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彪曲膝便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嗑一个头,满是感激道,“若无陈爷救我等性命,小的焉有今日。陈爷大恩大德,小人万不敢忘。”
陈枣哈哈一笑,俯身扶起张彪,道,“是你自己出息。”
张彪正色道,“小的这点儿出息,都是陈爷赏的。日后,陈爷若有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陈枣笑,“你太客气了。”一指椅子,“坐。”
张彪道声谢,方在陈枣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张彪道,“小的说的都是心里话,依小的拙眼,也能看出陈爷是个有大本事、大前程的人。小的就想着,长长久久的跟着陈爷,得陈爷庇护,这才是小的的福气呢。”
陈枣知道张彪地盘儿扩大许多,如今在金陵城街面儿上,也算数得着的一号人了,本来还担心张彪会不会因势力壮大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想如今张彪过来,倒比往日更加的知礼恭敬。陈枣心下愉悦,就多跟张彪说了几句话。
张彪道,“这是每月的份子钱,小的收了来,一半是给陈爷的孝敬。另外,若是陈爷想往上打点,有事吩咐小的,小的敢不赴汤蹈火!”
陈枣听到张彪与他五五分成,心下颇是满意,一笑道,“你刚刚接手那些新的地盘儿,先占稳脚跟再说吧。其他的事,不急。”
张彪忙起身应了。
陈枣是个有耐心的人,街面儿上这些混子巴结他的不知有多少,不过,他只挑了几个人来往而已。张彪与他打交道的时间最短,却是最识趣的。
在陈枣看来,张彪这人有时运,李知府急于立功、荡平街面,虽一时断了他的财路,不过,张彪顺利的活了下来,还趁机扩充了地盘儿。陈枣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却明白,猪养肥了再宰的道理。故此,他并不急着压榨张彪。
且,张彪这等人,本就是刀尖儿上讨生活的。黑白本不同,陈枣是想发财,但他绝对没有逼反张彪等的意思。既然张彪知道孝敬,那该给张彪的恩惠,陈枣也不能落下。
更兼陈枣还有些别的想头儿,笑道,“阿彪你只管好好干,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能给你办的,我都会通融。若我也办不了的,起码咱们能一道商议商议。”
张彪连忙应了。
陈枣并未留张彪用饭,俩人说了会儿话,张彪便告辞了。张彪临走前,陈枣道,“阿彪,以后这份子钱,还照原来的三七就好,我三,你七。你手下有那么些兄弟要养,不容易。”
“这怎么成?陈爷大恩未报……”
张彪的话尚未说完,陈枣已截了他的话,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听我的,怎么,我第一句话,你便不听了。”
没法子,张彪只得领命。不过,他颇有些思量不透陈枣的心思,于是回家后立刻叫了司徒三来商议。
司徒三也觉着迷惑不解,说,“银子又不咬手,我还是头一遭见当官儿的不喜欢银子呢。”
张彪眉毛紧锁,道,“可不是,真他娘的,以前咱们刚来时,每回送银子,姓陈的那脸色,就像咱们欠他八百吊似的。我都以为他是嫌咱送的银子少,他不瞧在眼里,也瞧不起咱们。今天我去,不但赏了个笑脸,说话也和气了,临到我走,又要我少送些银子。三儿,你说,这可不是蹊跷么?”
司徒三寻思着,道,“以前瞧不起咱,是因着咱地盘儿小,给的银子少,这倒是情理之中。现在咱地盘儿有了,送的银子也多了,他倒不肯要了?”想了想,司徒三试探道,“我看,这姓陈的倒不是怕银子多了咬手。他怕是别有所图啊!”
“咱可有啥可图的?”张彪食指、大拇指张开,用力按着脑门儿,一脸苦恼,“这回还看不出来么,咱们这些人,跟衙门的比起来根本不够看。说句丧气话,咱们是上赶着去给人家做狗,人家肯收,咱们就有饭吃。若是哪天这些杂种要用咱们升官儿发财,咱们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呢?”
“咱们身上,有啥是官差要图谋的?”张彪问,“我实在想不出来。”
司徒三心下一动,道,“大哥能不能把姓陈的说的话,说给小弟听听,咱兄弟再一句一句的寻思一遍,看能不能摸到姓陈的脉象呢?”
张彪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司徒三苦思冥想,试探的问,“彪哥,你看姓陈的意思,是不是想咱们站住脚,多养人手儿,以后再扩大地盘儿呢。”
张彪道,“可是,就算咱们地盘儿扩大,无非就是给姓陈的银子再多些。如果只是为了银子,他为何要我以后只送三成的份例呢。”
司徒三提起桌上的八仙过海的粗瓷茶壶,倒了两盏茶,道,“说来,咱们地盘儿做大,对姓陈的而言,也不只是银子的事儿。彪哥,你想想,如今咱们在金陵城这行里勉强能排到前十吧?”
