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跟叶孤城一块出去逛逛,但是始终没找到机会。
老管家瞬间心领神会:“您放心,城主他明天休息……对了,除了祭神以外,晚上还有一个活动。”他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
“等退潮之后,岛上的年轻人们会和心上人一起到岸边聚会,互相交换定情信物。”
姑娘们一般会送自己绣的香囊手帕,而小伙子们,则会送上亲自下海采集到的珍珠。
考虑到自家城主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而褚宵又没有下海采珠的经验,老管家就果断略过了这一点,反正礼物什么的,有心意就够了。
但老管家不说,褚宵也能从旁人口中听到这消息。
那些有心上人的小伙们经常凑在一起相互比较,看谁准备的珍珠更大更好,褚宵出去转悠了一圈儿,就把这事儿给记到了心上。
是夜,趁着没人注意,褚宵偷摸溜出了城主府。
他是没有下海采珠的经验,但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在水下闭气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找人请教了流程,自觉没什么难度,就决定要亲自下海采珠。
入乡随俗嘛。
褚宵事先打听过,知道飞仙岛最右边有个悬崖,悬崖下方的海底有一片峡谷,深处蕴藏着许多上百年的老蚌。
但水下环境太过恶劣,所以很少有人敢潜入这片海域采珠。
初生牛犊不怕虎,褚宵第一次下海,就打算挑战难度最高的这处。
他知道叶孤城不缺这东西,哪怕是上百年的珍珠,对叶孤城来说也不稀奇,可他总不能因此就随便采一颗普通的珍珠去送人呀。
既然要送,那至少也得送个拿得出手、足够彰显诚意的大宝贝!
噗通一声,褚宵干脆利落的跳进了海里。
他浮在海上适应了一小会儿,等觉得差不多时,便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中,循着月光的指引,向下方那片隐约可见的深渊游去。
湍急的水流被挡在内力形成的护罩外,四周的光线越发昏暗,渐渐的,只余一片漆黑。
褚宵带了夜明珠,却没急着拿出来。
他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如同一只锁定了猎物正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紧盯着远处那片朦胧的珠光,在找到其中最明亮的一点后,骤然出动。
轰隆——
一波汹涌的浪潮拍打在石壁上。
不多时,一点幽亮缓缓从海底升起,最终破开海面。
褚宵一手拿着夜明珠,另一手紧紧攒着颗足有鹅卵大的珍珠,仰天大笑:“哈哈哈——噗……咳咳咳!”一波海浪扑面打来,呛了他满口咸涩的海水。
“呵……”
一声讥笑忽然响起。
“谁?”褚宵立马收起脸上的苦色,寻声望去。
悬崖边站着个面色冷傲的青年人,他穿着一袭白袍,站得笔直,一头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和浑身湿漉漉的褚宵形成鲜明对比。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褚宵,狭长的眼微微敛起,透出几分讽色:“没想到,叶孤城找情人的眼光竟是如此……”
话虽未尽,但其中嫌弃的意味甚是明显。
褚宵脸色一黑。
这傻逼是哪儿冒出来?找死啊(╰_╯)#
“气势不错。”青年人略微抬首,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对褚宵凶狠的表情进行点评:“虽然还不及叶孤城十分之一。”
褚宵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你当你是谁。”什么玩意儿,以为穿的人模狗样就有资格对他和叶孤城这么挑三拣四了?
“我叫宫九。”
青年人用施舍般的语气对褚宵说道:“看在叶孤城的面子上,我允许你称呼我九公子。”
……我叫你一声智障你应不应!
褚宵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回以一抹礼貌的微笑:“原来你就是叶孤城提过的那个品性极差的九公子啊,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谁还不会嘲讽人是咋滴。
宫九面色一冷:“你这是在挑衅我?”
“没有啊。”褚宵眨了眨眼,表情万分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宫九:“……表情真蠢。”
褚宵:“说谁蠢呢你这傻逼!”
“蠢货,你有种再说一遍。”宫九眯起眼,脸上已经露出狠色,垂在腰边的手悄然握上剑柄。
“我说——”褚宵一跃而起,顷刻间已掠上悬崖,一柄杀意凛凛的软剑直指宫九而去:“——你是个大傻逼!”
