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看着林静,林静猛摇头,“真的没有,你怎么看我也是没有,不信你问祝红!”
祝红一尾巴抽在林静小腿,“姑奶奶食谱上是有怨气不假,但是那一团牙缝都塞不了的你给我分辨一下味道看看?你嘴里进根猫毛你能尝出是什么味儿的?”
大庆躺枪,“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嘴里怎么会进猫毛!你这是污蔑知不知道!猫科动物脱毛才没有那么严重好吗!”
沈老师想到第一次给赵云澜收拾屋的时候扫出来的完全够织他好几件黑袍的猫毛,还有现在日常清理必定收获的一大坨,微微撇开眼,没有说话。
自家养的猫,还是得惯着。何况这许多年来,大庆一直追着赵云澜的转世,守着他,简直比狗还尽忠职守,冲着他的功劳,这种时候就得护着,没商量。
毕竟若是没有这猫一世世找赵云澜做镇魂令主,他俩也不会有如今。
赵云澜看着那面前要打起来的一只喵和一条蛇,伸手制止,“哎哎先说案子,案子说完你们回去想怎么打怎么打,没人拦着,这可是案发现场,都严肃点儿!”
众人用一种呵呵哒的眼神看着赵云澜。
你严肃,严肃到躺那让人揉肚子舒服得直哼哼?
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官僚主义要不得呀赵云澜同志。
一行人封锁现场让法医第一时间把尸体带回处理,只留了赵云澜和沈巍,其他人就散了。
林静和祝红去处理手续,老楚和小郭被轰回去休息,以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那学生身上的伤口他们已经看过,能确定不存在其他外伤,此前几乎也没什么搏斗过程,死因就是高处坠落。
这事儿透着诡异,赵云澜也不放心离开,还想晚上守在这再看看——毕竟有相当一部分凶手都会在案成之后趁着四下无人月黑风高回来查探,万一他们运气好,瞎猫——咳,就破案了呢。
赵云澜要留在学校里,沈巍自然不会让他一个人留下,于是两个人最终还是去了教职工食堂吃晚饭。
教职工食堂又称四食堂、别号小食堂,被龙大的学生们戏称为“小灶”。可是这食堂虽然名为小灶,掌勺的师傅和大食堂却是一拨人,味道和菜色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地方小,人少,相对宽敞,省了排队和人挤人,这就是给老师们的福利了。
沈巍用食堂饭卡打了两份饭,把其中一托盘放在赵云澜面前,“估计不合你的口味,先吃一口,晚上要是没有收获,我陪你去……呃,续个摊。”
赵云澜喝了一口汤本来稍稍皱眉,听了这话差点没把一口汤全喷出来,奋力咽下去好悬把自己呛死。
沈巍赶紧给他拍背,赵云澜停止咳嗽,伸手抓住沈巍袖子,“行啊沈老师,活学活用啊?那就这么定了,楼下烤串后半夜续摊,你请。”
“行,我请。”
边上却传来一声咳嗽。
两人抬头看去,隔了一排的餐桌坐着的那一圈儿刚分别不久的老教授们齐刷刷的望过来,看着赵云澜的眼神都颇谴责,如同是自家孩子给人欺负了似的。
赵云澜简直比窦娥还冤。
老夫老妻啦!打情骂俏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搞的像我把你们家白菜拱了似的!沈巍那早就是我的人了,这颗心给出去都经历几番沧海桑田啦!他亲自接的!亲自!自愿的!何况被拱的小白菜是我赵某人啊!你们看见的那个乖宝宝是那只拱白菜的啊!
沈巍之前只顾着给赵云澜尽可能挑他可能喜欢的菜了,压根没注意周围有什么、坐的是谁,但是此时此刻他虽然不是太明白那些老教授为什么是这么个表情,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自己好像又给赵云澜惹麻烦了。
几千年过去,人类……有的时候还是这么难以理解。
赵云澜看着自家小鬼王又定格了,直觉猜到原因,简直想笑,“各位前辈,我们真是有缘哈,又见面了,我和沈老师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刚才就是哥们开个玩笑,晚上肯定是要回家休息的嘛,沈老师明天还有课不是,上午第一节 大课和下午第一节大课嘛,不睡好觉怎么行呢是不是!”
