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焕的阴险狡诈不是说着玩玩的,他的的确确是个阴谋家。
另一个时空的江呈焕能一眼看穿白村登峰造极演技的伪装,他本身也极善伪装,并洞察人心。
某种方面他还应感谢白村,逼他学会了卧薪尝胆,隐忍潜伏。
说来遗憾,他第一次见阿久津禾就知道自己怎样能赢得他的好感,伪装弱势。
江呈焕一动不动的伫立良久,身上覆了一层雪,身后有了动静。
无人踏足的天台,雪自然无人清,积了厚厚一层,怎么踩着声响都不小。此时传来的“吱嘎”脚步声出奇匀称规律,不疾不徐。
江呈焕收起种种思绪转身面对他,“你肯来我很意外。”
“来杀了你弥补我的失职。”
声音极冷且淡,江呈焕竟觉得陌生。
原来一直以为的平板单调的冷淡语气已是他最温柔的声音。江呈焕头更痛了,生理性的抽痛。
这个冬日确实最冷。
阿久津手里拿着一只古朴可爱的红鲤鱼风筝,依旧黑发遮面,只留一只幽绿的凤眼,平静无波。
“用风筝来联络,很有你故乡的风格呢。”
江呈焕被头疼弄得有些烦躁,可他惯会忍耐,以前没打麻药无法屏蔽疼痛的日子都面不改色的抗过来了,不差今天。
但似乎身体与他心意作对一般,脱口而出的话语很是带了些质问:“你不会生气么。”
被欺骗,被背叛,被利用,不生气?
“不生气。”
江呈焕早就知道他冷静,今天才见识到极端理性的残酷。
江呈焕简直像是他被背叛了似的恼火。
“呵,你不是要杀我吗?这没有埋伏,别处没有援手。”
江呈焕大方的摊开手,被痛觉神经唆使和一把无名之火烧的神志不清。
“你装了近一年怂包降低我和所有人的戒心,你夺得欧洲黑道半壁江山,你怕疼,你怕死。”阿久津终于摆了一个比正常人贫乏的多的好奇表情,“为什么冒险约我?”
一粒雪落进他的眼里,江呈焕咬破了舌尖,理智回归。他笑得张狂,“我会活着,踩下你的尸体也要赢。”
闻言阿久津不意外,预想中,他便是因这场生死决斗来赴约的。
轻轻放下风筝,缩了缩冻僵的手指。江呈焕,你生气了是不是。如果再早些,你就能看到我为你痛苦了,可惜我的情绪不能久留。
很悲哀的,阿久津管不住情绪的去留,绝对理性。
江呈焕见他拿枪,开保险,一派平常,而江呈焕不动,没什么意义的笑了笑。
江呈焕被他指着,迎着黑洞洞的枪口走向他,好像投了降般扔掉金属细杖举起两手,脚步不稳却坚定,阿久津询问的目光锁定他,扳机上的手指无一丝颤抖。
会被他毫无威胁的抱住是阿久津没想到的,便顺势将枪抵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上。
江呈焕苦笑,他枪抵的正是他头疼的地方,自己是不是贱啊,头疼竟轻了。
阿久津不懂他,手指缓缓收紧,不管懂不懂,手指扣紧就能杀了这个人,结束欧洲黑道白村派和叛党的对峙,将功赎罪。
“我下不了手,江呈焕。”
那么死板的语调,那么温柔。
阿久津在他惊诧莫名的视线中拿开枪,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不杀他等同于背叛白村,自杀同样给白村添麻烦,可他无能为力了。
“今后你好自为之。”
这其实是江呈焕野心中最完美的发展。
欧洲未攻克的白村势力暂由阿久津统筹管理。白村被绊在美洲,一旦失去阿久津,欧洲黑道犹如探囊取物,阿久津死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江呈焕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不费一兵一卒……他猛地握住他扣枪的手,本就受寒疼痛不已的膝盖不堪负荷,这样的动作让他身体一歪压倒了没有准备的阿久津,枪也甩进旁边的雪中。
“用不着。”你死了我能好到哪去。
江呈焕俯视身下终于有了明显表情变化的人,忽然浑身一轻,曾日夜折磨他的偏头痛明明还在,却胜似不翼而飞。
阿久津黑发散乱于雪地,露出全部俊秀苍白的脸庞,惊讶的表情和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温度让他如外貌一般成为了一个少年。
江呈焕心甘情愿的鬼迷心窍,吻上他没血色的唇。
阿久津唇边出现微笑,抬手掐住身上肆无忌惮的混蛋的脖子,翻身压住他,两人呼吸交融,阿久津在他唇畔浅浅叹了口气,寒冷天气让吐息凝成水雾,被扼住命脉的江呈焕笑容得意,牙齿狠狠咬上他的舌头……
白村老大,我拒绝不了这个阴险的混蛋怎么办。
我怎么才能不背叛您。
……
“喂,提上裤子不认人啊。”
