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次暗沉下去。
38
月光消失了一瞬。
鲜血像油漆一样淌了一地，像是要给灰暗的地面再渲上一层阴暗的氛围。
那是芥川龙之介的血。
起因是反射，凶器是罗生门。
一方通行看着倒地的芥川龙之介，神色冷漠地抬起脚，一举踩断了他好几根肋骨。
无法忍受的疼痛让芥川的喉咙混着大量血液，发出难以形容的嘶鸣。但是，比疼痛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失败。
没能战胜敌人。
又没能完成老师交给他的任务？
没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没能没能没能没能……
这样下去，他到何时才能成功，明明是想要那个人正面看他一眼，不过是想得到那个人的认同！为了这种事情，他什么都愿意做啊！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要在地面留下野犬的爪痕一般，芥川龙之介将力量集中在指尖，攒满沙子的拳头暗自攥紧。
但是手举到一半，骨节便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是一方通行。
反击失败了。不仅如此，他的喉咙间开始吐出大量的鲜血。
本来想直接杀掉他的，但现在看来，就算放任不管，他也活不了多久吧。或许送他最后一程的是他的同伴，这样的结局也不算差。
一方通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索然失去兴趣，转身朝着地下走去。
如果是实验体，为了方便观测和获取数据，一般都会放在设施更深处的地下室。要找的话，最好是从底层找起。
一方通行看了眼脚下踏着的铁板，忽然露出狞厉的微笑，伸手触碰手边的扶梯。
嘎啦啦啦啦——
原本紧紧焊接住的扶手像是组合积木一样被拆开，弧形的金属杆瞬间被绷得笔直。
一方通行拿起了超出武器长度范畴的金属杆子。
宛如要刺穿地心，邪恶的基朗努斯之枪在恶魔手中被投掷出去，冲击波如海啸一般淹没了空荡的地下设施。地面接连不断地颤抖，空响声席卷整个保护区，惊起大片鸟鸣。
下一刻，十几层的楼板被烧毁。一个巨大而灼红的空洞形成，宛若通往地狱深处的入口。而凶器却在高热摩擦之下化成一摊发红的铁水。
“啧，做得太过火了吗？万一那家伙正好在攻击的中心可就糟了啊。”
发现自己做得太过火的一方通行独自呢喃。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在处理某些事情时，确实会有欠缺考虑的毛病。
轻轻蹬着地面，一方通行从高处跳下，踏碎了最后基层楼板。
光热从地底扑面而来，仔细一看，在设施最深处的中心，放置着半球形的热能源室。能源室像是被剥开一半的蛋，裸露出的橘色蛋黄却是一个巨大的焚化炉。
仰头一望整个原形地下室，还能看见墙壁四周密密麻麻地放置着熟悉的老旧培养皿，一方通行轻轻咋着舌，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捡起丢在显眼地方的一叠黄纸，上面写着熟悉的药物列表和各种复制人原体的名单，以及复制人出现的症状。一方通行往后翻去，那是编号超过两万的名单，除了原型的名字和复制人的编号之外，只有冰冷的销毁标记。
这个地方很可能是「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前，甚至是「量产型能力者计划」前，首先研究制作复制人的地方。
因为初期的复制人实验体产生了很多缺陷，他们便大量生产寻找原因。为了方便销毁，实验基地才将热能源室的一半制作成复制人的烧毁炉吧。
“无聊……果然这个学园都市是没救了。”
得到了毫不相干的信息，一方通行正准备离开这里，但他的脚步一顿。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以及十分熟悉的，摆弄枪械的声响，他转头一看，他被连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瞄准了。
“可恶，发现我们得知真相所以事先来杀人灭口了吗？从我们手里夺走研究所必须使用的潘多拉之石，这次还要从我们手里夺走所有的研究人员？不管是统括理事会也好，港口黑手党也好，居然敢把我们当猴子一样戏耍？”
分不清愤怒还是恐惧，总之，银色长发的男人浑身发抖。
朝着一方通行开了枪，但是没有用。
只要一方通行的能力能够正常使用，那就没有任何枪械能够伤到他。
十分不巧的，子弹因反射卡在他的咽喉，黑衣组织的重要干部琴酒，连发出生命最后一刻的悲鸣的权利也没有，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逐渐失去生命力。
“琴酒大哥？琴酒大哥——！”
