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便是他从战乱逃亡的百姓中救下来的。
接下来的发展,就像话本里常有的桥段,姑娘对救了自己的英雄芳心暗许,英雄也拜倒在了在姑娘裙下。
两个有情人最终顺利的结成了夫妻。
在成亲之前,王妃从未对太平王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太平王也一直没有追究过,他以为,自己的妻子只是名身世有些坎坷的民间女子。
但实际上,王妃却是敌国的公主。
当然,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阴谋。
虽为一国公主,可王妃实际上并不受宠,甚至被其父当成了一个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货物,为了得到其他势力的支持,被强迫要嫁给一个已经年过不惑的好色之徒。
为了逃过这场联姻,王妃便干脆趁父亲战败时避开下人的耳目,独自留在了边境。
然后,她就在混乱之中遇到了太平王。
彼时的太平王正意气风发,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符合任何年轻姑娘对如意郎君的期许,再加上救命之恩,倾心相许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王妃是真心喜欢上了太平王,想同他共度余生。
但她毕竟是敌国公主,她怕太平王会因此心生介怀,也怕其他人会借机污蔑太平王,毁坏他的名声。
于是私心作祟,王妃便干脆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为日后只要不遇到旧国故人,便可以一直将身份隐藏下去。
直到他们成婚后的第七年——
那一年,边境终于彻底安稳了下来,太平王便带着王妃和他们六岁的儿子,一同回京面圣。
太平王立了大功,先帝除了赏赐之外,自然还要好生大宴一场,以示庆贺和褒奖。
王妃不善饮酒,所以只是在席间短暂了露了一下面,就带着世子先行回府休息去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短暂的一面,便将她隐瞒了许多年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南王手下有一名武将,在太平王请缨驻扎边境之前,曾在边境做过一阵领军。
他见过王妃的父亲,也见过王妃本人。
在私下里去找王妃的父亲谈和之时。
虽只匆忙一面,可王妃这样貌美秀丽的女子,在这名武将脑海中还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认出王妃的身份后,这名武将并未当场拆穿,而是先跟南王透了口风。
南王向来视自己的手足兄弟们为竞争对手,没有丝毫亲人间该有的爱护,反而千方百计的打压谋害,这样一个可以借机大做文章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没过多久,在伪造完王妃通敌的罪证后,南王就把这事儿给捅到了先帝跟前。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南王更想直接陷害太平王。
但他有太多谋害手足的前科之鉴,如果一个操作不好,很容易把自己也给坑进去。
所以只能退而其次,试图以‘包庇敌国奸细’的罪名把太平王拉下马。
先帝当然不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当下便将太平王召进宫去当面对质,可得知自家王妃真实身份的太平王一时情绪失控,在面对南王列出来的一条条看似无法反驳的铁证时,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事态朝着南王预期的方向顺利进展。
一番痛苦纠结后,太平王终于做出了抉择。
他当然不愿怀疑自己的枕边人,也不愿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断头台,可出于种种原因,他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
否则,一旦事情被宣扬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平王其实不在乎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他只是想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本能性的,尽可能的去保全自己唯一还能保住的人。
他的孩子,他和王妃唯一的血脉。
当时南王在场,先帝虽然心中另有想法,却也不好明说,只是状似气恼的命太平王回府尽快处理好这件事,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转过头来,在太平王失魂落魄的离开皇宫,刚回到王府没多久,太后就偷偷派人给他送了密信。
这封密信的内容让太平王喜出望外,也让当时因为身份暴露而惊慌失措,怕会牵连到世子而打算自尽谢罪的王妃,重新有了一线生机。
原来先帝早就知道王妃的身份了,也知道南王拿出来的那些罪证都是假的。
可王妃的身份毕竟太过敏感,他即便可以袒护一时,也难保以后不会有人继续利用这个缘由陷害太平王。
这次是南王准备的不充足,可以轻易地查出纰漏,可下一次呢?先帝的意思是,让王妃借此机会假死脱身,待到以后风平浪静了,再改头换面,重新用一个清白的身份回到王府。