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说出这种话,雌伏于人下,却是江呈焕欠他的,
披上厚外套掩住吻痕,拭去红肿唇边的血迹,腰比头和膝盖加起来都疼,江呈焕觉得自己这把老身子骨别想要了。
眼见着无情的阿久津不留恋的消失在天台的门后,江呈焕放弃的仰躺回身下凌乱不堪的雪中,艰难的抬起手盖住双眼,透过指缝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点点雪花轻盈的砸来,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再次听到脚步声的同时他被无情的某人拦腰抱起,放进铺了厚厚绒毯的轮椅。
江呈焕怔怔的默默将绒毯拥进怀里,脸埋进去,乍一被温软包围,落进眼里的雪花有融成水化出眼角的趋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村收到阿久津禾行踪不明的消息,拔掉最后一个不服的人的舌头,如注鲜血带来的浓烈血腥味让他皱皱鼻子,抬眼看到外面正午旧金山的晴天白日,是时候杀回去了。
哈佛春季入学前期,白村卡着时间请了一周假。
阿久津失去音信的第一时间他归来,欧洲相持不下的拉锯战正式落下帷幕,霸主归来,必然尘埃落定。
江呈焕又一次输了。惨败。
白村挥退身后的一众属下,而对方也只立着两个人。
对方的退路白村一一断绝,插翅难逃。
一如往日般,阿久津推着江呈焕的轮椅,身上都没添新伤。
白村鼓起一边脸颊,手指绕起一绺黑白交织的发丝,他衣衫被割裂了些,连日冲在前线的作战让他久违的有了黑眼圈,颓废而随意的站在那,黑色的衣襟和着肉沫往下流红色的液体。
如今几经磨练白村气势反而不那么锋芒毕露,变得内敛平和,威严深蕴,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威胁性。
“阿久津,过来。”
阿久津行踪不明也没乱的欧洲黑道势力,白村能第一时间获悉阿久津的消息,并如有神助的破了江呈焕的布置,都是因为阿久津并没有背叛。
阿久津不施舍江呈焕一眼的走过去。
江呈焕偏头,闭上眼,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甘心又恐惧,阿久津的背叛也让他心脏一紧。但不后悔。他永远不会甘心屈居人下,无论让他臣服的是谁,不反抗与被驯服的家畜有何区别,这样的信念甚至让他克服了对死亡的畏惧和颤抖。
阿久津,只有阿久津禾,为了他,江呈焕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白村眉梢一挑:“江呈焕,服吗?”
阿久津在白村身后半步站定,黑发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
江呈焕掀开眼皮,两手架在轮椅扶手上,翘起二郎腿痞笑:“服不服你都不会留我。”
白村赞同的点点头,举起枪,没刻意瞄准,子弹却必定不会偏离江呈焕的心脏:“放一匹豺狼在身边,我虽不惧却也不是我风格,如若不是形势所迫你去年这个时候就该死了。”
“你跪着披了羊皮的时候着实乖巧,站不起来的豺狼倒还差不多,四肢健全的才不可爱。”
咬着“健全”二字的重音,白村眼角状似不经意的扫过身后阴沉不语的阿久津。
江呈焕冷笑,撑着轮椅扶手用一根金属细杖站起来,一脚踹开轮椅,心情完全低到极点,他没管自己危在旦夕的心脏,只顾盯着白村身后的忠犬。
阿久津冲江呈焕举起枪,扣下扳机。
江呈焕死死拄着细杖,手背因用力暴出青筋,冷汗滚滚而下,承受了左膝髌骨又一次碎裂的疼痛而一声不吭。
汗水流进眼睫,江呈焕顾不得也没力气擦,朦胧中去看阿久津的眼。
实在看不清呀,阿久津禾那么无情,可千万别为他这种人渣难过。
千万别。
阿久津森绿瞳仁失去焦距,惨白面孔一片冷漠。
他脊背弯下去,头低的不能再低,说了白村见到他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我同负其责。”
说着枪口挪向他的左膝。
“你凭什么负老子的责!住手!”江呈焕行动不便,急得差点摔了。
白村不表态,阿久津也不迟疑的开枪。
一声枪响。
白村吹了吹方才射出打掉他枪的子弹的枪口,没看愕然的阿久津,反而将视线定在江呈焕身上。
白村扔掉存弹量为零的枪,一甩残袖潇洒转身,轻轻笑着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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