一直跟在琴酒身边的伏特加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欺骗和不幸。
就在数十分钟前，他们才从一份资料得知带到学园都市内的所有研究员被利用，科恩、基安蒂被都市的暗部组织消灭了，贝尔摩多行踪不明，剩下的竟是些大哥说过的，不能相信的成员。
之前的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不是吗？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都市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怪物存在啊!为什么琴酒大哥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啊！”
“你这——怪物！”
伏特加在恐惧之下不断扣动扳机，但是，子弹落在他的胸腔、肩膀、头上、腿上……
“哈，这还真是久违的闹剧。”
没有发动任何攻击的一方通行沉默片刻后，扯出笑容。
一方通行踱步走到琴酒的尸体边上。
他刚才说了‘真相’，或许他身上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方通行从他身上掏出U盘后，一脚踩在尸体上，将他们一脚踢向焚化炉，看也不看地转头寻找着房间。
从他们刚才那失控的状况来看，他们应该是从附近发现了重要的信息才对。
“找到了。”
一方通行看着有过翻新痕迹的电子门，一举用能力将其破坏。走廊的白炽灯亮了起来，墙面和地面都是一片崭新的暖黄色。
这似乎是研究员的寝室，所有门口铭牌都是新的。只有这里和整个设施不同，在翻新之后还精细地放置了灯具花盆和生活用品，甚至打造称呼一种家的感觉。
“啊？”
一方通行对于研究员在这种地方着什么生活并不感兴趣，但是，他在无数铭牌间看到了一个名字。
准确的说，他在意的只有那个姓氏——木原。
一方通行踏着脚底被破坏的门走进房间。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在电脑前破解了无数密码，浏览起可笑的实验计划和通讯内容。
（机密）
「学园都市救济计划」
从学园都市创立至今的一九XX年至二零XX年，都市内部一共策划了649次违反国际法的计划和实验，造成人员伤亡无数。但是通过统括理事长和统括理事会的政治手段，此类计划和实验被隐瞒。此后，学园都市变本加厉的追加计划无数，将世界最高级的教育机构作为试验台，将学生作为小白鼠，这种做法必然违反人道。为了改变现状，我们需要寻找志同道合的同志组成抗议势力，并在适宜的时间曝光学园都市过去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统括理事会理事——高原佑哉
回复：本人支持此项计划，但是统括理事长克劳利·亚雷斯塔对木原一族拥有直接的命令权，本人无法立刻采取行动。
建议：筹备资金，并建立适当的防卫措施，以防不时之需。关于战斗力的补充方面，本人希望借用都市内部被终止的「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启动「第三次制造计划」，虽然生产复制人已经违反国际法，但为了整个学园都市的未来，可视为正当的行为。如需计划细要，将由本人亲口传达。
批复：同意。
（机密）
「关于第三次制造计划的进展报告」
本实验的复制人建立于「量产型能力者计划」，复制人的能力仅于LV2的缺陷能力，词性能就算集结了两万人，实力也比不上一名超电磁炮。考虑到学园都市的暗部组织和第一位的能力者一方通行极有可能对「救济计划」进行妨碍，本人申请使用个人理论设定，将能力上升至LV4级别后再进行量产。
回复：同意上升能力级别。
（机密）
「关于和学园都市外界协作的计划拟定报告书」
受限于目前学园都市的保密制度和排外政策，现阶段，驻时间超期的‘外界港口能力者’与身份录入失败的‘养生研究学者’正受到学园都市警备员的全力追捕。但根据我方观察，其两者至今未做出迫害学园都市人员和损害利益的事件，因此，我方决定回应数日前双方发出的合作要求。关于外界港口能力者，我方决定借用他们的战力对学园都市发动反击，作为交换，我方将借用养生研究学者的员工为他们收集所需要的宝石。关于养生研究学者，他们所要求的二百五十实验法内容已提前获取，现借用研究学者增加「关于第三次制造计划」的发展进度。
附件：详要计划和情况汇报。
木原执
十月七日
“……”
结果，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满足肮脏的欲望和憎恶，美化着自己的行为本身吗？不愧是木原一族的人，连疯话都能说的那么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