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把鼠标移到了第五首歌的图标上,那是一个音频文件,没有名字,文件的标题数字应该是它的保存日期,2016-06-01,楚子航的生日。
路明非双手僵硬的插上了耳机,食指麻木的点了下去。
他听到了风声,车笛声,人们说话的声音,不过离的很远很远,然后是吉他的声音,几个拨弦的前奏之后停顿了一下,吉他声又响起,伴随着轻轻地人声,这首歌路明非在一部电影的片尾听到过,很燃的一首歌,叫《Demons》,楚子航弹了伴奏的主旋律。
When the days are cold,
And the cards all fold,
And the saints we see,
Are all made of gold,
When your dreams all fail,
And the ones we hail,
Are the worst of all,
And the blood’s run stale.
路明非从不知道楚子航还会弹吉他,而且弹得还很好,他也没听过楚子航唱歌。楚子航的声音很好听,手指在停顿时敲击琴身,也为这首被改编为柔情的摇滚增加了节拍感,路明非带着耳机望着天花板们就像每个中二少年总会在傍晚望着天空思考着什么,但在晚风吹来的刹那才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I want to hide the truth,
I want to shelter you,
But with the beast inside,
There’s nowhere we can hide,
No matter what we breed,
We still are made of greed,
This is my kingdom come,
This is my kingdom come,
好像任何杂音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风和他的歌,路明非想这也许是在哪一个天台,原来他也会跟自己一样。
When you feel my heat,
Look into my eyes,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Don’t get too close,
It’s dark ins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路明非闭着眼蜷缩在床角,窗外是极夜和冰山。
When the curtain’s call,
Is the last of all,
When the lights fade out,
All the sinners crawl,
So they dug your gra/ve,
And the masquerade,
Will come calling out,
At the mess you made,
Don’t want to let you down,
But I am hell bound,
Though this is all for you,
Don’t want to hide the truth,
No matter what we breed,
We still are made of greed,
This is my kingdom come,
This is my kingdom come,
When you feel my heat,
Look into my eyes,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Don’t get too close,
It’s dark ins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It’s where my demons hide.
吉他声戛然而止,车笛声和人流声又重新被录进来,音频很短,到这就结束了。
天使不可能永远是天使,天堂也总有混进去的魔鬼。
他没有回头也许是他知道有朝一日会大步向前走,路明非很懂那个心理住着魔鬼的杀胚,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Happy birthday……”路明非小声说。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还抱着电脑,他迷迷糊糊的按下了空格键,屏幕亮了起来,右下角的快捷栏里显示着电量还剩下百分之十七,时间是凌晨三点半,路明非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突然一下清醒了,他慌忙看了看四周,果然那个人影靠在椅子上,面朝着窗户,手里拿着一本书,只有一盏夜灯照亮了他的周围,向外扩散的光甚至不足以接触到床沿,路明非穿上拖鞋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灯光照在楚子航的脸上,像是丝绸朦朦胧胧的盖着他的脸,因为身上的伤就还没好,所以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衫,裤子也是阔腿的牛仔裤,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幅画,画上是他一个人的夜间咖啡馆。
“师兄你醒啦?”路明非说,他吸了吸鼻子,走近了才发现楚子航并没有在看书,他面对着窗外但闭着眼。
路明非说话时他稍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路明非心说果然师兄的身体素质不是盖的,要搞我身上我还躺两天嗷嗷叫呢,这家伙就起来了还不忘记看书学习,想归想他还是决定开口说点什么。
“好久不见……”路明非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一阵沉默后楚子航开口,声音很嘶哑,路明非闻声受宠若惊的赶紧解释:“不不不……谈不上谢,其实师兄你进到了一个……呃……尼伯龙根,然后大家都把你给忘了只有我记得你,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其实就连芬狗和师姐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但是……怎么说,你看你还是存在的。”
楚子航合上了书,转了个方向看着路明非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去,你不觉得奇怪吗?”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不由得想说师兄你没感觉你眼角的鳞片和满身的伤更不正常吗?
