标签还能循环利用,挺环保的。楚子航也撕下了一个橙色的标签,路明非凑过去看菜单上的图,发现诺诺点的是套餐,分量绝对够三个人吃了,楚子航点的是沙拉,然后在树皮上的数量栏小珠子上拨动到了3,。路明非非常无语,只好点了一大扎可乐。
一旦少了恺撒这个多金的存在,吃饭出行住宿就非常亲民了,路明非敞开了肚子吃到撑,最后诺诺准备付账的时候服务员才过来用蹩脚的中文说:“已经……有……a boy……”路明非指指坐在身边的楚子航,服务员如释重负的点点头,路明非立马就明白师兄其实已经付完钱了。坐在对面的诺诺刚打开手提包,就听见这么一段话,又立马把手提包合上了,笑嘻嘻的说:“路明非呀,你看你师兄就是比你懂事。”
路明非哑口无言,心说不是我不想,而是装逼需要有资本啊!我就是个特困生,跟着你们沾沾光就已经很让我良心上过不去了,虽然我挺想补偿但是我真的没钱啊!
诺诺整理了一下白色宽宽大大的羽绒服外套,然后说等她一下她要去找店家要个小贴纸,也写个什么贴在墙上留个纪念。路明非倒是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想去看人家诺诺的小秘密,万一人家要悄悄的表白老大的,那不是很尴尬,所以他只好坐在旁边桌的三个轮胎堆起来的高凳子上,看着屋顶上星空一样的霓虹灯,楚子航在诺诺对面的留言墙前面看着那些照片和小便签。
路明非刚想发发呆,却没想到楚子航突然把他从那个特别高的轮胎凳子上拉下来,他差点没站稳,撞到了楚子航的肩膀上,楚子航又迅速把他扶正,路明非这才晃悠悠的站稳了。
“有人来了。”楚子航和他背对背的站着,低声说。路明非打量着周围,发现变化是没什么变化,但是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所有东西都凝固了,低头正在便签纸上写什么的诺诺,给烤肉刷酱的顾客,甚至刚才被自己摔倒而带动的摇摇欲坠的轮胎座椅,都静止了。
时间零!路明非脑子里跳出来这三个大字,但他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言灵,除了校长……难道是!?路明非脑子里有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仿佛一切的前因后果都被串联上了,不同的路线不同的改变……那不变的量就是决定……
“路明非。”
“路明非?”
路明非机械性的回过头,这种惊悚效果不亚于他以前看恐怖片,总担心半夜去上厕所镜子里爬出来个女鬼还在叫自己的名字,现在这种阔别多年的能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又出现了,不过还好自己的背后有杀胚师兄,所以路明非虽然挺机械性但是还是勇敢的回头了。
“路明非?”
“我操……”路明非回过头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情况蹊跷的连杀胚师兄的黄金瞳都没什么杀气了,路明非看见那个说话的人的一瞬间也怂了。
那是个个子比较矮的女孩,穿着复古的白色连衣裙,短短的头发披在肩头,活像从民国剧里穿越来的大小姐,那个女孩的五官非常端正,皮肤白的几乎透明,颈上带着的一个银色的项链在餐厅的暖光下尤其显眼。
只是比较违和的一点是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你干……什么……”路明非吞吞吐吐的问。
“路明非?”那个女孩重复的问着这句话,但是语气很明显还是有感情的,她的声音很空灵,不像是人说话的声音,反而像是经过很远很远传来的回声。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小心。”楚子航伸出一只手挡在路明非身前,路明非感觉楚子航认真的时候美瞳根本遮不住他黄金瞳的光,威圧感可比餐厅里同色系的柔光灯恐怖多了。
路明非被楚子航一只手挡着没往前走,但他仔细看着那个女孩,发现她似乎想说话,但是嘴又张不开,整张脸可以说是非常扭曲的状态,像是老人总讲的故事里,妖怪会把老是哭闹的小孩的嘴巴封起来。
她哭了,眼泪却是血红色的,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她开始在原地转圈,然后渐渐的迈开了步伐,像在跳芭蕾舞一样,白色的长裙还有蓝色的花边开始上下翻飞,路明非终于看清楚了长裙底下她穿着的是一双蓝色的绣花布鞋,本来很小清新的复古装扮,现在却踩在一大滩血上面,而且有轨迹的在转着圈。她的手抬起又落下,门外刹那间下起了大雨,雨里甚至还有铃铛的叮铃叮铃的声音,像是哪个避世高人隐居的小毛庐该有的景象现在却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突然她停下了,楚子航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路明非还呆在原地,看着地上。
“师兄……地上……”
突然身边的场景开始变化,雨没有了,黑夜没有了,铃铛的声音没有了,街道开始重新被霓虹灯光笼罩,耳边是海浪和行人们说话、汽车鸣笛的声音。像七十年代的老电影一样,身边的一切都开始变成竖条形的黑白格子,然后又慢慢的像冰块解冻一样开始重新动起来,被路明非撞到的轮胎座椅最上面的那一个掉了下来,路明非眼疾手快的用手肘把轮胎撞到了地上,避免它砸到旁边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