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人人都是别人眼中的风景啊!
连林靖这个官职不显,居于末席的,都被孔谢二人的幕僚寻到跟前吃了几盏酒。
因此次大胜,孔巡抚自然是要大书特书为将士请功的,为着这请功之事,谢知府又与孔巡抚闹了回气,无他,最大的功劳自然是徒小三一行的,但,守城将士们一样有守城之功。要知道,守城的可不只是燕大郎、穆容等人,当初怕泉州城出事,孔巡抚把巡抚衙门的捕快、衙役都派出不说,连带着家将家丁,均悉数派出卫城。谢知府也是一样,倾其他有,把能指挥动的人手都搁到了城墙上,就是为了防御倭匪。
当初,倭匪在城下时,两位大人顾不得彼此嫌隙,一心抗倭。如今不同了,来犯倭匪已叫徒小三杀个干净,泉州城也平安了。于是,孔谢二人的关系也恢复到了当初。谢知府也不是叫家将去争首功,当然,他也明白,首功就是他想争也争不到,但,姓孔的也不能悉数抹了他知府衙门全都抹了吧?谢知府直接为手下人撕破了脸,咬牙道,“倘这事没个公道,我宁可拼了这张老脸,拼了这条老命,去京告御状!我们谢家,在朝中还是说得上话的!”
文人撕破脸,也是有几分血性的!
何况,谢家的不好惹,孔巡抚亦是深知。
孔巡抚是想压谢知府一头,也没想直接就与谢知府翻脸,只是,孔巡抚在给徒小三看这请功折子时,难免说了一句,“谢知府必要他的人排在第一个,老夫也是没法子。只是,若如此委屈林将军与将士们,不说老夫良心难安,若这般黑白不分,老夫宁可舍了这顶乌纱不要,也不能让这等折子!”
徒小三听孔巡抚这话都牙疼,难不成孔巡抚觉着就他自己个儿长了脑子不成?徒小三都不必深想,一听孔巡抚这话,便知孔巡抚是想借他做枪给谢知府好看。徒小三心说,我两不帮已是够意思了,难不成,叫他这从三品大将给孔巡抚当枪使?孔巡抚你这脸也忒大了吧。不过,徒小三也不想与孔巡抚闹僵,便道,“既如此,倒可请谢知府过来,咱们一并商议便是。”不待孔巡抚再挑拨什么,徒小三直接打发亲卫去请谢知府了。
谢知府来的很快,他过来后,孔巡抚也不能把他写的那折子藏起来,谢知府见那折子,脸都气青了,怒道,“巡抚大人焉何如此污我!”虽则脸上一幅深受污蔑蹂躏的模样,谢知府却是很快将自己拟的一份请功单子拿出来,正色道,“我岂是能夺人战功的小人,巡抚大人是听哪个小人挑嗖,竟拟出这样的请赏单子?泉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是林将军解了泉州之围,况林将军非但回援了泉州,途中犹有斩首两千的战绩。谁敢贪天之功占林将军战功,便是我谢某不共戴天的仇人!林将军的战功,我都打听清楚列出来了,请将军过目,看这数目可还准确?”
徒小三还当真拿起谢知府拟的战功单子认真看了一回,心下想,别说,怪道谢家能派一位知府来跟孔家的巡抚别苗头,这谢知府当真能耐人,这么快就把他麾下的战功单子打听到了。徒小三点头,“都对。”
谢知府露出放心模样,笑,“那我便放心了。”
谢知府继续道,“林将军自是首功,想来林将军如今也知晓当日泉州城之危,好几千倭匪围城,当时咱们城内守兵两千,还有穆姑娘手下壮士三百,巡抚衙门衙役捕块加起来有八百人,我这里则是五百人,另则,巡抚大人那里家丁家将两百,我这里一百八十人,这些人,也跟着守城了。这些人都出了力气,要如何请功呢?除了不幸遇难的壮士,我的意思是,挑着做战勇武的,也得写上几个,不让他们白忙一场才好,将军的意思呢?”
徒小三谦逊道,“还得听巡抚大人的吩咐。”
孔巡抚如今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瞧着谢知府与徒小三说的热络,还有谢知府那份军中的战功单子是怎么得来的?孔巡抚纵是心胸宽阔之人,也得想一想是不是军中故意流出去的了,何况,孔巡抚的心胸,还真说不上开阔。只是,眼下更不能将徒小三推入谢知府的阵营,孔巡抚便强缓了脸色,笑道,“谢知府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如今,我这名单已是拟出来了。”谢知府道,“守城之功,自然要以军中为先,其次便是巡抚衙门与知府衙门,再者,穆姑娘一介女流,都能帮着卫城,她妇道人家不容易,她的功劳,谁要是想抢,谢某得说,身为男人,连个妇人都不如了。”只当没看到孔巡抚瞬间僵硬的脸,谢知府继续道,“再者,巡抚大人与我这里的家将家丁们,择出一二得力的,亦要给些赏赐才好。”
其实,虽则孔巡抚的脸跟个臭鸡蛋似的,可公允而言,叫徒小三说,也得说谢知府这单子比孔巡抚那个挑拨事非的要强的多。当然,孔巡抚之所以把单子列成那样,自有其政治目的所在。
只是,眼下,什么样的政治目的也不能在谢知府的这张战功单子上,也得暂时搁后了。因为,谢知府把他列的战功单子说过一遍后,与徒小三两个,都等着孔巡抚拿主意呢。
孔巡抚为官亦是大半辈子,此时此刻,此心此情,难以言喻。如果非要有个确切的表达,就如徒小三回军中后与林靖说的那一句,“巡抚大人当时,真是把牙磨的咯咯响啊。”
林靖却是半点儿不同情孔巡抚,林靖闲闲道,“自作聪明,手段不到家,磨牙有什么用。放着正道不走,专走歪门邪路,活该!”