沈巍有点意外,耳朵尖又有点儿红,看着赵云澜的眼神如同一个怀揣着期待、求知欲旺盛的宝宝,“这学期刚开始,我的课表上周才下来……”
“废话,你课表我都背不熟,我这领导怎么当的?”赵云澜对着那表情简直是活生生忍下了摸头的冲动,改为拍拍沈巍肩膀,“行了,快吃饭,吃完咱俩把正事办了,早点回去休息。”
那几个老教授基本上都快吃完了,大晚上的也都结伴离开了,赵云澜没动几筷子就不吃了,沈巍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已经被自己养刁了胃口,对食堂菜接受度明显不高。
他干脆也撂了筷子,把托盘拿去倒掉,餐具分门别类放好,洗完手回来,微微抖手烘干,从座位上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和赵云澜一起走出食堂,隐没在了黑夜里。
俩人悄无声息的潜回了案发地点,寻了个视野好的角落坐下,开始守株待兔。
沈巍现了黑袍使的形态,隐于夜色,赵云澜猫在沈巍宽大的黑袍下,只掀起袍子一角观察着案发现场。
别说,这袍子还真是好用,居家旅行月黑风高必备。
俩人坐在绿化带的石条上,安安静静的坐着,连呼吸声都消了。
沈巍是鬼王,没呼吸很正常;赵云澜如今已经拾回昆仑君一身本领,只神格留给沈巍,没拿回,也不准备拿回。
反正山圣这个名头,如今对他而言意义也不大,再说都是一家人了,谁掌管着这十万名山大川,又有什么区别。
沈巍占着这神格,才是万人敬仰出神入圣的斩魂使,而不是出身污秽人人畏惧恨不能绕道的鬼王,可是这神格之于他赵云澜,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反正力量已经拿回来了,他的命基本上与这天地同寿,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沈巍,带着特调处这一群人和非人一起活下去,
但是不论神格拿不拿回来,呼吸这件事,对他而言也不是必须一直维持才能活的了。
否则……你见过哪家山成天喘气的,还是天下山川一起喘的动静,那得多吓人不是?
俩已经不是人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躲在角落里,躲到子时都过了。
龙城大学老校区只有几个专业,学生少,宿舍管得也相对严,住校生十点之前必须回寝室楼,十一点半熄灯,这一熄灯就能看见,满楼就还只剩下各层角落里大约是卫生间的那处窗户亮着,别的屋子都一片乌漆嘛黑。
这月黑风高四处无人,老学区被居民区所包围,地处市中心,也没什么常见的大学城里稀奇古怪的虫子和野生小动物,一时间这氛围居然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赵云澜靠在沈巍身上,俩人的姿势使他不得不稍微蜷起身体。沈巍担心他蜷着不舒服,一直努力的挺着脊背坐直,好把斗篷撑得高一点,让他也能稍微舒服一点,甚至有几次还想干脆站起来扩大斗篷遮盖面,都被赵云澜给阻止了。
自己亲手养大的小鬼王,怎么舍得让他站一宿。
九月初的时候,暑气未褪,晚上也还并不冷,甚至有些风又没了太阳,反而凉快一些。
可惜沈巍这一身黑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往好听了说叫防风遮雨,说不好听了叫透不过气,在这天气里如同自带蒸箱,亏得沈巍不是人类,不然光是这么闷都该蒸出一身汗。
俩人守到凌晨一点,子时方过,赵云澜就招呼沈巍收工回家睡觉。
沈巍不解,“不是应该守一夜吗?”
赵云澜一巴掌糊在黑袍使头顶,顺手摘了他面具,隔着兜帽探手揉乱沈巍头发,“明天还想不想上课啦?还守一夜?阴气最盛的子时已过,估计那东西出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了,我刚刚叫了夜班组来守,咱俩可以撤了。”
“案子重要,你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可以上课的,”沈老师据理力争,“我以前也都是——”
赵云澜想起以前经常深夜到特调处造访,连口烧给他的茶都喝不上、忙半宿才能离开的斩魂使,和初遇之后他查学校教职工资料看到的白天一节课不落、出勤率简直可怕的沈巍教授,一时恨得咬牙,抬手揪住沈巍衣领,“沈巍你给我听好了,以前你怎么折腾,我管不了,但是从此以后,你敢再那么糟践你自己试试!”
夜班组的同事到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按着赵云澜定的方位从地下钻出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一时之间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只留了两颗头在柏油马路上放着面面相觑,很是可怜。
斩魂使行头还没换,那俩人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身黑袍看不清什么别的,赵云澜却能看见沈巍脖子都僵了,整张脸红了两个色号。
赵云澜时至今日都还不能理解,怎么就能有人一边这么容易害羞,一边又能在床上那么凶残,把他干到哭都没力气还不会停下来。
不过……谁叫他喜欢。
俗话说,千金难买爷乐意,喜欢了就喜欢了,越看越喜欢,越过的久了越觉得是一座宝藏。