一阵风吹过,凄冷的月光洒满地面。
月光下,两条身影迅速交错,转瞬间便已对战数回合,两柄反射着寒光的利剑互相碰撞,剑锋不停变动,快到只能捕捉到残影。
两人好似势均力敌。
但褚宵清楚的知道,他已使出全力,宫九却游刃有余。
叶孤城说的没错,宫九的剑法确实了得,褚宵尚敌不多只用出七八分力的叶孤城,又更何况是和叶孤城旗鼓相当的宫九。
可褚宵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不是个纯粹的剑客。
一抹不起眼的寒芒夹杂在绚烂的剑光中悄然刺向宫九,那是褚宵惯用的暗器,一枚极小极薄的柳叶刃……
若和其他人交战,褚宵断然不会使出这种阴险的手段,但宫九不一样。
宫九的剑法阴狠毒辣,可见他的为人一定也正派不到哪里,对付这样的人,褚宵可不会死脑筋的遵守什么君子风范。
在危机到来之前,宫九敏锐的觉察到了不对,手中如毒蛇般游走的长剑迅速转势,精准的挑开了那道顺着软剑袭来的寒芒。
偷袭失败,褚宵却得意的笑了。
一缕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由剑身渗入手心,宫九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丢掉了手中那把来历不凡的名剑,怒骂:“卑鄙小儿,你竟然用毒!”
褚宵一边收回暗器,一边笑道:“你以大欺小难道就不卑鄙了?咱们彼此彼此而已。”他足尖轻点,剑锋飞快朝宫九胸前刺去。
那道暗器上蕴含着他用内力逼出的一缕寒毒,毒性不强,只能让宫九在短时间内行动受扰。
他的剑也没有指向致命处,只打算让宫九受点教训。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行动本该变得迟缓的宫九却忽然恢复正常,身形如鬼魅般闪挪,避开了那即将刺入身体的剑锋。
褚宵没料到会有此变化,收势不及,虽尽量侧身拉开与对方的距离,肩头却仍被宫九不知从哪儿变出的匕首划伤。
伤口不深,没有伤到骨头,那点疼痛对经受过寒毒煎熬的褚宵而言微不足道。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看着退到远处的褚宵,宫九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有意思……你练了九阳真经?上半卷?”
正打算脚底抹油的褚宵:“你——”
九阳真经失传已久,世人大都连这卷功法的存在都不知晓,宫九是如何得出的这个判断?又是如何确定他只练了半卷?
“除了九阳真经以外,这世间没有其他功法能克制住无解的寒毒。”
宫九的眼神十分诡秘:“交出那半卷功法,我可以饶你一命。”他周身气势全开,手中虽然只拿着一把匕首,却比之前拿着长剑时更有压迫感。
“你练了九阳真经的下半卷?”褚宵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和喜悦。
宫九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掠身袭向褚宵。
褚宵也果断的提剑迎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八成不是宫九的对手,可他不能退,也不想退,因为他抵挡不了九阳真经下半卷的诱惑,只要得到它,他就能彻底的摆脱寒毒!
褚宵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不停滴落,每走一步,便会在地上留下一道鲜血染成的足印,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听到敲门声的侍从打开门,险些被褚宵给吓晕过去。
“劳烦。”褚宵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帮我叫下大夫。”
“朱朱朱朱——朱公子?”
认出褚宵的侍从表情更加惊恐起来,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要搀扶褚宵一把,但始终找不到能下手的地方,最后,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呐!”
大夫直接被人从床上拎到了主院,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内衫,却不敢有半句抱怨。
因为叶孤城的脸色太可怕了。
但是……总得先让他知道是什么情况吧?
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大夫默默裹紧衣衫,正打算鼓起胆子向叶孤城询问,就见一名侍女端着盆血水从房间走了出来。
得,不用问了。
褚宵面不改色的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血渍,偶尔碰到血肉模糊的伤口,眉头才会稍稍的皱一下,倒是一旁的老管家看得头皮发麻,连连倒吸凉气。
叶孤城带着大夫走进房间,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不禁更难看了几分。
“胡闹!”
瞧见褚宵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大夫立马顾不上其它,直接越过叶孤城跑了过去:“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用水直接清理,快叫人去我院中把药箱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