若是先前,张彪无此底气,不过现在嘛,张彪微微一笑,“待咱们那赌场重开业,给小的们两件儿体面衣裳收拾收拾,就别叫他们去街上讨饭了。那能有几个银子。”说到老本行,张彪信心十足,对司徒三道,“这才是开始,三儿,你信不信,给你彪哥三年的工夫,我能在金陵城里排前三。”
司徒三唇角一翘,“或许,这姓陈的就是打的如此主意呢。”
张彪一愣,司徒三将茶递予张彪一盏,方道,“彪哥也说了,咱们就是衙差的狗。以前咱们也打听过,姓陈的虽能从咱们身上弄些小钱儿,他在衙门里也有些小面子,不过,他只是个小头目,并非衙门的总捕头。”
“现在,衙门的总捕头是冯英雄冯捕头,如今握着秦淮河大头儿的就是冯捕头小舅子赵黑皮。”司徒三望着张彪说,“如果以后,咱们能取代赵黑皮的位置。彪哥,你说,姓陈的会不会在衙门取代冯捕头的位子?”
张彪杂乱的眉毛一抖,道,“这可不容易。”
“是啊,这里头不仅仅是咱们地盘儿之争的事。”司徒三道,“我听说,赵黑皮是漕帮里的人。咱们就是再有本事,与漕帮也是以卵击石啊。”
张彪心有戚戚,“谁说不是。”他虽有些野心,却不是会白日发梦之人。
司徒三眼中一抹寒光撩过,“不过,若是不能为主子出力,让主子满意,那么,主子要这条狗,又有什么用呢?”
张彪不解,“三儿,你的意思是……”
司徒三将手按于桌上,一字一句,“彪哥,既然赵黑皮能入漕帮,咱们为何不可!”
张彪心下一紧,未说话。司徒三继续道,“对于漕帮这样的大帮派,不论是冯总捕头,还是陈捕头,哪怕是姓李的,也要忌惮三分。”
“彪哥,若想保全我们自己,漕帮可是一条上好的路子。”
张彪猛然将手中冷茶灌了进去,拍案道,“好!”
第52章 小牛子坦然陈身世,霸王餐小四挨苦打
张彪司徒三既有决议,一面打听着入漕帮的路子,一面稳固既得的地盘儿,还要操心手下兄弟的安排。
地盘扩大,司徒三、贾源、贾演,司徒四都有了一摊事要管,
让司徒四最为满意的是,自从赌场开张,家里每天都有炖肉吃。就是以往吃一回拉一回的小牛子,那天生穷命的肠胃也适应了顿顿吃肉的美好人生。
小牛子一面吸着大棒骨里的骨髓油,时不时舔舔嘴巴上的油,说,“以前真不觉着肉有这么好吃。”
司徒四说他,“你以前吃一回拉一回,比巴豆都灵,谁会觉着巴豆好吃啊?”关键是,小牛子每每拉个半死,都是司徒四大发善心的照顾他呢。故此,司徒四对于小牛子拉肚子的事怨念颇深。
小牛子把啃的牙印累累的大棒骨丢开,袖子一抹嘴儿,问,“彪哥发了月钱,小四,咱们明天去街上逛逛吧?”
“行啊。”司徒四本就年岁不大,虽然经历坎坷,到底少年跳脱未散,张口便应了。
小牛子笑了笑,见厨房炉灶上的水开了,说,“你慢慢吃吧,我先泡脚啦。”
司徒四从肉碗里抬头,说一句,“别总是泡脚,你倒是连你那张脸一道洗洗呢,天天看不出个模样,跟我出去,怪丢脸的。”
“哪里看不出啦。”小牛子找来铜盆,倒了些许冷水,拉出张杌子坐了,就在厨房里脱了鞋袜,准备泡脚。
司徒四好悬没给他熏死,说,“臭死了,我还没吃完呢,你出去泡。”
“守着炉灶暖和,我就在这儿泡。”说着,小牛子已经提起铜水壶调好水温,将两只脚浸在脚盆里,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气,咏叹,“唉哟哟,爽死了。”
司徒四瞪他两眼,问,“你擦脚布呢?又没拿!”
小牛子赔笑,“四哥四哥。”
司徒四别开脸,不领情,“我才不会管你!”没见过小牛子这么不会伺候人的了,本来该他伺候司徒四的,先时还好,现在混熟了,成天丢三落四,还常使唤司徒四给他拿擦脚布或是擦脸巾啥的。
小牛子嘿嘿笑着,心下早有主意,说,“明天出去街上,我请四哥吃油煎烧饼,好吧?”
司徒四顿时心动,道,“那我可得吃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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