在太平王夫妇看来,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经过一番商议后,他们夫妻二人便火速敲定了计划——就当众上演一出太平王大义灭亲,一杯毒酒赐死自家王妃的戏码。
这出戏的本意是为了叫南王的耳目信以为真,顺便堵死南王再借机发挥的由头。
结果……
结果南王信没信还不好说。
太平王只知道,他家傻儿子肯定是信以为真了。
反正等他忙完自家王妃的‘葬礼’,回过头来终于想起自家儿子最近有些异常时——那傻孩子竟然趁下人不注意的功夫,从后院的狗洞里钻了出去,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平王一脸沧桑:我儿子是真的傻。
王妃:儿子随爹。
宫九:……
第71章
太平王府的傻世子这两天心情很不错。
因为他听说叶孤城要倒霉了。
但对心眼极小且睚眦必报的宫九来说,只是在背地里幸灾乐祸一番, 显然还是不够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趁这个时候,再去给叶孤城添点儿堵。
于是, 特意选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宫九施施然的来到了飞仙岛。
听到侍从来报,说是门外来了个自称九公子的白衣剑客拜访,叶孤城就立马猜出了对方的来意。
明知对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叶孤城本应感到十分不悦,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眉梢轻抬, 唇角便忽的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带他进来。”
“是。”
侍从领了命, 一边退出房间,一边在心下猜测那白衣剑客的身份。
他觉得自家城主似乎对那名白衣剑客的到来颇有几分‘期待’之意,像是同对方有些交情的样子……看来等下迎对方进府的时候, 他该态度热情一些。
宫九也是心大,半点没将侍从略显‘反常’的态度放在心上。
进了城主府后, 他仍旧端着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环顾着四周,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中散步,时不时的还要点评上一两句。
“啧, 叶孤城的品位可真差劲, 府里竟然连株可以观赏的花草都没有。”
侍从看了眼道路两旁盛放的寒兰。
觉得这位客人可能眼瞎。
点评完叶孤城的品位,宫九又开始就城主府中的装潢发表意见。
“都说白云城乃富庶之地,白云城主富可敌国, 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表示,拿青石板来铺路委实太过寒酸了一些,真要有钱,就该用汉白玉来铺路,还有那琉璃瓦,明显不够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最上等的料子。
侍从默默地抬头看了眼天。
今儿个天气不好,头顶连个日头都没有,再好的琉璃瓦它也不可能反光给你看呀?
还有,拿汉白玉铺路?你咋不上天呢!
城主府这么大,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败家到拿汉白玉来铺路吧?而且那白花花的路你走上去都不怕会留下一串泥巴印么。
直到走至正堂阶前,宫九终于意犹未尽的做出了结论。
“……总而言之,你们白云城真的是不行。”
那名带路的侍从脚下一滑,险些没当场五体投地。
这这这、这人的胆子也忒肥了吧!没瞅见他家城主就在屋里头坐着吗?
侍从战战兢兢地往正堂里偷瞄了一眼,只见自家城主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冷凝,一双仿佛透着无尽寒意的眼睛正紧紧锁定在那名白衣剑客身上。
还有那只虚握着剑柄的手!
不得了。
侍从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自家城主看起来是要拔剑的节奏呀。
宫九却浑然不觉似的大步迈进了正堂,然后不等叶孤城发话,就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有些时日未见,叶城主瞧着似乎清减了几分啊。”他端起搁在一旁的茶杯,慢条斯理的饮了两口,才继续道:“想必是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的缘故吧?”
叶孤城没有搭茬。
宫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接道:“瞧我这话问的,好像有点多余呀?摊上了那么大的麻烦,叶城主这几日怕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吧,清减几分倒很正常。”
他这话有一半没说错。
叶孤城这几天确实是有些吃不好也睡不好,但那不是因为南王父子,而是因为身边没有自家小情人的陪伴,一时不太习惯罢了。
嗯……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那封突如其来的邀请信。
他家小情人的兄长在信中其实没有定下一个明确的期限,也未表露出丝毫催促的意思,可对方不提,不代表叶孤城就当真可以拖上三五个月再动身前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