“没……没啊……”路明非结结巴巴的说。
“十二月份的北极地区是极夜。”楚子航顿了顿又说,“我们应该还没有出极夜范围。”他拉开了窗帘,窗外事海平面上火红的初阳,那是本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日出。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楚子航的声音轻得像他唱歌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无奈还是绝望,路明非不知道,他想过要为这一切的不合理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但这骗过普通人很容易,骗过楚子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知道楚子航觉得事已至此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神不可能死,就像王将或者说白王一样。他可以不怕死亡,但他害怕在一切都回到原点时却无能为力。
路明非也怕,他最怕的就是再失去什么,但他能怎么说,说自己是黑王吗?说其实奥丁有五条命吗?还是说其实你们本来都已经嗝屁了,但被我一命换一命全给救回来了?那自己是什么?怪物吗?说出来估计会被集火杀掉吧。
“我……”路明非咬了咬嘴唇。
“stop!stop!”路明非听见声音吓得一回头,发现路鸣泽穿着维/尼熊的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摆动。
“哥哥你真的准备把真相告诉他吗?你就不怕他听到奥丁没死又拼死拼活的哪天消失了?倒是候你还会不会记得他我可不知道。”路鸣泽说。
路明非抱着头蹲下来,悲惨样就只差痛哭了。
“所以我只是给你个时间考虑一下,这个我实在帮不了你。”路鸣泽打了个哈欠。
“快点快点,我还要睡觉呢,要不你直接消除他的记忆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路明非恶狠狠的说。
路明非转身看着楚子航,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感觉楚子航和他所要守护的东西都是泡沫一样的容易破碎,但他已经失去的没东西可以失去了,按照路鸣泽所说的消除记忆确实是最好的方法,但路明非绝对下不去手的。他已经是最后一个记得所有的人了,路明非不想骗楚子航也不想骗自己。
“既然你这么怕你的亲亲师兄的玻璃心碎掉,你为什么不去帮他杀了奥丁呢?又或者……把楚天骄找回来?”
“你说什么!?”路明非如梦初醒。
“我开玩笑的啦,哥哥我去睡觉啦,晚安。”路鸣泽朝着路明非摆摆手。
时间开始流动,楚子航的黄金瞳闪着黯淡的光,他把视线移开了。
路明非站在原地,手心都是汗。
“师兄你听我讲,那个……其实你已经把奥丁杀掉了,因为按道理来说奥丁的领域可以覆盖一切,所以你的存在也被人覆盖了,我是觉得这件事玄乎我就逃出来救你,现在学院龙骨失窃我还被通缉为小偷呢。”路明非哪敢说覆盖你的存在的人就是我自己,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又说。
“其实怎么解释,我感觉这事挺奇怪,我其实并不是把你找回来了,而是这个世界变更了一条路线。”路明非认为这一点没有办法骗他,按照楚子航现在的思维模式,说明他其实什么都记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比如……”
“你有电话,打过来的是你的朋友,你在睡觉,所以我就帮你接了。”楚子航指指床头柜上的手机。
路明非突然想起在尼伯龙根里老唐说的话,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按开了手机,果然两点多钟有一个云南的电话号码打过来的电话,路明非点开电话的录音。
“喂!你怎么不接电话?接了又挂了你哪呢?”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在吃东西,吧唧着嘴。
“喂!喂!我老唐啊!不认识我了?”
路明非觉得自己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虽然楚子航所为的帮他接电话其实就是没说话,但是这次的录音和路明非进尼伯龙根里的那次肯定不一样,说明经过层层筛选肯定是有人在这条路线里活下来了。
“我跟你说,有个红头发的女孩过来跟我讲,赶紧把路明非交出来,别以为她不知道我把你藏着了,现在我弟正在跟他大眼瞪小眼呢,再过会我家都要被这两个煞神炸了,你快来吧!”
录音到这就结束了,没有不说话的红发女孩写了小纸条,也没有Sakura。
“所以我相信你,因为他死了。”楚子航站起来,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白衬衫都被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