只是,眼下孔巡抚除了丢一大脸外,却是不禁与儿子私下商议,“我听说,这林将军原是总督大人麾下第一得用之人,难不成,这消息有误?”
至于章总督,在京城的靠山就是他们衍圣加承恩公府的孔家啊!
第237章
说真的,这种“章总督在京城的靠山是孔衍圣公府+孔承恩公府”的事,林靖徒小三还当真不知道。主要是,章总督并没有暗示“你二要人要跟孔巡抚一条心”啥的,这谁知道啊。再者说,章总督也是正经一方封疆大吏,天下总督之首,就算章总督与孔家亲近些,但说孔家是章总督的靠山什么的,这话也有些过头。
而关键是,徒林二人对此事是当真不知晓,然后,孔巡抚就在谢知府跟前丢了个大丑。丢个大丑不说,就他这丢丑的过程,一向厚道的徒小三都没什么好说的,何况素有些刻薄的林靖了。让林靖说,孔巡抚这完全就是智商不过关。就一个请功的事儿,你就正正经经的按正常程序来就是了,便是要踩一踩谢知府一系,把知府一系放最后也就是了。结果,孔巡抚非得抖机伶要把徒小三拉出来当个枪使,甭看徒小三念的书绝对没有孔巡抚这孔圣人家族出身、正经的二榜进士、积年老臣多,可徒小三的心眼儿,绝对比孔巡抚多。孔巡抚还要把徒小三当枪使,也就徒小三厚道,没有因孔巡抚犯蠢便与谢知府亲近。不然,就孔巡抚这种展现智商的一蠢,搁旁人真不好说。
徒林二人私下念叨了回蠢巡抚,也就撂开手了,毕竟新招来的兵卒就有五千人,再加上路上与倭匪对上损失的人手,也有四千多人要训练。练兵不是个轻省活计,故而,林靖徒小三都忙了起来。
孔巡抚却是脸面上很不好看,心下都寻思着,徒小三这到底是章总督的人还是谢家的人哪?
谢知府回府则是满面春风、神清气爽,与幕僚郑允说及此事,谢知府难得畅快一笑,道,“这林将军当真是个妙人,原我还担心他与这老孔头一道,看来,咱们都误会了林将军啊。”
郑允笑道,“这位林将军,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谢知府点头,“我就说嘛,他是崛起的势头这般猛,又这样的能征善战,应是极通兵法的。既通兵法,人就不能笨了。”说着又是一阵笑,想到孔巡抚吃得一老瘪,谢知府简直是身心舒泰。郑允笑,“既这般,这林将军,当拉拢还是要拉拢一二的。”
“老郑你这话有理。”谢知府寻思一二,道,“咱们可莫要如老孔头那般小家子气,行这样的末流手段。你先着人打听着些,看这林将军有何喜好,还有他手下的那个李秀才,老郑你不如多与这李秀才亲近,我瞧他举止颇有些不俗,且极得这林将军信任,林将军可是去哪里都要带着他的。再者,听方同知讲,咱们没来时,这泉州城的庶务,皆是这李秀才与方同知一共打点,这可不是个寻常秀才。”
郑允连忙应了。
于是,林靖时不时就收到郑允请吃酒请吃茶的帖子。
徒小三道,“这谢知府好快的手脚。”
“必是见孔巡抚自卖一大蠢,觉着有机可乘。”林靖命侍人回了郑允,应了这相邀。
徒小三皱眉,“咱们要倾向谢知府么?”他可不喜欢谢家,当初把关外军坑到野人岭的高凡与谢家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林靖唇角微挑起个弧度,只是淡淡地,“就谢知府这四品官,也配咱们投靠,他也忒把自己当盘菜了。先把这泉州城的水搅浑再说。”不要说谢知府,便是孔巡抚,林靖也没打算投靠。这世道,有兵才是王,这泉州城,说到底还得是他们说了算。林靖与徒小三道,“趁这次大胜,我与老郑说一说往各县乡募兵之事。再者,咱们的银子,这回募兵也花了大半,还得弄一笔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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